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齐沫很开心。
这两天一走一蹦跶。
整天穿着一身精致小西服的王喆拉着他:“沫哥哥,你怎么那么高兴啊,有小红花得吗?”
齐沫对没有任何人生目标的王喆很是幽怨,有点瞧不上他。
但王喆长得好看啊,漂漂亮亮的跟个瓷娃娃似的。
齐沫打定主意了,这长大绝对妥妥的要拐回家当小媳妇啊,哪怕把他锁在家里面不出门呢,只要给自己欣赏着欣赏着,他也能乐上一辈子的。
但他这两天,确实是高兴,一把搂过王喆,吧唧一口:“小喆喆啊,你的人生怎么没有理想呢,你要知道,人生是很丰富,很神奇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寻寻觅觅的找一个靠山,可有一天,这靠山是忽然一下可能倒塌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王喆听不懂。
齐沫每次说的太高深,他哪听得明白啊。
齐沫也知道王喆笨,可这小笨蛋自己愿意养,那也没办法,他循循善诱,说:“哎,这是我爸爸说的,我爸爸说啊,有一天,任何亲密的人都有可能分道扬镳,分道扬镳你懂吗,就是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拿绳子拽也拽不过来。”
“哦。”王喆听懂了,“就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那种?”
齐沫深思一下:“对的。”
虽然有些不大恰当,但能让王喆听明白,那也是好的。
齐沫说:“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还要带着一个孩子,那得多憋屈啊。”
王喆思索了一会儿,道:“就像沫哥哥离开我一样,我也会很难过的。”
齐沫满意了,嘻嘻一笑,又亲了王喆一口。
王喆有些脸红,说:“沫哥哥,人家都在看着呢。”
“看着又怎么着了,你早晚是我的。”
王喆对齐沫的霸道没有办法。
齐沫也只是这么说一说,老爸说了,这结婚的事啊,必须得等到两个人成年以后,哎还有大把的时光要熬,实在有些苦闷啊。
倒是和王喆讨论的这个问题,齐沫不同意道:“但也有的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为什么?什么是解脱啊。”王喆问。
齐沫很是耐心的跟王喆解释了解脱的意思,反正他也不大懂,好像就是他爸爸说的,以后做什么事情他的父亲都不会管了,要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要怎么闹就怎么闹,反正没有人约束,多好。
对的,齐沫的爸爸这两天正和他的老公,也就是齐沫的父亲谈离婚。
到底是怎么个离婚的原因,齐沫也说不清楚,但总之,和他爸爸说的那样,两个人走到了尽头,再没有了缘分,就这样了,各过各的,没必要再在一起搭着过日子,彼此还碍彼此的眼。
他父亲也说:离,绝对离,这婚不离我治不了你。
于是,今天下午,齐沫的老爸纪墨和齐沫的父亲齐文柏把齐沫赶出了家门,两人一人开一辆车就直奔婚证局了。
两人说,等齐沫回去,齐沫就没有父亲了。
那多好啊,要不是当时父亲在场,齐沫甚至一蹦三尺高。
父亲齐文柏是军人出身,但后来为了养纪墨,改跟着自己的姑姑从了商。
商嘛,拼的就是一股子劲。
齐文柏有着姑姑带路,还有这家世背景,没过两年就顺风顺水,成就了一番霸业,也算是为了纪墨挣得了一番门面。
可齐家和纪家始终是不一样的,纪家生来就是做生意的,当初是为了拉纪家这一条线,在差点破产的情况下,才让纪墨嫁给齐文柏的。
齐文柏当时并不同意,可无奈有旁人用手段把纪墨送上了床。
齐文柏对纪墨就更恨了。
这一恨就是好几年,他也呆在部队里面好几年,直到一次重伤,他被抬回来,来来去去都是纪墨伺候的,且纪墨当时也已经有了齐沫,当时的齐沫虽是四五岁的孩子,但从未见过父亲。
头一遭见父亲不认识,齐文柏才略惊讶了下,想着尝试和纪墨相处。
但,相处了不到三年,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要分开了。
齐沫对这三年的生活没有什么印象,反正他的父亲总是在外面忙,齐沫根本见不到。
如今齐文柏离开,也算是顺了他几年前的意,又可以和爸爸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幸幸福福的,多好。
齐沫对未来的生活向往之极,但王喆不明白啊。
王喆总是听说单亲家庭的坏处。
他家生活条件还算好,父母还算和睦,可邻居家叔叔阿姨整天吵架,最后丢下阿姨自己带着孩子,孩子整天哭。
明明比王喆还要大几个月,却瘦小得可以。
王喆都心疼,何况和他一个学校,对他好,还说以后娶他的齐沫。
他拉着齐沫的手,温柔的揉了又揉,劝他:“沫哥哥,咱不哭啊,分了就分了,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乖,不哭了。”
他细心的学着齐沫经常做的动作,点着脚尖,摸摸齐沫的头,给他安慰。
齐沫哪见过王喆这样子,拉着他吧唧吧唧两口,眼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
王喆劝得更诚恳了,抱住齐沫,信誓旦旦的发誓:“沫哥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恩。”齐沫答应着。
哎呀,小喆喆太好玩了,他能从小玩到大啊。
纪墨回家时,已经天黑了。
和齐文柏的离婚证办得很顺利,财产分割齐文柏兴许也还有点良心,多分了两分给齐沫。
