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熙着急要回东西,看着皖俸如死不承认的,心里头来气,于是抄起洁白似雪的拂尘抽到皖俸如的颊面上,结果是……
教训惨痛,丢人至极。
指望一个文史官能不费吹灰之力逮住一个身手矫捷的武将仙尊,那是大错特错,他不被卸掉两条胳膊已经不错了。
特不仅摔了个狗啃屎,拂尘也被皖俸如一招就缴了过去。
仙界惨剧。
长熙磕了一下后槽牙,站起身来,勉强维持着姿态与皖俸如说话。
“哈,你杀了人好意思来质问我关心不关心他,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凭一个莲花剑痕就说是我杀的,你带脑子了么?”皖俸如冷笑,这锅他不背。
四下里闻着动静围过来的仙使愈来愈多,凑几个头搁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说。
哪怕皖俸如俸如自持这无所谓的态度,也已经很不耐烦了,脾气已经磨掉了几斤。
长熙可没心思跟他讨论杀了没杀人,一心只想要回命格卷宗,他把重点拐回来:“先不说这个,你先把命格卷宗还我。”
皖俸如扬眉,无赖道:“我要是不还你能奈我何?”
长熙无奈于硬杠死磕对皖俸如没用,于是语气软了一点,为了命格也是拼了老脸了。
“这东西对你来说又没用,你拿去也干不了什么,何不还我。”
“谁说没用?有用的很。我闲来无聊,没事拿来当话本子看看不行吗?”
什么?!
长熙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
这厮居然狗胆包天,拿他辛辛苦苦,卡秃了脑袋皮写完的命格卷宗当民间话本看?!侮辱他是吧?!
皖狗可忍长熙不可忍!
“来人呐!!给我搜!!扒光了也要搜!!”
话音落了就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天兵围上来要扒皖俸如的衣服,却被他挥出的两道骇人剑气给逼退了。
他眼神凌厉看过去,唇角肆意上扬,气急了,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尔等放肆!”
天兵轮番上阵一个都不顶用,长熙在一边看着着急,气得直跺脚,这帮饭桶,没一个顶用的!干脆自己上手!
长熙摩拳擦掌的,拼劲毕生的武力值靠近气势逼人的皖俸如,趁着他和天兵缠斗无暇顾及,于是机灵的钻了个空子,扑过去抱住皖俸如的腰,把他压在了地上。
冷不丁被人一扑,皖俸如也是懵了,愣愣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长熙急着要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罪恶的魔爪就在他通身上下,前胸后背都摸了一遍后,一寸不落。
“奇怪?怎么没有?到底藏在哪里了?”他一边摸索一边自言自语,完全没注意到皖俸如要吃了他的眼神。
半晌,长熙觉着摸是摸不出个门道,低头就看见皖俸如松了的腰封,进而脑袋一热,“唰!”
皖俸如真的被扒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惊掉下巴,我嘞个操!大戏啊!
“哇!!”
“哦哟哟哟……”
“啧啧……”
“刺激!”
“还带这么玩的?”
“上仙勇气可嘉!”
“你快看宿青仙尊的脸…………天呐太可怕了……”
“大家离远点,小心血溅三尺,伤及无辜!”
长熙扯掉了皖俸如身上的腰封的时候,才陡然发觉被他压在地下的人发起怒来有多可怕,眼里迸溅的杀气几乎要把他活剐了喂狗。
要是可以,皖俸如真的不介意把他当成抹布撕成碎片。
“…………”
腰封给人当众拆了,何其丢面子,皖俸如脸色时而转红,再转青,一张脸上的情绪堪比夏日难琢磨的天气一样精彩万分。
“你…………想死吗?”除了神色变化莫测以外,皖俸如表现的太过平静了,周围被他无形的压力震的没了一丝声响,没人走,没人动,都静静站着等他发怒。
皖俸如那狭长的桃花眼里透露着不加任何掩饰的凶狠,嗜血困兽一般死盯着长熙的脸,恨不能在他的脸戳穿两个大窟窿。
这个眼神太不友善了,眸一缓缓往下移动,看到长熙手里还紧紧攥着的腰封,皖俸如原来只是气红了脸,这时候不知道哪里轻飘飘传过来一句话。
“啧,瞧瞧,宿青仙尊这身段儿,着实的好,怪不得长熙上仙拼了老命也要抱一抱,看得我也着实心痒啊,怪不的是…………□□出来的。”
中间几个字,那人故意在嘴里搅和了一下,他没听清,但也顿时能猜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说罢,周围一阵疯狂压低的调笑。
皖俸如忍到极致,听到那人的话,登时勃然大怒,眉头忍不住突突跳了两番,扭成鬼见愁。同时羞臊也不知不觉从脖子攀爬到耳垂,耳尖子也烫得很,那双惹人遐想的通红眼眶叫人看了去忍不住遐想连篇。
愣是被众人戏谑又不敢大肆调笑的态度弄得如坐针毡,饶是皖俸如再怎么脸皮厚也经不住这样的调戏。
他恨恨瞪了一眼长熙,劈手夺下腰封,嫌恶的看了下那张尴尬的脸,根本不带任何犹豫的抬起一脚当胸踹了出去。
“滚!!”
