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怎么了?”

  终是到了家,顾匪将意识含糊的夏南放在床上,长吁一口气,回头时看到于宁正穿着睡袍站在夏南的房门口。

  “不省人事。”他淡淡一笑,“今晚的画展上,她的画被人买走。说是庆祝带她去吃东西,结果这丫头一开心就喝多了。”

  “哦。”于宁听了,也笑起来,“那倒真是值得喝醉的好消息呢。”

  “我还要再出去一趟,车子停在烤肉店门口,需要开回来。”

  顾匪甩动泛酸的手臂。看到夏南身上的大衣,又要帮她脱下来。

  “我来照顾她,你去取车吧。”于宁见状立刻走进。

  “也好。”

  顾匪点头,随即瞥视昏睡状的夏南一眼,走了出去。

  “你倒是很会耍赖嘛!”于宁也抱怨,随便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却见夏南突然睁开一双迷离泛红的眼,没有焦距地望了眼天花板又紧紧合起,“顾匪…”

  “他走了。”于宁冷冷地望着夏南一张酡红发烫的脸。

  ――其实心里始终很在意,为什么顾匪会一直任由这个小丫头直呼他大名。

  “不要走…你答应等我的…”

  夏南随即出口的话,又让于宁脸色一白。

  “喂,”她坐上床沿,握住夏南的肩膀摇晃,“什么他等你?他等你什么?不管你是不是醉着,都给我听好:顾匪他已经是个有家有室的人了,不要再打他的歪主意,知不知道?你到底听到没有?!”

  “头痛…”夏南胡乱地挥开肩头的钳制,皱着眉心捂住额头。

  于宁一愣,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看住眼下这张难过的小脸。

  “头痛?我每一次见到你,也会很头痛呢!”

  她气闷道,半晌才又起身,走入卫生间。

  夏南卫生间的洗漱箱内有日常必备的药品,她胡乱翻弄,终于看到止痛片的时候,睡袍衣袖却凑巧碰掉了塞在最角落的一只小药瓶。

  药瓶掉在洗漱台上,瓶盖分离,里面的两枚淡蓝色的小药片也滚了出来。

  于宁捡起药片装回去,只是在扣上盖子的时候,动作一顿,想了想又重新倒出一片放在掌心。

  这种分装药瓶没有任何标签。可也根本无需什么服用说明,她便认得这是什么。

  ――应该说,几乎所有身为“过来人”的女人,都会认得这种淡蓝色的小药片。

  它分明是避孕药的一种。

  而夏南的房里…怎么会有避孕药?!

  距离开学报到还剩两天。

  夏南备齐了所有入学材料,计算着在这两天之内去趟甲乙老师的画室,签合约并领回作品卖出的钱。除此之外,想再去医院看看顾文,她已经好久没与“爸爸”聊过天了。

  然而还有一件事,是她不想做,又不得不去做的。

  翻开手机备忘录,上面赫然显示今天是她该去医院检查术后恢复状况的日子。

  有些事情,遗忘有多艰难。曾有的经历明明已被时间抛在后面,却还要被生活时刻提醒,越想忘掉,便越记得深刻。

  走入卫生间,打开洗漱箱。从角落里抠出那只她恨不能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小药瓶,捏在指间晃了晃,夏南蹙起眉心。

  ――医生将药瓶交给她的时候,特别叮嘱过,手术时虽然做过一定程度的“清理”,可保险起见,她必须还要按照规定日期定时服用这种事后避孕药。一共四片,而如果她没有记错,药瓶里的蓝色小药片应该还剩下两颗才对。怎么现在只孤零零地剩下了一颗?

  将药片倒在掌心中,她想来想去,也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吃错药,索性作罢。接了杯水,将药片丢入其中,一饮而尽。

  凉水和着药片落入胃里,发出一记空落的回响。夏南望向洗漱台上的镜子,看到自己略带苍白的脸。

  至此,噩梦是否已经完全终结?所有罪孽的过往,是否都已随着这最后一片药落入体内而画上了落幕的句点?

  手机突然响起,夏南很意外看到来电显示上闪动着“郑家和”的名字。

  “今天,你是不是该去医院了?”

  电话里,郑家和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平淡语调。

  “嗯…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了日期吗?”夏南问,信手将空药瓶丢入垃圾桶。

  “我是想陪你去。只是你家太确切的位置我还不清楚。不如我就在‘绿森林餐厅’门外等你吧,现在已经到了。”

  “你来接我了?”郑家和的话让夏南有些怔愣,而他报出的餐厅,距离家也不过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我想载你去医院,也一直担心你的身体是否已经恢复好了。”郑家和惯有的淡漠语气,遮掩不住本性的温柔,“怎么样,可以吗?还是…你另有安排了?”

