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将风一愚的打算传开了,有弟子支起了韦明睿和李观棋的赌盘。
陆浊留也下注了,把他全副身家都压李观棋。
他还撺掇李观棋把灵石给他,李观棋拗不过他就给了。
李观棋距离突破摘星境,只差捅破窗户,也就是大量灵气灌入丹田,拓充经脉,再服下突破材料炼制的丹药,不断冲击经脉。
他提前租了一个月灵气室,便得知韦明睿也租了,就在他隔壁。
李观棋从丹房出来,便往灵气室去。路上一些弟子跟着他,像是看热闹的。
灵气室前聚集更多人,他们围着韦明睿。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李师兄”来了,众人唰唰让开。韦明睿看了李观棋一眼,走到灵气室前,没进去,仿佛在等他。
等李观棋到旁边,韦明睿说:“你的恩情我还了。”
李观棋费了点脑子才想明白,韦明睿和他不是同一种人,他觉得“还恩情”就是和李观棋公平竞争。不然以他本性,这两个月必让人找李观棋麻烦。
李观棋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将神识注入灵气室前分辨身份的灵石,进入。
同一时间,韦明睿也进去了。
两扇石门合上,其余弟子七嘴八舌地讨论。
“你们觉得李师兄先出来,还是韦师兄?”
“我押了韦师兄。”
“你糊涂啊,韦大执事都已经死了,韦师兄没靠山了。掌门更好看李师兄,据说他还夸了李师兄。”
“你们在谈什么呢。”
众人回头,见是谢危楼,忙拱手叫师兄。
“这么多人聚在这儿,是要疗伤还是要突破?”谢危楼看向几个执事堂弟子,“韩师兄说执事堂缺人手,原来人手跑到这儿来了。”
弟子羞愧难当,“我们这就去帮忙。”
“嗯,下个月就有新弟子入门了,该做的事千万别落下。”谢危楼笑着转向其他人,“李师弟从前是下外门弟子,如今成了内门弟子。很是励志。你们也要加油,说不定哪天,韩师兄除名了一些蠹虫,就有多余的名额给你们了。”
他借鼓励其他弟子的机会,讽刺那几个执事堂弟子。他们更没脸留下,掩面遁逃
。
“谢师兄,会有新的小师妹吗?”一个弟子壮着胆子问。
因为衡武门已经有五年,没有新的女弟子了。她们都去了十里明月。
谢危楼也不知道,新弟子都是从世俗界选拔上来的,还要看个人意愿。
“或许会有。”谢危楼说,“你们该去修炼了。”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
李观棋置身于浓郁的灵气中。
疼痛,自上而下席卷了他。不是皮外伤,也不在骨头上,而是在他的血管里。仿佛无数只虫子沿着他的血液钻洞,鲁莽地撞击薄薄的管壁。
如果有一把刀,他会忍不住将皮肉都剃掉,只剩白骨。
据说摘星以上,每一次突破都很痛苦。因为修士与天斗,天不遂人愿,修士要长生,要飞升,老天爷怎么允许。
能忍常人不能忍,方能成大事。
他咬破了嘴唇,血滴到道袍上,晕开。
仿佛过了一百年,李观棋的疼痛渐渐消退,时机到了,他取出突破丹药,喉结上下滑动,咽进肚子。
惊人的力量在他的丹田炸开,若恒星毁灭,从内而外地攥住李观棋。
他闷哼一声,咬碎了牙齿,身体前倾,脸贴着冰凉的玉石。
灵气室的地是玉石制的,像光滑的镜面。李观棋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了玉石倒映的脸。一张痛苦,却不屈的脸。
他忽然得到了力量,紧握手掌,回到打坐姿势。每一步都极其艰难,全靠意志力强撑。
突破摘星境所需的材料有三种,镜里松,玉佛手,含情目。
服用材料的修士,会在最后一步,遇到三种材料对应的心魔。
李观棋的痛苦忽然消失了。
他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周遭是镜子般的浅池。水天一色,星星点点。
李观棋试着捞起一粒寂静的星子,宛若水里捞月。
一双温柔的手从他脑后探过来,捧住他的脸颊,李观棋便倒了下去,落进一个馨香萦绕的怀抱。
他看见一棵参天大树,垂着无数琉璃般的松子。
柔弱无骨的手抚过他唇角,蕴藏万般风情的眸子无声地凝视着他,里面只有他。
李观棋认出来了,这是华镜的眼睛。
这般多情,这般缠绵,他配不起这样的眼神。
更难以想象
,能让她露出这目光的人是何许顶天立地的英雄。
念头出现的那一瞬,幻象也消失了。
李观棋趴着喘气,他试图调动灵力。倘若从前的经脉是小溪,那如今便是大河了。灵力在崩腾,在欢呼,在庆贺他正式踏入摘星境。
他是内门弟子了。
李观棋的道袍湿透了,他换了一件,也换上新买的发簪。
过去多久了?灵气室里看不见日升日落。
石门打开那一刻,一阵热烈的欢呼爆发开来:“是李师兄!李师兄赢了!”
