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这个女孩子，是不会主做些什么的。
所以看起来陆雾好像在顺其自然，什么都没做，殊不知心理暗示、潜移默化起了很大的作用，黎白劝她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角色扮演总是很有趣。
陆雾悄悄算计着两个男主的心思，也在算计女配的。以宋冉冉的性格，就算陆雾不报名，她也会表现一把；而陆雾报了主持人，她看到肯定心生较量。最后果然如陆雾所想，往后瞥一眼，正看见那骄傲的女孩子与旁人聊天势在必得的笑容。
选拔比赛很快来临。这一回光高一选女主持人的就有近二十个，连高二高三的学姐都踊跃参加，实属难得一见。筹备的老师们笑着谈论，这群女生估计都是奔着那成绩又好长的又俊的校草来的。
这话说得没错。
此时的黎白正站在坐在观众席上，和陆雾隔了一排的距离。他低着头看着念词，并未戴眼镜。高鼻薄唇、下颚分明，神色淡淡，就已将旁边的人都比了下去，再无人能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没有人发现他低着头，视线的余光却看着左前方的女孩子。
也不知道……她现在紧不紧张。
而陆雾低着头仿佛也在默背，只有097知道她在用意识和它聊天。
“黎白在偷偷看你。”097说，“他现在应该很喜欢你。”
“我知道，”陆雾又摇摇头，“但还是不够喜欢。等这次刷完好感，应该才算差不多。”
她想起来黎白和她拿了同样的号码，都是15号，也就是说他们一会儿会临时搭档，然后和别人比赛。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一点心下起意的小聪明，陆雾更倾向于后者。
他倒也挺可爱，和陈折一样的可爱。
陆雾心底有些愉悦，捂住嘴轻轻打了个呵欠。上台对她来说本就不算什么难事，一会儿终于可以不用继续掩盖、大放光芒了。
不过显然在别人眼里，她看起来像是害怕到要哭了。
毕竟她看起来实在文弱秀气，从进来就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在一众女孩子中，这个刘海稍长、扎着低马尾，浑身上下透着文静秀气的女生虽然长得漂亮，但还是不引人注目
。
女生们更在意那些和旁人有说有笑、神态自若的，这样的才是劲敌。
——因此宋冉冉收到的目光不少。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化了个淡妆，一改平日里的精致打扮，反而信心满满朝气蓬勃。连旁边的评委老师都多看了她几眼。
她不免有些得意，瞥一眼坐在角落里垂着头的女孩子，心中更加舒坦了。
……也不看看自己畏畏缩缩的样子，也敢选这？
宋冉冉嗤笑一声，又想起来陈折一会儿也要来选拔其他节目，连忙照照随身带的小镜子，心想上完台得赶紧补个口红才行。
这边，陆雾也正想到了陈折。
银色闪亮的耳钉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被压低的温和嗓音打断了：
“一会儿要上台了，你害怕吗？”
女孩子微微侧了下身，拿写着念词的手稿掩着唇，朝他看过去，悄声说：“刚刚有一点……不过一想到和你一起，我就不怕了。”
这样的回答实在让人愉悦，尽管面对那明亮的眼睛，黎白觉不出故意的暧昧，稍微有些遗憾。也来不及去想是风、幡、还是心，他扬了扬唇，清冷的面容显现出一丝慌乱下的生：
“那，加油。”
“加油！”手稿未盖住的上半张脸眉眼弯弯。
*
宋冉冉上台的时候，一众报了才艺表演的同学陆陆续续进来，几个男生勾肩搭背静颇大，而其中那位戴着耳钉的男生立刻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陈折。
他还是那样帅气地干净利落，只是少了几分吊儿郎当；校服随意敞着，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抵着下巴，显出一股少见的成熟。
他正和旁边的男生谈论着什么，看见台上的熟人，随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笑容和那耳钉一样张扬耀眼；只是眼底淡淡的黑眼圈被藏起来，无人发现也无人关心了。
台上的宋冉冉愣了下，差点没接上搭档的话。
“哟，陈哥真会啊，人女孩子都脸红了。”男生打着趣，却瞥见旁边的陈折笑容霎时淡了些，垂下眸子显出一分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
有些事再现的时候，只会因为某些差别和勾起以前的回忆而让人感到不快罢了。
