沧元图书网 > 其他小说 > 师尊从良之后 > 第3章 三碗馄饨,你怕不怕
  所幸皖俸如赶得及时,凡间还有三天才到除夕夜。

  数九寒天,云山大泽的风雪,在岁末时,总是来的突然又频繁,绵延不绝。

  皖俸如和览青落脚的城,春乌城。数年前,他曾在这城里置了一处不算大的宅院,此时正好能给他提供个歇脚的地方。

  二人赶下春乌城时,已经是夜幕降临,还下着大雪,比天界冷多了。

  他提着那坛冷酒往记忆中的院舍赶,想先住下来,趁着这两天再置办些别的年货再回去。

  脚底踩着厚实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皖俸如转过西街,又路过东面的集市,集市上热闹非常,还有许多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嗳,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当时兴冲冲将宅子屋舍置办以后,一次也没住过。

  ………而且年数离得比较久远,他已经不记得宅子的具体方位了……

  他是个路痴!

  览青才现在没心思管住哪里,眼见那东面集市热闹,两眼发光,就想去瞧瞧热闹。

  皖俸如凉凉地瞥他一眼,嫌弃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嘁,乡巴佬进城,没见过世面!这要是到了帝都,天子脚下,还不得乐呵死?

  末了他看着览青好奇又兴奋,还是心软了,叹气道:“天气冷,先吃碗热得再回去吧。”

  很好,拖延时间,且叫他好好想想,宅子到底在哪个方向。

  览青巴不得,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二人挑了个馄饨小摊儿,是对小夫妻,还带着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锅里热气腾腾冒着蒸汽,在橘色的灯光底下尤其有过年的氛围。

  摊前三三两两聚了几个人,原本坐的宽敞懒散,嘴里磕着花生瓜子和俩小夫妻说热闹,方隔着雾气见着两个衣着谈吐不凡的俊俏青年在路口犹豫打转儿,赶巧那两个人就冲着这馄饨摊过来了。

  几人收拾了桌子,无不规矩的坐好,就那么直愣愣看着雾气里有一个人走过来。

  一瞅,眼睛都直了!

  这姿色不凡的青年人墨发着青灰色软缎一半松散的束着,一半披散在肩上,宛如瀑布般柔顺。

  肩宽腿长,身段矫健,嗯……再往下移,就见着皖俸如青白的手指要去拿一只瓷碗。

  啧啧,这手,指骨细长匀称,指甲修的也很整洁,亦是极品。

  “老板娘,三碗馄饨。”

  那老板娘说是老板娘,不如说是个面皮白净,人比花娇的年轻妇人,年龄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她脸上笑容可掬,一转头脆声与自家丈夫喊道:“诶,好嘞,三碗馄……三碗?!客官三碗么?”

  皖俸如抬头,见着那老板娘直勾勾盯着自己,似是不太确定,这……赶路得是有多饿,一个人得吃三碗?

  胃口大如牛……

  皖俸如喝了口茶,点点头:“三碗。”

  老板娘依旧不确定,又问道:“公子后面可还有人要来么?”

  “啊?没有了,就我二人……”

  皖俸如觉着那老板娘看他眼神儿不对,三碗怎么了?他转头去看览青,旁边空空如也,览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搞什么,人呢?

  五步以内也能把人弄丢,皖俸如也是醉了。

  他将那坛酒往里推了推,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走丢了,我得去找找他。劳烦你帮我看着这坛酒,馄饨等我回来再做也不迟的。”

  老板娘人漂亮又心善,看着皖俸如生的好看,笑眯眯地答应了:“小公子自去就是了,不过千万小心,最近这春乌城不大太平。”

  皖俸如一顿,停下了脚步:“不太平?”

  老板娘立马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晚上总闹邪,尤其大东市后面的……”

  “莲莲!说什么呢?这客人还等着馄饨呢,你怎么还聊上了?”

  “啊,啊,来了来了!小公子你快去吧,这酒我给你看着。”说罢,这小娘子转身将酒挪到摊里,忙活去了。

  皖俸如浑身冷飕飕的,宅子也没找到,览青还乱跑,气不打一处来。

  他惦记这小子修的跟他不是这路子,武力值比较低,紧里忙慌的转身投到集市里找人去了。

  运气好,皖俸如没碰上所谓的春乌城的邪祟,倒在一处卖窗花剪纸的小店里找见了览青。

  他顶着一颗好奇脸盘子,双眼晶亮,手里还端着一盘金粉墨水,凑到一个老翁身前,正看他写春联。

  周围有很多老的少的,扎啾啾的小孩子围观。

  老翁看起来年迈,手不住地抖,可写起字来却是硬朗干劲。

  昭示着来年春盛的撒金红纸上,老翁用笔蘸了墨,洋洋洒洒,一副春联。

  “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

  附上横批:春回大地。

  围观者一片叫好,览青更是兴奋得满眼放光,眼里都是崇拜。

  他狗儿似的想开口请那老翁帮他也写一副,带回去给皖俸如瞧瞧。

  赶巧耳边就传来了皖俸如懒洋洋的声音:“怎的,你家师兄不会么?不如求我。”

  远远的,皖俸如抱手站立。

  览青诧异:“皖师兄也会写么?”

