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玉抿了抿嘴，决定换一个问法：“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话的？”</p>
雪清拱了拱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低声答道：“州府里不是有语注嘛，奴婢是把那东西拿来看了。”</p>
沈双玉微有诧异，这丫头也真是艺高人胆大，本想说她两句，但看她这回还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也没必要多说了。无奈摇摇头，“好了，辛苦你了。下去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事情要你去做。”</p>
雪清点点头，正要退下去，但是突然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向头顶的方向，眉头紧皱。</p>
“怎么了？”沈双玉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不正是空荡荡的房梁嘛。</p>
雪清奇怪地收回目光，怀疑自己弄错了，想了想，摇摇头：“无事，应该是奴婢弄错了。”</p>
沈双玉便没有多问，雪清出去之后，她就叫来了禄雪。吩咐了禄雪一些事情之后，禄雪也出去了。</p>
独自坐在石榻上，沈双玉随手拿来软枕，抱在手中。回想着雪清方才说的话，细细琢磨。</p>
州同的话的确很多充满了恶意，也不难听出针对老爷子的意思。州同是跟老爷子有什么仇吗？不对……沈双玉忽然眯了眯眼睛，她在此前就已经听过“州同”了，是在哪里……</p>
沈双玉摸着手上软枕的指尖忽然顿住了，她想起来是在哪里听到的了——“似乎说是杭州州同的嫡次子，比我大了三岁。”这是之前，庶姐沈月灵说的。她的意思是，楚氏给她找了门好亲事，郎君正是杭州州同的嫡次子。</p>
不对。如果说杭州州同想跟沈家做亲家的话，就更没道理这样针对老爷子了。难道说这个亲事是对方不满意的？可是州同的地位到底要比老爷子高，不满意的话直接回绝就是了，谁会强求？</p>
要是凑成一对怨偶可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p>
沈双玉想得有些出神，小脸皱了皱，颇为严肃。好半晌，她突然神色一松，把这件事情想通了。</p>
可转瞬想到老爷子出事也许是家里人一手促成，这种被亲近之人在背后捅刀子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可是，楚氏也好、沈瑶箐也好，不都是因为先做错了事情，才会被老爷子惩罚吗。她们怨恨在心，竟然还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家人？未免可笑。</p>
而那个心中对楚氏还在感恩戴德的三姐，很大可能是不能如愿嫁给一个好郎君了。如果不是州同的嫡次子有什么隐疾，那就是选好的郎君并非是他。州同的身份地位摆着，嫡出的儿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来要一个庶出的女子？沈双玉眸色暗了暗，或许，沈月灵的夫君会是州同本人也说不定呢。</p>
是与不是，拭目以待就是了。</p>
还有，方嘉策为什么会帮老爷子说话……是因为老爷子在遥城做了不少实事？还是因为先前两次见面看到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成沈钰，查了自己？</p>
第二日，遥城下了一场雨。连绵不断的夏雨下了半天，在午后停了。</p>
沈双玉将她看过的账册放进了一个小箱子里，放在寝屋中，又把黄娘子一道送来的拓本留在原来的箱子里，叫喻如放进库房。</p>
老爷子的第二次审讯，沈王氏怕有什么令自己接受不了的结果，就呆在府里等结果。但又说终于能见到老爷子了，需要有人去州府，再给老爷子送些吃食。两个在府中的老爷自然是要去的，但是儿媳避讳着就不去了，孙子辈的也没有一个在家的，沈王氏便要一两个孙女去，才不会叫人觉得老爷子背后没人。</p>
一大早，沈双玉就被请来了柳阳院。</p>
升堂的时间是在午时。</p>
沈王氏已经连着很多过一个踏实觉，这会子脸上憔悴又沧桑，看着好像老了不少。她也是累极了，脸上的脂粉都掩不住她的疲倦，靠在椅背上，强打着精神，问在屋子里的几个孙女：“你们祖父今日是堂审，你们几个有谁想去的吗？若是万……万一有个好歹，也就……罢了，不说这个了。要是有个孙子辈的去，好歹叫他心里慰籍些。”</p>
沈双玉便抬起头，“我去吧。”</p>
沈王氏便瞧着她，又看向坐在首位却当作没听到的二孙女沈瑶箐。心里叹气，二姐儿这是怨恨上了他的祖父了。就算是她不喜欢沈双玉，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做法才是对的。</p>
沈王氏闭了闭眼，叹气道：“好，你去吧。我叫厨房做了一些吃的，你一并带去吧。”</p>
就在此时，沈迎曼说道：“祖母，我也要去。”</p>
沈王氏没有拒绝。</p>
于是出府的人就是沈双玉和沈迎曼。而大老爷和二老爷同样起了个大早，已经往州府去了。</p>
还不到午时，州府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沈家的马车驶来，车夫小心翼翼地控着马，好容易才将马车驶到州府门口。</p>
沈双玉和沈迎曼就坐在马车中，因为还没到午时，大门望进去，公堂上还只有衙役在做事。</p>
沈双玉掀起车帘的一角，看了出去。目光扫了一圈，只看到了围观的百姓和守在州府门口的衙役。</p>
沈迎曼在背后出声了：“待会要如何把这些东西给祖父？”</p>
沈双玉回过头来，看得她指着放在车里的食盒和一身干净衣裳——这很多是沈王氏准备的。沈王氏的意思，是怕老爷子会有事，食盒里是夸张的大鱼大肉，几乎是当成送行饭了……</p>
“等祖父从州府里出来。”沈双玉淡淡说道。</p>
沈迎曼识趣地没有再说下去。</p>
外边传来百姓的呼声，还有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沈双玉便再次转身，掀起车帘，很快看清了骑马来的人，当即放下车帘。</p>
方嘉策来了。</p>
没过多久，就听到马被拉停发出鸣声。</p>
沈双玉叫了禄雪一声，禄雪便掀开了马车前边的帘子，探了脸进来。沈双玉也没顾忌有沈迎曼在旁边，低声道：“去准备吧，可以把人带来了。”</p>
禄雪点点头，放下了帘子。</p>
沈迎曼莫名其妙，“你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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