长熙是个绣花枕头,除了吟诗作赋其余的都不中用,只挨了一脚,脊背撞到柱子上,竟然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正常人谁能受得了这气,皖俸如手指伶俐束好腰封,居高临下的快速在人群里扫了一眼,不等众人反应,他隔空甩了一掌,有个人应声倒地。
等他捂着胸口站起来,皖俸如已经闪身到跟前,下手毫不留情,稳,狠,准的掐住了刚才出言侮辱他的小仙的脖子。
皖俸如眯了眯眼,陡然笑出声,却没有任何温度可言:“且把你刚才说的话,和没说的话,再来重复一遍。”
对方被他死死扼住咽喉,只消一刻就会被他掐断脖子一命呜呼,呼吸都不顺畅了,哪里还能说话,他只一味拽着皖俸如的袖口拼命挣扎,越是挣扎,皖俸如力气越是大。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把人气成这样,神仙都救不了了吧。
手背上都是乍现的青筋,召显着皖俸如的滔天怒气,有那么一瞬间,真想不管不顾把人的脑袋拧下来,可是他不能。
身为归墟四尊,早早下了决心从善,不能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失了信。
蓦然松手,那人得了空隙,瘫软着身子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不忘跪在皖俸如脚边求爷爷告奶奶:“多,多谢宿青仙尊不杀之恩。
此事不了了之,当然长熙要的命格卷宗也没能如愿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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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回来的皖俸如,览青就感觉到了他情绪不对,悄悄觑他,衣衫散乱,眼底灰沉。
皖俸如低着头,软缎将青丝长发高束,桃花眸氤氲着水汽,瞳仁分明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雨势又大了,还吹风,狂风卷着雨丝直直拍到脸上,览青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
“真是奇怪了,这大冬天的,仙界往年都下雪,偏偏今年连着下三天的冷雨,到处冷冰冰的都不见晴,还是人间好,下场雪多有意思。”
言毕,皖俸如仰起头看着天空的雨丝,任由它们落在脸颊上,冰冷的感觉让怒气消了不少。
看着天,他自言自语:“……近日好像正逢凡间岁末?”
览青道:“唔……好像是。”
今年的天界好像尤为冷清,便是连大红灯笼也没挂几个。
想到这层,皖俸如脑袋一震,他好像忘了一件顶重要的事情!
回来都第已经三天了?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这会儿凡间正好已经过了三年了,现在又是岁末………
想一下,三天前他干了什么?
仙界这地方素来容不下皖俸如,到哪里都是遭人诟病白眼,是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很少在仙界呆。
二十几年前,他到凡界讨生活,拜入凡界云山大泽金氏做了客卿,收了金宗主的独子做徒弟,一晃眼到如今。
三天前因着仙门道会不得缺席,他才谎称要在外云游三年,说好了三年后赶在除夕之前回去,同他们一起过年。
刚才被沈长熙一顿搅和,他居然差点忘了?
皖俸如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今天过的这么快吗?已经快要黑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准备新春贺礼云游三年空手而归似乎不大好。
不,不是似乎,是太不好了!
单看天色,皖俸如心里觉得没谱,恐怕有点来不及……
随便准备新年贺礼好像也不太好………不准备的话,未免又太过寒酸。
云游三年,连个屁都没带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荒山野岭睡了三年。
览青亦抬头看着泛灰,好似快要暗下来的天色:“冬日里日短,今天又下着雨,天色有点暗,这会儿应该还早,怎么了?”
这间已经到了归墟今昔台。
他的住处,几十年如一日,那西南角的杏花树依旧是没开过的,但也不是死了的树,只是从不开花,也不结果,只绿油油的,春发绿叶,冬落枯荣。
今昔台隔壁的隔壁,是他小师叔的住所,院中有一株梅树,开的很好。不似他的杏树般寡淡,常年不开花。
皖俸如转头去望那已经越过墙头的淡黄色花枝,枝干枯瘦,不由想起一句话来,兀自咕哝着:“花与叶不相见,与……”
与什么来着,他已经浑忘了,不知是谁跟他说过来着。
小师叔院中那梅花,入冬初放,冬尽而结,且花开之日多是瑞雪飞扬,欲赏腊梅的时节。待雪后,踏雪而至,皖俸如总趁着夜里偷偷将那雪水和腊梅摘下,然后酿成酒,封在罐中埋到那杏树下边,第二年冬日腊梅开时,挖一坛,除夕再挖一坛。
今年奇怪的很,岁末将至,凡间已是大雪飞扬,而天界却不下雪了,这腊梅先花后叶,今年开的不胜往年旺盛,他琢磨,许是没了雪,也没了冬天的味道。
等等!
…………说到酒…………
看到杏花树,皖俸如突然有了注意,明摆的好东西!这下不愁空手而归了!
“览青,你且去将树下的酒挖出来吧。”
览青疑道:“师兄,刚入冬时挖了一坛了,这还不到除夕夜呢,这么早挖来,到除夕夜许是味道都变寡淡了。”
皖俸如转头,神秘道:“乖,去挖出来。师兄带你到凡界过大年,热闹热闹。”
“啊?”览青很久没到凡间逛过了,清隽的脸上掩盖不住的惊喜,“真,真的?”
皖俸如道:“师兄说话还有假的?骗你我就是狗。”
不知道今天猜的长熙污蔑他杀人到底是不是对的,长熙指认他是杀人凶手,这种事放在他身上很难洗清。坐以待毙等来的只有死路一条,他连辩白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如趁此机会,到下界躲上一段时日,再慢慢查洛川的死因,好还自己一个清白。
览青并不知道皖俸如打的是这个心思,也不管狗不狗,就想着快点下界去好热闹热闹,赶忙找了个铁锹,兴奋地小脸通红。
一个时辰后,皖俸如提着那一小坛酒马不停蹄的赶往云山大泽附近的一座城里。【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