  “哦,不。没有。”夏南看了看表,“给我十五分钟好吗,我很快就到。”

  “不急,我等你。”

  匆忙地换了身衣服,跑下楼梯时,见于宁正坐在一楼客厅翻阅杂志。

  “小南,你要出去吗?”见到她时,玉宁问道。

  “嗯,是的。”她点点头,疾步走向玄关。

  “不要先吃些东西吗?”于宁站起身,指了指厨房,“早餐剩下的粥,应该还热着呢。”

  “不了,我赶时间。”刚要踏出去,夏南想了想,又止步回头,“谢谢你,于宁。我是要去见一位朋友,所以…是真的来不及了。”

  于宁摆手,给了她一个“没关系”的笑容。

  “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哦――”

  关上门的那一刻,夏南清楚地听到于宁的声音,轻扬的语调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而这突来的贴心叮咛,让夏南觉得意外,直觉上也有些奇怪。

  可想了半天,她也没找出诡异在哪里。

  夏南到达“绿森林餐厅”时,果然见到郑家和等在那里。

  不过才早上9点多,餐厅还未开始营业,门前的停车场上也就只有他的车子而已。

  天气变化,凌晨似乎起了雾,这会儿还未完全散去。阳光穿越稀薄雾气,远远看去竟像在梦里。郑家和站在车外,双手插着裤袋微仰着头,貌似正在盯着已经熄灭的路灯,神情寂寥安宁,不知在想什么。

  听闻脚步,他才恍惚般回神,“你来了。”

  “抱歉,等很久了?”夏南走得太急,有些喘。

  “还好。上车吧。”

  他一如既往不温不淡的调调,面色冷静,不疏离,却也不见熟络。

  夏南跟着上了车。刚坐稳,便接过他递上来的纸袋,抱在手里还有温热感。

  “刚才路过小店买的三明治和果汁,不知是不是合你胃口,起码先填填肚子。”郑家和发动车子时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夏南诧异。

  “猜的。”他简单回答,瞥向她时,连笑容都是极其浅淡的,如同车外即将散尽的雾。

  夏南笑了,先拿出果汁喝了口――那种避孕药每次吃过之后,都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她出门前还没来得及多喝些水,加上一路小跑,现在嗓子干得像是快要着了火。

  “我没想到你会来。”喝掉大半杯果汁,夏南才又开口,“前阵子在‘齐天城’,也多亏了你的帮助。还没来得及向你好好道谢。”

  “不用。”郑家和想也没想就说。

  “可还是要说声‘谢谢’才行。不然,我心里总会有种对你亏欠的感觉。”

  夏南接口,得到郑家和一个古怪的眼神。

  “怎么?”她问。

  “你总是这样吗?”郑家和目视前方,语气类似叹息,“总是要把是非所得算得一清二楚,总是希望对待别人,不亏不欠不辜负。”

  “这样不好吗?”夏南抿唇,觉得他说的还真像自己。

  “女孩子生来就有撒娇、任性、占便宜的本钱,偶尔不管不顾地依赖别人,也没什么不对。又何苦对自己斤斤计较,这样不会很累吗?”

  “你说的没错,可我不是那种人。”夏南打开三明治包装,咬了一小口,“我从小就被教育:属于自己的要争取,欠了别人的就要还。撒娇任性什么的…我也有过,却惟独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况且占了那么多便宜又有什么用,路要自己走,轻装上阵岂不更轻松?我尤其不喜欢随意欠下人情债,那会让我觉得很沉重。”

  郑家和听了夏南的话,长久不言不语。

  待她吃掉整个三明治,抬眼看他,发现他依旧是那副陷入沉思的表情。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她小声说,盯着他那张似乎永远都不会泄露情绪的脸。

  “要看是哪类事。”他回应。

  “…算了。”

  想想自己怎么都有点要打探人家隐私的嫌疑,夏南适可而止地压回了那股本就不算旺盛的好奇。

  “我大概知道你要问什么。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郑家和看住沉默地吸着杯底果汁的夏南,“希望你能理解。”

  夏南点头。

  她怎么会不理解?