陈折摸了摸耳上的金属制物，就像
这枚耳钉，摸到的时候就会想起之前某个温声细语劝他的声音:“让我看看取下来什么样子嘛……咦，不戴就更帅气了，真的。”
后来他果然依言取下来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他只是讨女孩子欢心，还没讨到，女孩子就放弃他走了。
说来也挺丢脸，陈折漫不经心的笑容里多了丝自嘲的意味，朝四下看了眼，并未见到那个瘦弱安静的身影，顿了下才语气随意平常地回：“……我要真会，也不至于现在还单着了。”
“这话可不像咱陈哥一贯作风啊，”男生油嘴滑舌多话道，“也就是没遇着喜欢的，不然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折敛了笑，最后一分吊儿郎当也消失了，他并未搭腔，只提醒道：“行了，再仔细记记走位，别给咱节目整不过了。”
然而刚刚男生的话还在脑海里盘旋，他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回答道：
就是因为喜欢才做不到手到擒来，只能束手无策啊。
此刻陆雾正在后台等待，这里没有人，她和黎白站在一起，轻声交流着关于一会儿上台的细节。
正说着，她低头看了眼稿子，还没修剪的长长的刘海垂下来，女孩子用手轻轻理了下，咕哝了句：“好像该剪了。”
黎白看见她掩在刘海下略带懊恼皱起的眉头，和低垂的圆圆的眼睛，心里却觉得那刘海也如此可爱，剪了有些可惜。
心头一，他伸出手理了下那刘海：“我可以帮你编一下吗？”
陆雾愣了下，少年的手指虚虚挨着她的脸，女孩子自然地浮上红晕：“啊……好的。”
“我母亲头发很长，养的很漂亮，以前我想讨她开心，就学了各种各样的编发样式，”
他轻轻取了皮筋，纤长的手灵活翻，像是解释又像是随意地聊天，语气轻松平常。
“编好之后母亲很开心，但是又总会训斥我，说我这双握笔的手不适合做这样没意义的事。”话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上移，看进陆雾的眼里，“不过我觉得，给女生编头发，是件很浪漫的事。”
原书里似乎有提过，黎白有位病弱美丽、又十分严格的母亲。也怪不得他这样清冷难以接近，又在此刻显出分外的柔情。
在距离过近的当下，这
句隐隐暧昧却字字清晰，少年的目光总是暗含真情，不逾矩又撩人，在此刻和陈折意外地相似——如树稳重又蓬勃生，陆雾想，如果她不是陆雾，也一定会心。
不过她此刻是陈玉。女孩子总是招架不住这样的言语浪漫和意有所指，耳根通红的同时，她飞快躲开视线——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成一只熟透的苹果。
黎白刚盘好头发松手，评委提醒十五组上台的声音就响起了，陆雾下意识询问地抬起头。
“很漂亮。”清冷的面容带着安抚的让人信服的淡淡笑意，他示意她做深呼吸：“来，一，二，三。”
陆雾呼出那口气的时候，幕布打开，灯光大亮。
女孩子的眼底也一瞬盈满光芒。
……
如果说黎白是一节优雅笔直的墨竹，那么旁边这位名不见今传的女生就是一支清韵秀美的荷花。
和刚刚看见的发型不同，遮挡额头的刘海被斜斜编入耳后，挽了个低低的发髻，散下来的碎发不显杂乱，却更添几分温柔。
那股内敛的秀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举手投足从容不迫、姿态典雅的大气。
而从开场念白到后面对话，甚至评委即兴提问：“如果这个时候停电你们会怎么处理”，他们竟然跟之前演练过一样，你一句我一句，毫不卡壳，发挥得十分完美。
不只是他们单个很不错，还有两人站在一起宛如早早排练过很多次的和谐，搭档如果气场相融，那观众也会感觉舒服自然，效果也会更出色。
之前的选手都有些惊讶，本以为和鼎鼎有名的校草搭档、又瞧着不太自信，这个女生应该逊色万分才对，怎么真正到台上，这两人配合默契、对话熟练，竟然一丝错处都没有！
刚刚还乱糟糟的台下慢慢安静下来，只余低低的讨论与疑惑：
“她不就是刚那个，我们猜不咋样的那个吗？”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黎白刚刚就坐在她后面！我还以为是巧合，他们是不是本来就认识啊？”
“人是一个重点班的，当然认识……”
“我感觉他们俩之间……有戏……”
这话刚一出来，坐在旁边的一位男生扯了扯毛衣领子，低低冷笑了声：“有个屁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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