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与君奉天成亲已经三天了,我仍旧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总感觉我上一秒才刚从自己的墓里爬出来,怎么下一秒就已为人妻了呢?
“义母,你在想什么?”
嫁与君奉天之后,玉离经也对我改了称呼,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岁数肯定已经很大了,但我毕竟死了很久,真要按照我生前的年纪来看,应该也和他差不多吧,所以看着一个长得貌似和我差不多大的美青年叫我义母,总觉得怪怪的。
“我只是在想,你的亚父之所以会娶我,主要还是因为愧疚吧?”我斟酌着说道,“虽然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死的了,但他好像把我的死全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如今我这个状态其实尴尬得很,他娶了我,只怕会对他的声望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劝劝他,找个时间休妻什么的。”
玉离经没有接话,他只是眼神飘忽的瞟了一眼我的身后。
我:“……”
我默默回过头,君奉天果然正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我。
玉离经见状连忙告辞溜了,这臭小子,真是一点都靠不住!
“二、二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有些尴尬,虽然已经和他成了亲,但我们之间其实仍旧是分房睡,大多数的时候也是相对无言。
他本来话就不多,而我因为没有恢复多少记忆,对他们也没有多少熟悉感,自然也就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所以如果没有其他人来调节气氛,我能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坐一整天。
“刚来。”他淡淡的说着,语气不辨喜怒,“在德风古道,你还住得惯吗?”
“还行,大家对我都挺好的,比我之前居无定所的日子好上太多了。”我诚实的回答道。
他在我身前坐下,正法剑的剑穗在他身后微微摇晃,阳光透过屋檐擦过他的鬓角,泛着淡淡的光,衬得他如今英俊却淡漠的五官越发威严不易亲近。
我莫名觉得,他不该是这样子的。
我有些恍惚的看着他,在模糊的脑海深处,似乎有一个意气风发又桀骜不驯的影子,他高兴时会大笑,愤怒时会揍人,不屑时会斜着眼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
他会在玄尊的课堂上公然呼呼大睡,虽然事后会被处罚打扫一个月的藏书阁;他会在大半夜时与玉逍遥一起偷溜出去喝酒吃香肠彻夜不归;他还会不听我的劝阻,偷偷给离经买许多的糖果,以至于害离经曾因为吃太多糖而牙疼。
“玉箫?”
“啊?”我猛然回过神,发现他正深深看着我,微微皱眉。
“你又走神了。”
“抱歉。”我避开他的眼神,“我只是,只是……”
“玉箫。”他打断了我的话,声音放的很轻,“你对我永远不要说抱歉。”
我沉默了。
他的眼神太过沉重,带着极为压抑的情感,虽然我早已没有了呼吸,但见他这副模样,仍旧让我有种呼吸一滞的感觉。
我想,我曾经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他。
难道当初的悲剧还不够吗?如今我既然得以死而复生,虽然没有了记忆,也不清楚我这样的存在还能存在多久,但干嘛还要这么胆怯呢,把握当下,顺从自己的心意不好吗?
思及此处,我不再避开他的目光,而是抬头定定地注视着他。
“二师兄,不,奉天。”我微微一笑,在他震颤的目光中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你说给我听,好吗?”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手掌有力而炽热。
“好。”
我看着他对我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像海面初升的那一轮骄阳,又像轻风吹拂过坚毅的山岗。
我想,我又爱上他了,这大概就是宿命吧,玉箫终究舍不得君奉天。
之后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若没有人来昊正五道闯关,他便会留在小院内陪我。
玉离经和云忘归也会时常来串门,并时不时从外面给我带回许多新鲜的小玩意儿。玉凤台的凤儒也隔三差五就会替我把一次脉,希望将我身上的死气转为生气,使我真正的活过来,就连昊正无上殿的皇儒尊驾也对我的身体情况十分上心。
“女大不中留啊!”玉逍遥又一次来看我时在我身旁不住地唉声叹气,“虽然奉天很好,但你这么偏心真的好吗?”