  她不过是想要问,为什么他总是一副忧心忡忡,怅然所失的样子。可其实不用问,也大体明白:能够令人始终辗转反侧,牵挂在心而不得忘怀的,不就是“感情”两个字吗?想来他这么个富家少爷,也根本没什么其他方面的愁苦吧。

  而感情,也真的一言难尽。就像她与顾匪,归根结底,不过一个她“爱他”。然而只为这简单的两个字,一路走来,她从未真正轻松过。

  “后面好像有辆车子在一直跟着我们。”

  打破静默,郑家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语气中透出严肃的意味。

  夏南一愣,本能地朝车后看去,“在哪?”

  已经驶上高速公路,车流密集。随便看一眼,都是方向相同的车辆。

  “后面的车子本来就与我们同路,你不要想太多。”夏南转回身,嗤笑郑家和,“你是不是谍战片看太多,产生幻觉了?”

  “…但愿是。”

  郑家和又戒备地瞥了几眼后视镜,再看向夏南时,发现她“嘲讽”的眼神,便无所谓地一笑,“明明对自己的内心与感情都很严苛,为什么又会在别的方面这样粗枝大叶呢?一个女孩子,连最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没有,怎么行?”

  “是啊,我就是不懂防备…所以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夏南捏着果汁的手一紧,语调变得黯淡起来――想到她曾是多么相信陆雅男,愿意靠近、并与之成为朋友。然而,最直白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同等直接的伤害。

  “知道吗,我第一次在陆家花园里见到你时,觉得你是个挺聪明伶俐的女孩子,虽然性格上有那么一点古怪,倒也可以算是一种独特的个性魅力。”郑家和感受到夏南瞬间心情的低落,稍许沉默后开口道,“只是后来加深接触,我才又发现…原来你只是个笨小孩。”

  “你的措词真让人不爽!”夏南愤愤然,倒也忘记了先前的伤感。

  “这是事实,”郑家和并不介意她的瞪视,“不论是第一次见到你没出息地蹲在花园里哭,还是后来你愿意无条件地原谅阿男的行为…你就只会在顾匪身上钻牛角尖,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这不是笨,是什么?”

  夏南眨了眨眼,“那又如何,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郑家和想了想,轻轻摇头。

  ――她留给他的印象,越来越像看着一个步履蹒跚的幼童,发现远处有心爱的糖果,便心无旁骛地朝那走。全然无视着中途出现的更好选择,即便被屡屡绊倒,摔伤摔疼,也毫不在意。就算脸上还挂着疼痛的泪水,也要挣扎着再爬起来向前走。她早熟的躯壳下,就是藏着这么一个最简单、纯净且无设防的灵魂。

  而这样截然对立、落差巨大的共存,便也注定了她将充满辛楚的生活――她明明可以让自己过得潇洒又快乐,却偏要去走最远的一条路,去争取那一个最难得的结果。

  所以,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这个莽撞而执着,宁肯一条道走到黑,撞到南墙也不愿回头的笨孩子,让他难免地产生了疼惜的情绪。

  “医院到了。”

  车子转一个弯,终于看到那幢白色建筑。

  “呼――速战速决吧!”

  听到她紧张的自我鼓励,让郑家和笑起来。

  “喂,笨小孩。”

  看着她打开车门,他忽然叫住了她。

  “嗯?”夏南回头,又习惯性地朝他瞪了下眼,“不许你再这样叫我,听起来就像个白痴一样!”

  “笨小孩,”郑家和故意重复,淡漠安宁的表情,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真挚。

  “你要不要…试着跟我交往?”

  听到郑家和的话,车厢内静默了那么几秒钟,夏南首先爆发出不可遏制的笑声。

  说起来,她与郑家和不过只相差四、五岁,年纪相仿的两个人互相心生爱慕,发出暗示或表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她与郑家和之间,那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你在犯什么傻!?”

  她收不回唇角的笑意,很兄弟式的拍了拍郑家和的肩膀。

  “我的样子像是在对你开玩笑吗?”郑家和问,表情看起来还怪认真的。

  夏南盯着他的脸,半晌,才终于逐渐隐去笑容。

  “如果你的话不是玩笑…那就更显得好笑了。”她关上车门,重新坐正身体,望着他问,“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是那种下定了决心想与我真心真意过一生的‘喜欢’吗?”

  郑家和眉目微凝,有抹意味含糊的情绪掠过眸底。

  “看吧,你不喜欢我。起码不是我所特指的那一种喜欢。所以,我才不明白,你明明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也深知我绝不会答应你,为什么还要提出这种问题呢?”

