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互歌如今被九重天雷废去功力，成为一个普通的凡人，可即便如此，他属于不死境巅峰者的灵识尚在，只要稍稍外放，就能让普通人精神错乱。
不过，对于这群普通的孩童们，他很讲究分寸，只动用了一丁点灵识，成功让他们闭上了嘴。
“单属性火灵根，天生灵识外放，天之骄子也！”掌门抚须赞道，毫不在意程互歌的口吃，心道，他已经有很久没见过灵根如此之强的孩子了，上一次，还是一位叫做“木然”的女娃娃。
可惜的是，那女娃娃最后被分到外门，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接着，掌门又问：“你今年几岁了？”
程互歌冷着一张脸，抬起手，伸出三个手指头。
“才三岁……不错。”掌门真人颔首，心道，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心性极佳，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再加之孩子表现沉稳，胆子也大，简直是天生的战斗狂人。
“掌门真人，这孩子灵根资质虽不错，可全身经脉碎裂，怕是无法再修炼了……”旁边一位长老提醒一句，忧心忡忡道。
这孩子一来时他便发现了，孩子身体的火灵力虽强，但用于游走灵气的经脉全部碎裂，也不知谁的心这么狠，竟将美玉良才毁了个彻底。
长老之言，如一盆冰凉的冷水，瞬间将满心欢喜的掌门泼醒。
掌门轻咳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心中颇为好奇，程互歌到底惹上了什么仇家，为何对方非要将他的经脉毁去呢？
不过，此事尚且不急，眼下重要之事，应当是将程互歌纳入门中，悉心培养才是。
掌门看了长老一眼，又道：“无妨，咱们莲华门走的是医道，总有办法为他续上经脉。”
闻言，长老脸色大变：“掌门真人，请三思啊！这续经脉之事，耗费甚大，且修真界少有成功的先例，即便有人完好无损地续上，最后也不一定能修成大道。”
掌门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的确，为了一个孩子续经脉的代价太大，几乎得花掉半个门派的灵石。
可是，这么一个天资绝顶的苗子，即便放到高级灵界，也是众人争抢的对象，让现在放手，实让人在舍不得。更何况，他们莲华门本就走的是医道，能拿出去充门面的弟子甚少，而眼前这位叫做程互歌的孩子，却让他重燃希望。
掌门心中可以确定，莲华门想要闻名修真界，就得靠这孩子了。
掌门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我莲华门虽不是什么大派，但一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我们试一试又何妨？稍后择一位单属性木灵根弟子，助他温养经脉便是。”
单属性木灵根的修炼者，是修真界天生的医者，他们身体的每一丝一寸都是天然的灵丹妙药，让单属性木灵根陪伴程互歌修炼，说不定哪日就将他经脉续上了呢？
“这、这……”长老还欲开口，见掌门神情果决，只得转移话题，“咱们门派单属性木灵根弟子不超过六人，有三人是长老，还有一位凝丹境时常外出救人，连修炼都无暇顾及，谁会有空去照料一个小娃娃？”
掌门思忖片刻，辩驳道：“咱们不是还有外门弟子么？若实在没有单属性木灵根的弟子，似净敛那般水灵根强的也可。”
闻言，吴尘染眼角一跳，心道，水利万物不假，可让他每日每夜去照顾一个孩子，总还是不像话。
没想到掌门不听劝，还拿自己的首座弟子开刀，长老们不由唉声叹气，默默想着：掌门怕是着了魔。
程互歌的资质的确不错，可随便放到沧海灵界任何门派，却也是消耗不起的，也只有他们以“普度众生”为宗门主旨的莲华门，才有这个闲情逸致来栽培他。
正当掌门和众长老争执不休之时，凡人孩童们已经测试完毕，接下来，则到了外门弟子的比试的时间。
“最后一位外门弟子参试，木然，请上台。”
木然两步走上前，站在了高台上，她已经等了大半日时间，终于轮到她了。
看着面前摆放的玉盘和灵石，木然右手微微颤抖，紧张得倒吸一口气。
“别紧张。”站在一旁观看的吴尘染提醒道，眼神中流露出关切，“慢慢来。”
木然看他一眼，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她不能认输，不能给吴尘染丢脸！
木然将手按在玉盘上，顷刻间，只见玉盘盛放出剧烈的绿光，数道藤蔓疯狂从于盘中爬出，隐隐有跃出高台之势。
围观者接二连三发出赞叹声：“好强的单属性木灵根！”
木然面容淡定，心中不为所动，这个测试结果和当年一样声势浩大，没什么好奇怪的。
“咦？”
只是在交.口称赞的人群里，与众不同响起一道惊异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奶声奶气的，带着不屑，也存有几分疑惑。
木然蓦地转过头，只瞧见一群大大小小的凡人孩童站在她旁边，让她分辨不出是谁发出的声音。
“这木灵根的强度，怕是不输给当年的净敛真人罢？”一名围观者问道。