以后这十几二十年大概纪墨都不用愁生活。
可突然失去一个人,还是让他不习惯。
长时间为了一个人团团转,日思夜想,到了最后落到这地步,是谁都不甘愿。
纪墨心里难受,没有人诉说,只得去酒吧坐坐,想起来齐沫时,纪墨忙打电话给学校老师,得知齐沫到了王喆家里,他才放了些心。
回来倒在床上,回忆这七年的生活,犹如做梦一样的。
前几年他也不甘也不愿,可既然嫁了,他就只能往前走。
这是他的性子,怨不得谁。
有了齐沫后,他也希翼也盼望过,但齐文柏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结婚没几天就去了部队,接连几年不回来,老爷子的话都不听。
纪墨也心死了,想着就这么过吧,只当齐文柏不存在。
可这时,齐文柏回来了,并以另一种方式让纪墨入了魔,成熟稳重的,雷厉风行的,冷情孤傲的,咄咄逼人的。
纪墨为他痴了迷。
谁知,这是一场笑话,三年后,齐文柏说他喜欢另一个人,宁愿嫁给他,也要和纪墨离婚。
行,离婚就离婚吧,就是心里苦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上一个比齐文柏更好的呢。
纪墨抱着这想法,沉沉睡了。
睡着了,眼角里还能流出泪来。
齐文柏一大早来到纪墨家。
他们的房子归了纪墨所有,齐文柏倒是自己把自己扫地出门了。
但钥匙还是有的。
他轻手轻脚开门,把煲好的粥放在餐桌,悄声进入卧室。
推门时就见纪墨委屈的抱着枕头睡的身子。
齐文柏坐在床头,细细用手指抚着他的额前发和眼角。
眼角里还有些湿润,想来,齐文柏这次又惹他伤心了。
齐文柏抱起纪墨,同躺在床上睡。
纪墨醒时,觉得身子箍得慌。
“你干嘛?”纪墨大叫,索性离了婚,也不必再怕齐文柏了。
齐文柏伸手拽过他,然后单膝跪地:“老婆,今天娶了我好不好,我再不惹你伤心了。”
纪墨气乐了:“你不是看上其他人了吗?”
“是啊,你现在不是其他人了吗?”
这算什么其他人。
“你还宁嫁不娶。”
“这不是你说以后不嫁人了吗,你不嫁只能我嫁了。”
强词夺理。
纪墨忍着眼中的泪,哭了。
齐文柏一急,把自己的手机钱包全塞给纪墨:“老公,别生气了,我什么都给你,娶我一回,我们重新开始。”
纪墨没回答。
七年啊。
重头开始,他那七年又算什么,苦自己熬着,齐沫出生齐文柏都不在家,他差点血崩而死,连生另外一个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了,哪怕再嫁,谁又会娶。
齐文柏说要嫁,那铁定是骗人的:“你又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离开好吗?”
纪墨斩钉截铁。
齐文柏跪着不起:“老公。”
纪墨听得心堵,可齐文柏的服软很难得,哪怕是谎言,纪墨也想往里面钻,就像七年前,就像三年前。
“他们都说七年之痒,我不信,可现在我信了,老公,第七年你娶我,就算你日后把我锁在家里呢,我想尝试一下,那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纪墨无言。
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也说孰能无过,改则善莫大焉。
说是什么都可以弥补,把你的苦尝一遍,彼此就可以对等。
所以有了穿越重生,所有的人都在后悔弥补自己的错。
最后落个欢天喜地的大结局。
但对纪墨而言。
错了就是错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弥补的机会,哪怕你死上千遍万遍,做过的事永远做过了。
从来没有公平和轮回可言。
齐文柏说要弥补,又凭的是什么。
他在战场上打战,部队里训练,每每纪墨担心得睡不着觉。
那时,他们还只是一番露水之欢。
现在,七年了,什么都看淡了。
而要齐文柏吃自己的苦,他又怎么舍得。
人,不就是这样吗,原谅不原谅,能否弥补得了,只在人一句话。
“你起来吧。”纪墨说,“以后不要离婚就好了。”
齐文柏点头,郑重承诺:“恩,不离婚。”
“也不准分居交另外的男女朋友。”
齐文柏道:“不交,应该的。”
“也不能心里有其他人。”纪墨说,想想还是作罢了,“算了,你心里想了,我也不知道,无所谓了。”
“不。”齐文柏说,拉着纪墨的手,放在心口:“从很久很久之前,直至从今以后,这里,只会有你一个。”
纪墨不再说话,好一阵了,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烫,抽出来,说:“我答应就是了。”
“那是先办婚礼还是先取结婚证。”
老大不小了,儿子都上小学了,怎么办婚礼啊,说出来丢脸。
让他们父母知道了,肯定又是一场闹。
“取结婚证吧。”纪墨说。
齐文柏乐得他这么回答,抱着纪墨转圈下楼,到婚证处登记复婚了之后,瞅着那两份红册子,一甩手,给撕了。
“结婚证没了,也就不想着离婚了。”纪墨苦笑不得,回去后,还是将那些红彤彤的碎片小心粘合起来。
齐文柏不懂婚姻不懂爱,纪墨愿意教他,反正这一生恐怕他也没力气爱别人了,就这么着吧。
唯一震惊被雷劈掉一样的,是当天下午回家,一推门看到拥着爸爸亲吻的“继父”的齐沫。
齐沫眨巴眨巴眼,捂着头大觉继爸爸和继父这个梗是不是被玩残了啊。
和他一同进门的王喆更懵逼。
昨天还说没钱了他去赚钱养他的沫哥哥,今天眨眼又撞进惊世豪门。
这梗也有些不对,他需要缓缓才行。
压单亲懦弱小子还行,富豪门里的主你敢压一个试试。
王喆欲哭无泪,只恨不能重生一回,让齐沫忘记昨晚那个他要养他的废材话。【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