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策虽然是发过誓了，可是也没能立即离开。</p>
原因是他发誓的当天眼睛又坏了一些。原先，他的眼睛看到的东西的确模糊，可只要看久一点就能看清楚，可是他眼睛敷了药睡了一觉起来后，眼睛能看到的景色竟然模糊了许多。</p>
从前每一次敷药之后，醒来都会感到眼睛有明显的好转，所以这一次眼睛视力不进反退，这反常就让方嘉策感到不妥。</p>
一连三日，是除夕夜。</p>
他的眼睛又时好时坏，现在要看清楚东西十分困难，再不是说看一样东西久一点就能看清的了。</p>
他平静地问了待在家中的老爷子：“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我这双眼睛没有意外的话，不多时就能好。而且一直以来都在用药，我也感到这双眼睛好转，恢复指日可待，可为何这几日，眼睛反而又变坏了？”</p>
花老爷子是几日给他看一次病的，并会随着他的好转变化药方。听此也觉奇怪，他按着方嘉策的手腕诊脉，又翻动了他的眼皮，一番诊断，一时不解：“这的确是严重了些。可这不该啊！上一次我给你诊脉，的确就是快要好了的，不必一直再下重药，因此我还去改了一下药方，分明……分明就是温养的方子。”</p>
两人皆是奇怪。温养的药方是温和不过的，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药不对症了，也不会害了身子，以至于到了眼睛恶化的地步。</p>
方嘉策垂下眼帘，无声思索着。</p>
“不过……”花老爷子忽然出声：“或许，只是因为时间太短，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过几日再看一下吧。”</p>
方嘉策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然后缓缓点头。</p>
花老爷子自己想了一会，觉得不妥，思索片刻，又说：“也有可能是我这一次药方里面的哪味药，你是排斥的。罢了，我再换一次药方吧，免得又加重了。”</p>
方嘉策也只能应下。</p>
当天，老爷子就换了个药方了。花影没在家里，老爷子就将药方留下后出去了。</p>
花影拿到药方，惊讶地跑去找方嘉策，“公子的眼睛又疼了吗？我看爷爷今日的药方变了。”</p>
方嘉策点点头。</p>
花影沉默一会，过了好一会说道：“可是既然公子眼睛不适，为何公子不同我说呢？要不是今日我见到了新的药方，公子还想瞒着我么？”</p>
方嘉策眉心蹙起，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已经跟老爷子说了，也已经换了药方了，想必定会好转，姑娘不用担心。”</p>
花影垂着头站着，手里的药方被她的手捏着，出现了褶皱。片刻，她说道：“公子好意，可是，公子也是在我花家住，要是治不好，是外人说我爷爷医术不佳。可是要是没照顾好公子，爷爷该说我没有尽心了。”</p>
方嘉策一滞，咳了两声：“老爷子不会这样想的。”</p>
花影摇头，强调道：“公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请告诉我吧！不然出了什么事情，要我如何跟爷爷解释？”</p>
眼前是模糊的景象，方嘉策看不起她的表情，可是听得出她话里的哀求。不解她怎么就哀求上了？沈钰也没有这样子过吧？可是从心尖尖的地方忽然有一股刺痛，那处地方又很快发酸，这股难受的感觉很快遍袭全身，就连手脚都有一瞬的无力。</p>
花影又问：“可以吗？公子可别让我担心您，却连您的情况都不甚明了。嗯？”</p>
女子缠倦的声音缠绕在耳边，方嘉策心烦意乱，可鬼使阴差地，他竟然是点头应下了。</p>
后知后觉自己点头的时候，花影已经拿着药方出去了。</p>
方嘉策觉得自己有些不妥，因此接下去两天有意避开跟花影接触，倒是每天在花山念书的时候，他会时不时教导几句，借此打发时间。</p>
而方嘉策从来都是谈吐不凡，他愿意教导花山，夫妻都很高兴。</p>
除夕夜傍晚的时候，各家各户会放鞭炮炮仗玩，图个喜庆。</p>
男人带着大儿子花山，在院子里玩鞭炮。一开始只是男人点火炸响了炮火，因为声音太大，花山又是想玩又是害怕的，蠢蠢欲动又害怕，捂着耳朵凑在旁边。</p>
男人玩了一会，看着花山的确想玩，便笑着照顾他，劝着他玩。拿着火折子跟炮仗，一边动口说一边动手教。</p>
没一会，花山就上手了，兴奋地点起炮仗，然后听着炮仗一声爆响，便瞪大了眼睛笑嘻嘻，跳着跟妇人和花影炫耀：“娘，姐儿，看！看我！我点了炮仗了！”</p>
妇人含笑点头，“好！厉害厉害。”</p>
花影也是笑着举起拇指。</p>
屋檐下，一扇窗户开着，方嘉策就坐在房里，朝着院子外边的方向，听着外边的鞭炮声。</p>
花山看到了窗户里头的方嘉策，眼睛一亮，将手上的火折子握紧了，跑进了方嘉策所在的正屋。</p>
花山一把拉住了方嘉策的手，拉着人往外扯：“快出去玩一玩！你待在这儿多没意思啊！我会放炮仗了，我待会放给你看！你快出来！”</p>
方嘉策没预料，被他拉着就起来了。花山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方嘉策下意识想挣开，可又怕弄伤了他，犹豫时跟着往外走，只是没一会就走出房门了。浑身被寒凉的空气裹住，没有防备，方嘉策不适地皱了皱眉。</p>
花影看着花山将人拉出来了，目光落在男子的手腕上，眸光轻闪，下一刻又扬起笑容，道：“外边凉，我去给公子拿件外裳出来。”</p>
方嘉策没反对，轻轻点头：“多谢姑娘。”</p>
“不客气。”花影笑出了两个小酒窝，抬脚往里头走。外边寒气重，方嘉策不能受寒太过。</p>
方嘉策思绪乱，一动不动地站着，就看着一个小人影擦亮火折子的动作，然后就丢出去了什么东西。</p>
“嘭！”炮仗爆炸发出巨大的声音。</p>
然后是花山的笑声。</p>
花谷在妇人的怀里拍手叫好，身子往前倾，试图去找哥哥玩一玩。</p>
方嘉策感觉肩上一重，便知是花影将衣服拿出来了，低声说道：“多谢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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