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是衙门的人对他下手的？”坐在楼下前排的一个公子哥叫道。</p>
说书的人举了折扇在虚空中朝着那个公子哥点了点，又转头看向别的人，环视一周，目光又落在那个公子哥的身上：“这位公子说的没错！”</p>
“可是，衙门的人不都是听命行事的吗！”公子哥眉头一皱，跟左右的人换了眼色，又看向前边台子上的说书先生。</p>
他右边的人声音不小，当即应道：“这么说，衙役从桐怀村撤走是县老爷的意思、抓了个替罪羔羊来丰富自己功绩的也是县老爷、甚至是害得那人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也是他的授意，只为让我们对他感恩戴德？”</p>
他的声音不小，在所有人刻意放轻了声音的茶楼中，是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p>
从这个茶楼开始，不少很多的地方都有这种场景，酒楼、客栈、集市……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县丞无用、抓无辜百姓当凶手只为功绩的言论。</p>
而就在遥城流言四起的时候，沈老爷子正跟着杭州通判、还有便服出行的明王，都在离桐怀村后边的山上寻找失踪的人。</p>
他们是循着浅淡的血迹追来的。</p>
这正是山腰处，本来就浅淡的血迹到了这里完全消失了。</p>
可是在这个地方，放眼望去，看到的是就只有东边的一座小山，以及东南方向的桐怀村，还有是桐怀村的一大片绿色的农田。</p>
这会子的老爷子还没想到他接下去要面临什么，他只想要找到八口之家中，有可能还活着的人。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那要找到这个命案的凶手还能容易些。</p>
沈老爷子这两日陷入了莫大的压力之中，他不明白，自己千辛万苦已经是抓到了凶手，可为何时隔半月有余，还会有命案发生。</p>
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就是凶手不止一人，撞柱自杀死去的那个人还有同伙。在同伙死去之后，还用半个月的时间来叫众人失去防备之心。</p>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也叫桐怀村所有人认为安全，甚至是没有能做出半点防备的时候，再次出手。</p>
沈老爷子走到莫通判和明王面前，作揖道：“王爷、莫大人，下官打算召集人手，在这儿搜查一番。若是要搜查，估计要耗费不少时间，不如，二位先回去？”</p>
要是能够找到失踪的百姓，这个案子也就解开一半了。他自己在这里守着也就是了，可要是让着两位也在这里等着，那要是找不到有用的东西，那可就是自己的罪过的。</p>
再说，明王年纪虽小，可是这个气势实在是迫人，有他在，所有的衙役做事都战战兢兢的，束手束脚，难免会拖慢了搜查的速度。</p>
明王抬手遮在双眉上，四下远眺，看着不远处的碧绿农田。闻言就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沈大人叫人搜查便是，本王在这儿等着。”</p>
沈老爷子犹豫了一番，看着这位爷没有想走的意思，那莫通判便更不可能先走了。清楚这一点，老爷子也就没再说，只是吩咐了从衙门带来的衙役扩大范围仔细搜查，万不可放过丝毫有用的东西。</p>
他就立在原地，看着衙役们搜查的动作。</p>
半刻钟过去了，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老爷子办案久了，不缺的就是耐心。</p>
可是躲在树底下的莫通判就有些急了，几回看着搜查的衙役，暗呼愚钝，怎么连个有用的东西都没能找到！</p>
沈老爷子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同时又生出了一股担心来。</p>
明王是从京中来的，京中人才辈出，眼界肯定要高些，要是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他会不会嫌弃衙门的这些小子们，会不会嫌弃自己能力不足。</p>
忽然，老爷子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明王。</p>
明王正好转身来看那些衙役，好巧不巧地看到老爷子看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得皱眉，“沈大人为何这么看着本王？”</p>
老爷子缓过神，连忙收敛了灼灼的目光。喉结上下滚了滚，他问明王：“王爷在京中时，可有听说过相似的命案？”</p>
方嘉策扬了扬眉，诧异道：“京中与杭州相隔千里，去岁的事情也没有闹起来，怎地沈大人……”</p>
他忽然想到沈钰。</p>
应该是沈钰说的。</p>
老爷子心里便沉了沉，这就意味着五孙女说的是真的。这个命案死亡的人数是成倍增长，上次是四个人，这次是八个人……下一次就有可能是十六人！一定在下次命案发生之前把凶手找到！</p>
他抬眼看了看明王，诌了个谎言道：“下官曾经听个从京南下的游人说起的，就是不知是真是假。”</p>
方嘉策没问下去了，可他却是认定了，京中命案的事情就是沈钰说的。那这么说来，沈钰真的是沈老爷子的孙女了。</p>
那自己可得对沈老爷子好一些。</p>
“大人！这里有东西！”</p>
闻言，众人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有个衙役指着巨大的槐树的树干，面露惊色。周围的衙役也好奇地凑了上来。</p>
方嘉策几步走过去，人群当即为他开出一条路来，以保证这位爷能够最清楚地看到。</p>
方嘉策走近了，目光往下，划过粗大的树干看到底部。底部的杂草有几寸高了，在被拨开的杂草中，他看清了里头的东西，当即脸色大变。</p>
那是小孩子的心脏。</p>
完整的一颗心脏。</p>
心脏在这里应该已经放了一两天了，心脏的血迹漫进土壤，土壤已经暗红，又因为这两天的天气而龟裂了。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心脏完好，完全没有腐烂，甚至是连一点臭味也没有，也没有引来苍蝇虫子。</p>
沈老爷子和莫通判也都凑了上来。前者眼睛暗了，忙继续往前凑去，要看个仔细。后者却是一阵反胃，连忙捂着嘴走开。</p>
沈老爷子凑到上边，看了好一会。一想到地上的心脏是来自死去的孩子，他便是恨不得将丧心病狂的凶手杀死。他转过头，目光扫视一圈，“仵作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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