  皖俸如扬了扬下巴,傲然道:“归墟每年春联都是你师兄我写的。”然后他拿过一张年年有余的窗花剪纸道,“包括剪纸。”

  览青不信,以为皖俸如哄他,死活不依,借了那老翁的摊子,硬叫皖俸如写副春联,他才肯信。

  老翁难得遇到这种年轻人肯给他撑场子,乐呵呵就将摊子借了,坐在一边凑热闹。

  围观的老百姓兴高采烈,又是鼓掌又是吆喝,给夜色平添了不少过年的气氛。

  过年总要图个热闹,大家伙儿再看还是个衣着光鲜的小郎君,眉目如画,生的极是好看,想来定是个书香门第的公子。

  皖俸如早就习惯了别人见他就骂,很少有人会和他友善的说话,此时多少不自在,心里一怯,开始打退堂鼓了,转身拉着览青要走。

  这时旁观的人愈发多,里三成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有人对他笑,有人给他鼓掌,有人轻轻搡着他,有姑娘红着脸柔声唤他小郎君。

  一个比较比较豪气的姑娘隔着人群在后面喊道:“小郎君,你大胆写嘛,写不好无甚干系,快过年了,我们大家就图个热闹。你瞧你,脸红啥?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旁边有大汉说道:“是啊,小郎君,这大家伙都站这么久了,总不好让我们扫兴嘛。”

  这厢览青亦道:“皖师兄,你可是宿青仙尊啊,还怕这个?”

  “…………”

  皖俸如撇嘴,格外不想。

  纠结了许久,他愣愣抬头,对上的是那一张张幸福欢快的脸孔,一刹那失神。

  他心中默默念道,心软是块病,改天得找大夫治治了。

  皖俸如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其他不说,他却也是写的一手好字,剪的一手好窗花。

  曾经在鹿门过年的时候,皖氏家里的大姐儿喜欢拉着弟弟妹妹们围在一起坐在廊下,架起碳盆,一起剪窗花。

  那把金剪子闪着细碎的光点,像金子,在大姐儿手上快速的剪着,很快就出来了一副精致的窗花。

  皖俸如就喜欢坐在石阶上,捧着脸,围在大姐儿膝弯旁边看她剪,一看就是许多年。

  耳濡目染,他就无师自通了。

  后来离了家,就再没有这样的日子过了,在外的日子比起在鹿门的时候要好很多,可他还是怀念在家的日子。

  这女儿家的玩意儿,他总不好意思拿到口头来说,就没人知道了,至于这一手好字么……是他那天生的克星,曾经花了无数个日夜逼着他,一笔一划,纠正来的。

  这一副春联写的很艰难,每一笔,都像在他的心门上狠划一刀,痛得喘不过气。

  偏偏围观的人鼓掌叫好,叫他一个脸皮死厚,老不要脸的人都有点无地自容。

  览青道:“皖师兄好贤惠。”

  好不容易热闹罢了,等人群散了,皖俸如正欲告辞,却叫人拦下来,他扭头,没有人。

  再低头,啊,是个扎羊角辫的女娃娃,小脸粉嘟嘟。她一只手抓着奶糕,一只手揪着他广袖,奶声奶气问道:“哥哥,你明日里还来吗?”

  “……”

  皖俸如还在犹豫。

  览青这老实巴交的愣头青,答应得贼快:“来来来,明日一早,哥哥一准儿来!”

  “????”

  皖俸如不干了,我信你个鬼,老子是来过年的,不是做生意的!要来你自己来!

  当着这么多人面,方才呼声那么高,皖俸如心里把览青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他一路抱怨,一路发火,二人到了那馄饨摊儿,懵了。

  空空如也。

  人收摊儿了。

  “饿肚子吧!叫你多事!吃个屁!你吃个空气!”皖俸如瞪着览青,脚底捻着雪,就当览青的头盖骨捻,气哄哄的,也不冷了。

  览青挠挠头,无辜至极。

  集市上人愈来愈少,皖俸如想破了头,也没想起来宅子到底在哪条街。

  一不做二不休,挨个每条街找。

  春乌城地处交通要塞,是很富庶的一个城。

  除去大大小小的集市,住宅横七错八的,东一簇,西一簇,上南街,下临街,左右都是街坊,门前都点着两只红彤彤的喜庆大灯笼。

  二人转了两个来回,越走觉得越不对劲。

  等皖俸如猛然低头的时候才发现,他两人此刻竟然还在原地打转!

  方才他气的半死在皑皑的地上捻了两个脚印儿,此刻还在脚下,脚印上已经蒙了一层白白的雪。

  皖俸如一凛,现下正值年关,外边讨生活的活人要回来过年,这死了的人,自然也要回来与家人团聚。

  夜半时分,阴气正盛,正是鬼魂游荡猖狂之时,莫不是两个人急着赶路,冲撞了哪家先祖,遭鬼打墙了?

  皖俸如欲施法把这闹腾的鬼祟打发了,一转念,既是他没在意,冲撞了人家,也不好怪人家找上门来作祟,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不如好言好语地引鬼祟说清楚,将障眼法撤了,互不相干,也好开开心心过个年。

  又欲施法,冷不丁又想起来先前妇人说的春乌城闹邪一事。他琢磨了一下,万一不是鬼打墙那么简单…………

  皖俸如回头望去,后面的还有稀稀落落赶着回家的平民百姓,集市也未散,不好贸然出手。

  如此,还是先混进人堆儿里再说,人多阳气盛,应该拿他们没办法的,于是他赶忙攥着览青往方才那热闹的集市赶。

  然而来不及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