  “夏南,你真觉得未来某天可以一偿心愿,与顾匪在一起吗?”郑家和反问道,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我曾与另一人有过多年剪不清理还乱的纠葛,我们之间共度的时光相较于你跟顾匪,要更长久。而我至今都还不能确定,最终到底会不会得到梦寐的光明。”

  “所以,你是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其次’的选择?”夏南指出关键。

  “这样说就太难听了点。是,谁都希望命运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可命运之所以称为‘命运’,就是因为它的不可预测。人的希望往往最终都会以落空收场,可生活总是还要继续下去。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就算花费了所有气力都仍得不到顾匪的时候,要怎么办吗?”

  郑家和的话,也是在情在理。

  这的确是夏南一直不愿直视,却也躲不掉的问题。她自始至终都对顾匪存在着一股“必得”的决心,也因此一直忽略着失败的可能。

  然而刻意无视,并不等于它不存在。

  如果未来,她的渴望终以幻灭落幕…她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刻,她才第一次开始认真面对这个问题。却是郑家和的功劳。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再看向他时,发觉他用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她,似乎也明了她的豁然开朗。

  “女孩子就该轻松快乐地过一辈子。这既容易又不容易,要看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勇敢追求心之所向,这很好,可也要记住,永远别为自己斩断了退路。”他浅笑着朝夏南伸出一只手,“我自然是依旧支持你。可如果,未来真有那么一个‘如果’…你也并非无路可走,可以考虑一下像我这样‘其次’的选择,千万别把自己逼到绝路。”

  归根结底,郑家和只是在担心她。

  这一点,夏南确定无疑。

  看住他细白的手指,她有些鼻酸――此情此景带来的感受,就像她在努力爬上一棵果树,想去摘取最高枝头的那一枚丰硕饱满,梦寐以求的果实。而在此之前,她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留神果实没摘到,自己也会从树上跌下去,摔到支离破碎。可当她在心惊胆战中低下头,发现树下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并对她说:去吧,再加把劲。就算掉下来也没关系,我会接住你。

  这根本无关选择问题,而是艰难困境中,有人伸出援手承接住了她将会面临的最惨淡境地,一并接过了她的恐惧。而若当一个人,不再感到恐惧,内心中的勇气便会因此加倍。

  “你的鼓励方式,还真另类。”夏南感动中轻拍他的手,“不过,谢谢你,郑家和。你是一个真正温柔的人,假如没有顾匪,我也许真会喜欢上你。”

  “‘假如’从不存在。你我心里都有一个最佳选择,也都在为此不愿舍而求其次。所以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是继续加油吧,我们一起。”

  “好。”夏南点头。

  “走吧,预约了时间,就别让医生等太久。”

  两人下车,一前一后走入医院。夏南走在前面,没有发现身后的郑家和沉默地瞥向不远处的一辆车,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夏南很快做完检查,走出时看到郑家和正在接电话,站在无人的角落,面色虽然平静,声音却带着一些刻意压制的怒气。

  见到她的靠近,他匆匆说了句“回头再说”便挂断电话。

  “怎么了吗?”夏南捕捉到他还未来得及隐藏的情绪。

  “没什么。”他摇头,只是揣回手机的时候,又望了眼屏幕,一副放不下心的模样。

  “你的情况如何?”他问。

  “哦…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以后还要多加小心。”夏南接过郑家和帮忙拎着的包包,“如果你还有别的事,就去处理吧,反正我这边已经结束了。”

  叹了口气,郑家和看着夏南的脸,似乎有些犹豫。

  “是我舅舅打来的电话,希望我能尽快过去一趟…阿男,情况不太好。”他简单道,发现夏南听到陆雅男的名字时,一瞬间的表情转变,又收了口。

  “他…还没有恢复正常吗?”

  良久,她问。眼底仍有旧梦重现般的创痛,可语气是很清淡的。

  本是决定,让一切都随风散去吧。就当那一场噩梦,从未降临到她身上。她自食其苦的隐忍,可以成就她与陆雅男各自新生活的开始,又未尝不是好事。

  可现在看着情况,她正努力地爬过这道坎儿,而陆雅男却怎么也过不去了。

  “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刚才我舅舅说,他站在卧室阳台窗边,打算跳下去,幸好被人及时发现…”

  夏南怔住。

  “其实他心理上最大的不安因素就是你,他之前许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后来一时冲动对你做了那些事,让他无法原谅自己。”郑家和说。

  “我从没希望他去死。”夏南低下头。

  如果抛开施暴者与被害人这种关系不谈,陆雅男相对承受的痛苦要比她还多――因罪恶感而产生的心魔,总是没有办法对症就医,更没法不治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