李观棋一怔,不由看向隔壁,那石门还紧闭着。韦明睿还没突破成功。
陆浊留第一个冲上来抱他,“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赢!走,领灵石去!”
“等等。”李观棋拍拍他的手臂,“过去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陆浊留指着灵气室墙上挂着的月历。
二十八天。
李观棋自知资质不好,听说华镜突破摘星境只用了一天,谢危楼则是十天。其他弟子平均二十天。而他用了二十八天,很慢了。
可韦明睿的资质比他好一点,怎么会比李观棋慢?
李观棋抱着赌一赌的心态,竟赢了,令人吃惊。
输了的弟子怨声载道。
执事堂派来管理灵气室的弟子先恭贺了李观棋,再然后看向韦明睿那,抱怨道,“韦师兄再不出来,过两天灵气就不供给了。”
灵气室需要灵石供能,时间一到,石门会自动打开。
“韦师兄不会突破失败,不敢出来见人了。”
“不至于啊,李师兄都能成功,他会失败?”
“能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吗?”
陆浊留用胳膊肘撞李观棋,“走,你都赢了,我请你吃灵兽肉,再去观虞城逛一逛。”
“你请我?”李观棋收回视线。
“哦,是你请我。毕竟你以后就是内门弟子了,风光。”陆浊留抱着胳膊,高兴。
“你也是内门弟子。”李观棋提醒他。
“我这不还没到突破的时候嘛。”陆浊留太过咸鱼,天天摸鱼。
李观棋走出灵气室,用剩下的纸鹤,发送消息。
他迫不及待地告诉华镜,他先突破了,赢了。
纸鹤振翅,忽然翅膀被一滴雨打湿了。渗入的痕迹缓缓消失。
“又
下雨了。”陆浊留摇头道。
既然下雨了,两人便从膳堂买回灵兽肉,在住处大快朵颐。
这场雨下个没完,和上回淹没庭院的雨有得一拼。
期间执事堂的弟子让李观棋去一趟,换一块内门弟子的令牌,并选择新的寝舍。
“没完没了了这雨。”执事堂弟子望着阴沉的天,撇撇嘴,看向李观棋,“李师弟,你选好了吗?”
“就这间,能劳烦师兄留下隔壁这间吗?”李观棋指着镜花辞树里较偏僻的一间。
“可以,一块中品灵石。”
李观棋领到了新令牌,陨铁制的。也就是上次谢危楼借给他那种。
还有一个新的储物袋,一柄中品飞剑,本月的份例,十块上品灵石,两瓶辟谷丹。另有新弟子都可领用的益气丹、凝神丹、化外散数罐。
储物袋没有重量,李观棋却觉得沉甸甸的。难怪大家都想挤进内门,外门弟子三年都得不到内门弟子一个月的资源。
弟子将两套内门弟子道袍交给李观棋,“内门道袍是特制的,坏了来执事堂买,一件一块中品灵石。”
“多谢师兄。”
弟子或许看李观棋很顺眼,便多说了几句,“你初来乍到,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点。内门看似无等级,实则比外门还森严。”
“为何?”李观棋困惑。
一群天之骄子聚在一起,也会如外门弟子勾心斗角,沉耽人心不精修炼吗?
“内门的人大概分两种,一种是只修炼不理俗务,大多住的比较偏,就是李师弟你选的地方。另一种是双管齐下,大多在执事堂当值。两个派别,行事准则不同,李师弟要想好,免得两边都不讨好。”
李观棋想了想,“大师姐是哪一派的?”
“大师姐当然哪一派都不是了,她和谢师兄是内门唯二不受约束的人。不过,去年大师姐搬到了这一块,或许她想当第一种。”弟子圈出了李观棋选的那块。
李观棋仿佛吃了定心丸,“那我不改了,就这。”
弟子笑着摇了摇头,将他的寝舍标红,表明有人住了,“李师弟仰慕大师姐?”
“是。”李观棋赧然。
“可她性情大变啊。”弟子小声嘟囔,“从前人人仰慕她,现在人人惧怕她。你见过‘斗剑’吗?从前大师姐总会让着其他人,现在和她交手的,躺上十天半个月都算幸运了。”
李观棋第二次听说“斗剑”,“斗剑是什么?”
“是内门的规矩,每天早上天刚亮就到‘斗剑台’,两人一组,分出胜负才能下台。”弟子拍了拍他肩膀,“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慢慢了解。”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外门弟子跌跌撞撞,被执事堂门槛绊倒,摔在地上。他的额头撞伤了,顶着脑门乌青,大声地喊,“韦师兄,他死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