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玉看着禄雪上一刻还张嘴想说什么，下一刻就闭嘴看向别处，忍不住笑了笑。</p>
禄雪看向田慧，道：“田慧，小姐明日要穿的衣裳，你说改好了，去取来给小姐试试先。”</p>
田慧被提醒了才想起来，忙点头道：“好！”</p>
沈双玉觉得禄雪如今越来越有大丫鬟的气势了，跟田秀二人一个帮她料理府中杂事，一个管着府外的生意。</p>
这个生意，指的是沈双玉从杭州时就盘算着做进京城的绣坊。</p>
沈双玉平时穿的衣裳，几乎都是出自黄娘子跟田慧二人之手，而作为黄娘子的大女儿，田秀则是在跟她母亲学着做生意。</p>
刚进京的时候，黄娘子跟花了小半预算，盘下了京城集市边边的一栋三层小楼。当初田秀还心疼得厉害，杭州经济那么繁华，买三个铺子的钱到了京城只能买一个。索性是沈双玉给的银两也是真的多，就算是在铺子上花了不少钱，也不耽误其他事情。</p>
现在铺子生意只算一般，每日都有客人。只是因为二三层做的衣裳都是精益求精的，价格自然高一些。而价格高了，肯定买的人就少，能轻易买得起的人也自己有绣娘。而一层做的是寻常生意，料子跟普通成衣就好卖多了，因为一层的东西图的是薄利多销，其实减去开支也没多少，因而到现在铺子也还没赚回多少本金。</p>
“小姐，今儿上朝去是迟了还是早了，以后都得这么早就上朝去吗？”禄雪又仔细问道。</p>
沈双玉沉吟片刻，道：“时间刚刚好。”</p>
禄雪“哎哟”一声，“那以后有早朝的日子都得这么早去了。”</p>
“嗯。”沈双玉点头，“除非是特殊时候，平常都是两日一早朝，早点就早点吧。”</p>
“两日一早朝，小姐还有一日能睡晚一些。”禄雪道。</p>
沈双玉指了指桌上的公文宗卷，揶揄道：“那这些东西，你来做吗？”</p>
禄雪一顿，瞪大了眼睛，“哎哟，让奴婢来做这事儿？那是咱们朝廷都没人了吧！奴婢连字都不识得，哪有这个本事啊！”</p>
喻如嘻嘻笑，“姐姐不识字，可是姐姐还是有本事的！要不然，姐姐就跟着小姐学识字嘛！说不得，以后也能成为像小姐一样的人呢？”</p>
沈双玉看二人四目相对，无奈含笑着摇头，道：“禄雪要是以后当官了，咱们喻如是什么？”</p>
二人同住屋檐下，其中关系就算是不明说也明显了，不必挑明，伺候沈双玉的这些人也知道。而知道众人知道，二人也不否认遮掩，大大方方的，偶尔来几句腻人的话……</p>
喻如笑盈盈，嘟嘴说了声“小姐讨厌”，又在下一刻望着禄雪说：“当官了奴婢就是夫人，不当官，我就是妹妹。不过，姐姐，咱们还是不要当官了，我嫌累。”</p>
“哎哟……”田秀笑得不行，“这哪跟哪儿啊！咱们喻如还没当就已经觉得累了，这想得挺长远啊！”</p>
禄雪笑着，摸摸她的脑袋。</p>
雪清笑着在旁边看着，她就坐在太师椅上，侧头看着几人笑闹。</p>
沈双玉看着禄雪等人闹着，眼里闪过的不为人知的落寂。仿佛早前的一幕还在眼前，他压抑着什么脾气一样，“就凭你这个态度，本王忘记的事，本王会想法子记起来的！”</p>
沈双玉忽然溢出一声冷笑。</p>
他说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他自是潇洒。转眼，又跑来故作什么深情呢？自己点头点得干脆，他反而犟起来了。不过不愿承认旧时情谊，倒也装得跟真的一样。</p>
几个丫头看她面色不虞，因此笑闹的声音也收起来了。</p>
转眼已喝了半盏茶，沈双玉才放下茶盏。</p>
没一会，田慧就抱着衣裳进来了。</p>
整套衣裳都出自田慧之手，川绣琵琶袖细旃深衣和蔷眉紫斜行针龙凤条纹锦缎面衫，另外还有一条织锦针散花锦木兰裙。</p>
先前说改的地方是改了深衣袖口的地方，短了一些，田慧就在袖口出再续长了，竟然用绣起琵琶花绣了一圈，压根看不出袖口是再接上去的。</p>
执针见血的沈双玉直呼厉害。</p>
沈双玉在丫头伺候下，褪下官服，换上这套衣裳，前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p>
……</p>
从礼部离开之后，方嘉策策马奔去刑部，却发现自己压根静不下心来，跟刑部的人在商议的时候也是魂不守舍，搞得刑部的官员敢怒不敢言。</p>
他也知自己静不下心，做不了事，想着此事也不急，于是又换了个时间，约了后日下朝再来。</p>
再接着，他就出来了。</p>
站在刑部衙门外边许久，忽然生出一股陌生感，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未曾见过的。他翻身上马，可是一瞬间却天旋地转的，眩晕将他覆盖，恶心得令人作呕。他一动不敢动，以前有相似的经历，都是在接下去后就胸闷，呼吸困难，甚至曾经一度晕厥。</p>
他有些担心自己会在这里晕倒。</p>
而在暗处的晖三也紧张起来了，已经做好了出去的准备了。</p>
不过没一会，方嘉策就缓过来了。</p>
他在马背上直起身来，拉着缰绳驱马往前走。</p>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子这么弱。</p>
被瀑布冲走，就算伤了头，这么久了还是这个样子。伤了脑袋，为何会呼吸困难？</p>
皇帝让院正过来照料他，院正如今几乎都住在他的王府里了。不过，院正跟花影之间，花影还是给他开治病药方的人，而院正的药方几乎都是养身的。</p>
花影的医术是得院正所认同的，甚至院正有一次跑来跟他说，花影所用的手法，是失传已久的。</p>
可是流水一样的好药材，和顶好的补品进了自己肚子，为何还是养不好这身子。</p>
他的身体他有数，以前的身体好得连常宏王爷都夸底子不错的，撞了一下脑袋就变成这样子了？</p>
这里是毛病，那里是毛病。</p>
而且，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块，隐约知道是很重要的记忆。</p>
很重要的。</p>
策马啸风，他握紧了两声，鼻子酸酸的，隐隐红了眼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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