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掌柜向来与我们不同道，人家哪里愿意跟我们打交道啊！我们跟他说什么了有什么用！官府下了通牒，他肯定今儿个夜里、不不不，肯定待会就将店铺给关了。各位，你们信不信？”他揶揄地看着凑在一起说话的众人。</p>
众人就用同样的揶揄的目光看着郑掌柜，“不必说也知道的！”、“肯定是信的！”……</p>
郑掌柜涨红了脸，可偏偏他又向来憨实，不知该如何反驳，嘴巴张张合合都没发出声音。</p>
他们难听的声音不断，直把郑掌柜往死里挖苦。</p>
郑掌柜捏了捏拳头，提醒道：“方才，衙役不是说了，今日日落之前就通通都要关门吗！如果不关门停业，不就会被罚嘛！我劝各位，还是不要跟官府对着干才好！毕竟官府也不会害我们的！”</p>
众人嗤之以鼻，有人脱口而出就反驳道：“官府不会害我们？呵呵，官府什么时候对我们好了？有什么吃亏的事儿肯定都是我们这些商贾吃。总之，上回停业我已经损失不少了，我可不想再损失一回了！”</p>
“他叫日落之前停业我们就得停业不成？向来是法不责众，我就不信了，我们都不停业，他还能对我们怎么样！”</p>
“对！法不责众！”</p>
一句“法不责众”立即引来众人的赞同附和。</p>
是啊，法不责众，他们就都不关门停业，也是表达他们的不满了。这么多人，官府衙门也是没有办法的呀！</p>
一场发牢骚的谈话，最终在除了茶叶铺子之外，众位掌柜决定下来同种心照不宣的决定后散开了。他们决定要违反官府的通牒，法不责众。</p>
日落。</p>
一众商铺都还齐齐敞开着门，他们没有盼来什么会来找事的衙役，可也没看到什么百姓。</p>
他们猛然警觉，就是他们不关门，被禁令禁止出行的百姓们，也不会来光临他们。可正当他们等了许久许久没见到半个客人，正想要关门的时候，衙役却找上门来了。</p>
本以为衙役会来找事抓人，他们甚至想好了要以“法不责众”来辩解的话，可是并没有，衙役只是记了商铺的名字和地址，以及掌柜的姓名，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p>
一日之内，最先守约的是百姓。因为连坐的追责方式，惩罚是烙刑。若是自己还好，受罚也就受罚了，可是连坐之罪，一人犯错不仅自家，而是一关十户连坐，除非今后不想在故地居住了，否则谁能去犯这等事？</p>
中秋之夜，因为明王相邀，家中还没来得及吃顿团圆饭。老爷子重仪式，就挤出来时间，让福婶把团圆饭延到十六夜。</p>
说是团圆饭也过了，因为大房不被准许回来，二房回来了，三房少了个沈奇文，四房干脆就只剩下个沈奇武能上桌。</p>
四房张氏和沈迎曼母女二人回娘家去了，至今未归。</p>
张氏不在，沈王氏身子不适，宋氏向来不管内事，今儿的晚宴是沈双玉和福婶一同准备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娴熟的福婶在安排。</p>
家宴而已，菜肴不在精致，却兼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p>
沈辰今日晨起就被府里的奴才从画舫里接回来了，昨夜宿醉实在难受，挪了个地方回府继续睡觉。这一睡，直到今日下午才醒来。得知晚上有家宴，他醒来后就泡了个澡，清醒后就直接到正厅来。</p>
本来，昨夜妹妹顶撞自己，沈辰就怄着气，不想理会妹妹的。可是他又隐约记得，以及昨天晚上似乎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儿指责妹妹，喝醉酒的自己说的话可是坏了妹妹的名声的话，也是让妹妹难堪的话。</p>
以及怎么能说出，妹妹跟王爷亲近这种话呢！自己应该规劝她，而不是指责她的啊。</p>
沈辰越想越自责，得知妹妹有负责家宴，猜想她会早点过去，就打定主意早点到正厅来，家宴前要跟妹妹道歉。</p>
到了正厅，他如愿见到了坐在较后位置上的妹妹。整个正厅，除了妹妹就只有丫鬟了。</p>
沈双玉抬头就见到了沈辰，她眸光冷淡，扫了一眼就转开目光了。</p>
她正在跟雪清说话。</p>
雪清刚接到了蔺信传来的消息，本来她是在玉瑾院的，听完消息就过来了。</p>
玉瑾院里头如今还有人在等回复呢。</p>
沈双玉低声道：“让衙役将所有不配合的商户名字记下来，既然不配合官府做事，那就别想官府善待了。这些人都记着，明日开始送食材，便跟他们这些人收钱……”她随口补充道：“一日就收个一两银子吧。”</p>
雪清只是作为中间传话的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道：“奴婢会一字不漏地传过去。”</p>
沈双玉点头，“食材消耗巨大，让他多盯着些。对了，明日我去一趟王府。”</p>
雪清微微一愣，去王府作甚。她没来得及问，就见到二少爷走近，便只能住了嘴。</p>
沈双玉挥挥手，示意雪清退下，自己则起身给沈辰行了个礼，不咸不淡地就要走开。</p>
沈辰看她要出去，惊了惊，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去哪里？”</p>
沈双玉扫了他一眼，“时候还早，我去外边走走。”</p>
沈辰摇头，道：“别去！我有话要跟你说一下。”</p>
沈双玉微微一笑，并不言语。</p>
沈辰知道她这是恼着自己了，扁了扁嘴道：“我昨夜喝醉了，隐约记得我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了？好像是还当着谁的面儿说了不好的话，是不是？”</p>
沈双玉垂了垂眼睛，嘴角浅浅一扬，露出个清冷的笑容。</p>
“如果是的话……”沈辰望着自己妹妹，有些难堪地扯了扯嘴角：“是的话，还请妹妹原谅愚兄一次，可以吗？我喝醉了酒，当时人都不太清醒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p>
沈双玉嗤笑一声，问道：“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当时醉酒，说出来的话才是可信的吧？”</p>
沈辰脸色一僵，摆手否认：“真的不是——我并不想说的！”</p>
可他也的确是那样认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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