“当然好啊。”我无视他哀怨的眼神,夹起一块鸡腿放到君奉天的碗中,对他甜甜笑道,“奉天,吃鸡腿。”
“嗯。”君奉天同样无视了玉逍遥越发哀怨的眼神,啃鸡腿啃得十分认真。
“哼!”玉逍遥愤愤地啃着另一只鸡腿,化悲愤为食欲,桌上的食物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后来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君奉天开始忙了起来,玉逍遥来的次数也少了,德风古道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却无一例外地都瞒着我。
到了晚上,我躺在君奉天的怀里,搂着他的腰闷声问道:“奉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你别多想。”他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叹息道,“只是……地冥的情况越发严重了,他根本不愿意接受玄尊早已死去的事实。”
“地冥……是哥哥曾经说过的那个末日十七吗?”过去的记忆在我脑海中断断续续地闪现,仍旧不能完美的连接在一起。
“嗯。”他不再多说,“睡吧,这些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好。”我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追随着哥哥的脚步想加入云海仙门,却被拦在了天王罪罚阵之外,那时的我也如哥哥一般不知天高地厚,对于阻拦我的天王罪罚阵我选择了攻击它。但我显然高估了自己,在我被护阵的天王扫落悬崖时,千钧一发之刻是哥哥赶到崖边抓住了我的手,但那时他也不过刚拜入仙门不久,只能抓住我僵持在了崖边。
就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
英俊潇洒的黑发青年,利落飘逸地从天而降。
他伸手将我和哥哥一起拉了上来,看着他嘴角含笑的模样,我不由红了脸。
我缓缓睁开眼睛,不出所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他又出去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听说天邪八部众接连苏醒,原先被封印的八岐邪神的龙头也被释放了两个,最关键的是,听说地冥死了。
再然后,玉逍遥也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一点也不信的,地冥那么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还有我哥,他虽然逗比了点,但智商和武力绝对没得说,怎么可能会被越骄子偷袭害死呢?但其他人显然并不这么想,他们都认为我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玉箫啊,虽然玉逍遥那臭小子不在了,但你还有我们,法儒也还在,所以你可一定要坚强啊。”皇儒拉着我,说得分外语重心长,然而他安慰我时却把自己的眼泪都给说出来了。
我只得又转头安慰起他来。
后来陆知槐曾经来看望过我,那时她的身边跟着一个有一头铂金色长发,长得十分好看又分外温柔的年轻人,他自称疏影浮生·奇梦人。
她与我在屋内谈了许久,我就知道事情不像我听到的那么简单,但我也答应她替她保密。他们在离开前,奇梦人还送了我一瓶安梦香,据他所说,这瓶香能帮助我尽快找回失落的记忆。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不管外界如何天翻地覆,德风古道内始终风平浪静,但我仍旧可以从玉离经故作轻松的神色下看到他的忧虑,只怕处理天邪众和龙首之事并不顺利。
某日我忽然从午睡中惊醒,发现本该在外的君奉天竟然坐在我的床边安静地看着我。
他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是无比的平静与温柔。
我呆呆的看着他,然后忽然之间泪流满面。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似乎想替我擦去泪水,但却终究只是徒劳。
我看到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声音,然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望天峰上,君奉天为阻云鲸毁灭德风古道,中毒加上被人偷袭,只得身化天剑一阻云鲸之祸,尸骨无存。
当晚我又做梦了,梦里前尘往事一一浮现,年少时暗恋的酸涩,见到他时的欢喜,以及死时对兄长、离经和他的不舍。
我都想起来了。
似乎担心我会因此做出什么傻事,玉离经和云忘归交替陪在我身边,想方设法的逗我开心,我不想他们太过担心,便也没告诉他们我已经恢复了记忆,只装作仍旧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收到了一份陆知槐和奇梦人送来的礼物,那是一个硕大的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面竟然还用绸带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我当着德风古道众人的面打开了那个硕大的盒子,发现里面被五花大绑着一个还在昏迷中但长得与君奉天一模一样的男人,他身边的卡牌写着他的身份。
鬼狱皇少,帝龙胤。
我:“……”
众人:“……”【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