“那是自然，比我还强很多呢。”吴尘染笑着点点头，他一直都知道，木然是一个好苗子，他绝对没有看错。
测试完灵根强度后，木然又走向桌上的另一侧，去拿桌上的灵石。
这块灵石是用于测试聚灵诀的特制法器，若能当场将这块灵石从下品灵石聚灵为中品灵石，便代表着聚灵诀使用成功。
木然看着平静，可心中却打起了鼓。
这一次，聚灵诀能不能正确发挥作用呢？
“快开始罢，别拖了。”评判弟子不耐烦地道。
在评判弟子的催促下，嘴里喃喃念起法诀，很快的，灵石法器上冒出一层淡淡的灵光。
只是，那层灵光只是聚了一会，便很不给面子地脱离她的掌控，纷纷往灵石外飞奔而去，而那灵石法器则用力地闪了两瞬，突然间失去光辉，由彩色转为了灰白之色。
就在这时，灵石法器“咯嘣”一声，如普通石头般出现裂痕，最后在她手心里碎成一堆石渣。
木然：“……”
她就知道，这聚灵诀从来就不听她的话！
整个高台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默默注视着木然手里的石渣，好一阵无语。
“用于聚灵的灵石法器竟被她捏碎了！”不知是谁大着嗓子喊出一声。
就在这时，凡人孩童中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爆笑，木然红着脸看去，认出是那位最小的孩子，即单属性火灵根拥有者。
“你、你速速停下来，灵石都被你弄坏了！”见木然还在发呆，台上评判的弟子冲向高台，一把将木然手里的石渣夺了回来。
再次确认灵石法器被毁，评判弟子抱着石渣痛呼出声：“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将灵石法器的灵气聚没了！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卖了你都不够还！”
眼前少女还真是难得的天才，聚灵诀被她练成了散灵诀，若她手里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大活人，被她这么一治，恐怕会灵气散尽，变成凡人罢？
这不绝不是治疗的奶，而是一口毒奶啊！
评判弟子不知道的是，木然的聚灵诀早就将人治死了，这人还是大名鼎鼎的元音尊者。
木然将头深深垂下，只觉自己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消失。
“哈哈哈……”而那名发出爆笑声的孩子却停不下来，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团，若不是他滚了几滚，她几乎以为他笑抽了筋。
吴尘染神情有一瞬的龟裂，连他都不曾想到，短短十年过去，木然的法术竟然练成了这副样！
转念一想，他又给木然找了一个理由，定是她在外门学偏了，才导致聚灵诀用出了错。
吴尘染朝她露出安慰的笑容，用口型说道道：“别怕，我帮你说项。”
看着依然不肯放弃的吴尘染，木然心中酸楚莫名，偷偷抹了一把泪。
聚灵诀口诀她绝对没记错，动作她平时也练了一万多遍，怎么又变成了这样呢？
评判弟子铁青着脸，将木然的结果记录在册后，朝刚走过来的掌门真人和长老禀报道：“回禀真人、诸位长老，此次外门弟子比试中，头名戚凡乃木土双灵根，排名最靠前，修为在引气期巅峰，次名为……此五人，皆通过了内门弟子招徒考验。”
掌门听了一阵，没为程互歌寻到合适单木属性灵根者，忽然打断道：“可有单属性木灵根的外门弟子？”
评判弟子愣了一下，想起将灵石法器弄坏的木然，恨恨回道：“有倒是有，此弟子名叫木然，只不过排在最末，并未通过比试。”
“木然？”掌门对木然的名字尚有印象，抬眼看去，见阶下少女的长相颇为眼熟，俨然又是一个诡媚门前掌门殷鬼花，顿时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你便是当年被正罡长老……”
“咳，师父，”吴尘染急忙打断掌门言语，上前一步道，“木然身怀单属性木灵根，一直在外门努力修炼，平素安分守己，我看不如将她召进内门，好生培养，今后她必会有作为。”
他不能让掌门提及正罡长老，提起正罡长老，就会让其他人想起诡媚门前掌门。若再有长老反对，今日木然怕是又没法进入内门了。
掌门想起正罡长老和殷鬼花二人之间曾经的恩恩怨怨，果然不再多言，赞赏地看了吴尘染一眼。
接着，他重新看向木然，惊讶道：“十年过去了，你竟还只是引气境三重？”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一次内门弟子招徒大会的时间，就是十年前，木然就是在那时来的莲华门。
吴尘染俊脸一白，朝木然望去，用眼神鼓励她好生作答。
“是的，掌门。”木然脸颊滚烫，羞愧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小声应道，“弟子愚钝，让掌门真人失望了。”
没想到木然如此实诚，吴尘染急忙转身，朝掌门道：“师父，木然之所以进展缓慢，全因无人指导，若是能进入内门……”
“净敛。”一名长老出声打断，一脸不悦地说道，“你莫要再为她说项，此女修炼如此缓慢，可见并不是什么好苗子，白白浪费了一身单属性木灵根的资质。”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掌门垂着双眸，一脸若有所思。
“师父！”眼看这群长老又要将木然贬到泥里，吴尘染顿时急了，原本淡定的脸上浮现一丝焦躁。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如道道剑气，刺得人耳膜发疼：“掌、掌掌门，话还算数？”
这声音锐如金石，威力极大，盖过了所有长老和吴尘染，众人不得不停下争执，齐齐看向声音的发源地——凡人孩童们。
“让。”程互歌扒开身前的大壮，用力迈着小腿儿，站了出来，挺胸抬头，盯着掌门看，然后指了指自己。
众人一脸惊愕地看向程互歌，心想，这孩子年纪虽小，胆子可真够肥，竟敢质问堂堂一派掌门！
掌门一脸错愕地看向程互歌，心道这孩子莫不是成了精？
“尚且作数，我会为你择一名单属性木灵根弟子照顾你。”掌门答道，程互歌应该指的是这件事罢，方才他和长老们争论许久，都未商议出一个章程。
程互歌背着双手，状似大人般点点头，用下巴点了点木然的方向，神情倨傲，盛气凌人道：“我要她。”
“要我，要我作甚？”
木然一脸莫名，看向对面那个头矮小，衣着褴褛，一脸焦黑的小奶娃。
可即便只是一个孩子，他气势汹汹往那一站，就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尽管，他小大人的样子很好笑。
再回想起小奶娃所做之事，略一思索后，她瞬间大彻大悟。
之前对她灵根存疑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当然，最后还是他，看见她用聚灵诀将灵石法器毁坏后，笑成了一个肉团子。
木然慢慢皱起眉头，心道，她何时得罪了这个小奶娃，以至于他对她过分关注？莫不成这次，他打算借掌门之手故意折磨她？
掌门思忖片刻，不得不重新将视线投向木然。
这木然十年才进入引气境三重，可见本身愚钝不堪，让她帮程互歌修复经脉，她能行吗？
以防程互歌将来后悔，掌门犹豫再三，再次问道：“你当真想让她助你修炼？”
程互歌露出一脸不耐，不知莲华门的人为何总喜欢叽叽歪歪。
无奈之下，他只好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大声喝道：“我！要！她！”
众人被他铁了心的模样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木然，整个人都懵了，不知这孩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掌门暗自叹了口气，既然程互歌坚持要木然，那他成全他便是，横竖是他自己的选择。反正，将木然送过去，莲华门又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木然不行，换一个人再上便是。
心中已做好决定，掌门侧过头，看向木然：“木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愿助程互歌修复经脉，我便同意让你拜入内门。”
对于程互歌和木然，他决定试上一试，万一……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呢？
“师父！”
“掌门真人！使不得！”
吴尘染和长老齐齐出声，只不过二人的表情有所不同，一个是满脸欣喜，另一个则是一脸惊恐。
没想到自己最后真能加入内门，木然仿佛被大奖砸中，一时竟忘记作答。
她一脸呆滞，看向那名“霸气侧漏”的小奶娃，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与此同时，程互歌也抬起头，斜着一双泛着冷光眸子，目光犀利，带着几分远超年龄的审视。
木然身体本能地一个激灵，忽然觉得，小奶娃的视线十分熟悉，倒像她刚来到广场时，那道充满怨念视线的主人。
真的……是他吗？
没等到木然的回答，掌门的声音重新响起，打断了她飞奔的思绪：“木然，你可愿意？”
“我愿意！”木然哪有不愿之理，程互歌提出的要求，无疑给了她新的希望。
木然跪倒在地，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石砖上，掩住自己的欣喜若狂，大声道：“多谢掌门，多谢诸位长老！弟子定会好生照料程小……哦不，程互歌。”
她方才一个激动，差点将“程互歌”念成了“程小朋友”。
“如此甚好。”看着表现乖巧的木然，掌门十分欣慰。
“就依掌门之言。”长老叹了口气，不忍再看木然一眼，心道，只要掌门别动其他的内门弟子，他们心甘情愿退让一步。
此事议成后，众人皆散。
木然慢慢从地上爬起，激动得双腿打颤，热泪盈眶。
如今，她终于实现愿望，成为莲华门内门弟子，今后她定会继续努力，争取追上吴尘染师兄的步伐！
正当她打算往回走时，左腿突然一重，紧接着一个肉团子挂了上来。
熟悉的奶娃声在她下方响起，干脆利落，带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抱。”【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