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离眼皮一撩, 本拂去江倦手的动作也是一顿。
这个称呼因为太过难以启齿, 江倦音放得很咬字也不太清楚黏黏糊糊的一片, 猫叫似的, 好像在喊夫君, 又好像听不真切。
薛放离嗓音平淡“本王听不懂你在喵喵喵什么。”
江倦:“?”
他好茫然地说:“什么喵喵喵没有啊, 只是在和你说话。”
薛放离问他:“你喊本王什么?”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江倦低头瞄着自己的手慢吞吞地重复:“……夫君。”
薛放离好似还是没有听清他问江倦:“又在喵什么?”
江倦:“???”
他怀疑王爷是故意的这一次没有再老老实实地重复而是幽幽地说:“王八蛋喊你王八蛋。”
薛放离终于转过身, 低头看江倦他挨了骂神色却没有丝毫不悦甚至连方才的那些阴鸷与戾气都淡了许多。
饶是如此, 薛放离还是似笑非笑地问江倦:“你以为犯了错喊夫君、撒个娇就以混过去了吗?”
“不以吗?”江倦眨眨眼睛“那再多喊遍呢?”
“夫君夫君夫君。”
第一次开了口后面再这样喊, 就容易了许多但江倦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很努力地克制住了就是眼神还是在到处乱飘。
少年的语气又轻又软当真像只猫凑在耳旁喵个不停嗲得很偏偏江倦自己还无无觉眼神干净又无辜。
好似旁人听得再怎么心软、再如何动情也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毕竟在他看来他只是喊了夫君没什么大不了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在撒娇。
无辜得恶。
薛放离望了他许久那些怒火与躁动消融于江倦一又一的“夫君”之中他的心也不自觉地软成一片。
再不承认少年犯了错喊夫君、与他撒个娇真的以混过去。
也真的以让他妥协。
薛放离何必呢。
早就道少年了一副玲珑心肝、菩萨心肠。
早就道少年喜欢多管闲事。他救狼他救孔雀他什么都救连自己不也是被他一把牵住拉回了人吗?
他把少年拘在身旁让他只渡自己一人只做自己一个的菩萨就算是菩萨也是菩萨啊。
少年见不得苦难也度化一切苦难。
也不是没有过把他囚于笼中做一只漂亮的金丝雀让他看不见苍看不见苦难眼中唯有自己一人。
薛放离舍不得。
他舍不得惹哭少年也舍不得让少年难过。
少年来到这人合该受到万千宠爱他该骄纵又肆意无忧亦无畏。
与少年置什么气呢。
气到最后哄人的还不是他自己?
何必呢。
薛放离目光轻垂掐住江倦的下颌平静地对他说:“你记好了没有下一次了。”
“你若敢再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不管不顾地去救人本王只好……”
“把你锁起来。”
他是舍不得少年哭少年若是始终冥顽不灵、不悔改那么他哭得再怜自己也不会心软。
近警告的语气江倦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听出了王爷不与自己计较的意思既然王爷让步了他也该好好认个错。
“是太冒失了”江倦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说完江倦抬起脸期待地问:“那……王爷算是和好了吗?”
本是颔首听见“王爷”这个称呼薛放离只是微微一笑“不道再说吧。”
再说吧。
有什么好再说的啊?
江倦不喜欢这个回答他抱怨道:“王爷你还说难哄明明你更难哄也更麻烦。”
薛放离眉梢一动问他:“你何时哄过本王了?”
江倦了一下大方地对他说:“王爷不走路了你抱一下。”
薛放离瞥他一眼少年本就娇气何况骑马还磨伤了腿大抵是疼得受不了了这才主动他抱薛放离依言把他抱起“嗯。”
江倦却说:“这不就哄你了吗?”
薛放离似笑非笑地问:“本王抱你怎么就成了你哄本王?”
江倦很理直气壮地说:“不是你总爱抱着吗?还说什么爱不释手给你抱不就算哄你了吗?”
话音落下江倦又说:“王爷待会儿你给上药好不好啊?”
其实王爷气江倦也挺委屈的。
落水是他不心王爷怎么能这么凶还不肯再搭理他。
王爷就不能好好与他说吗?
他又不是听不进去他是讲道理的。
尽管现在和好了——江倦单方面认定和好了王爷还没松口但江倦还是对他刚才让自己回去上药耿耿于怀。
以前都是王爷给他上药的。
江倦受不了这个委屈。
到这里江倦自己决定了“好的王爷就你了你来给上药。”
薛放离一怔盯着江倦看了很久才缓缓地问:“你确定本王给你上药?”
江倦点点头“嗯。”
薛放离什么也没说只是问江倦:“现在回去?”
江倦却执着地问他:“好不好啊王爷?”
“是你带去骑的马受伤了你不应该负责吗?”
薛放离还是没搭腔江倦环上他的脖颈他感觉王爷还挺喜欢听他喊夫君的就又这么喊了一“夫君你说句话呀。”
薛放离:“……”
他养的东又开始喵了。
“你只不后悔”薛放离笑不笑地说“到时候又哭哭啼啼地不本王碰了。”
江倦信誓旦旦地说:“才不会。”
薛放离哼笑一“你最好不会。”
道王爷这就算答应了江倦快乐地趴到他肩上这才说:“王爷快回去吧。”
有求于他的时候是夫君没什么事情了就又是王爷了薛放离惩罚似的箍紧了江倦的腰殷红的唇却是掀了起来。
“把那只猫一起带走。”
走了步薛放离头也不回地吩咐侍女。
江倦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他:“王爷把猫带走做什么啊?”
薛放离:“你不是养?”
江倦:“以养吗?”
了一下江倦很善解人意地说:“王爷你讨厌猫的话就算了也不一定非养猫不养也没关系的反正也有的玩。”
“不讨厌”薛放离淡淡地说“本王的猫本王不爱不释手吗?”
江倦看看他薛放离神色不变道:“养就养吧只是你有心疾不能太过劳累。猫府里有人替你养着平日抱来玩一玩就够了你不能抱它更不能让它上床。”
养猫有什么好劳累的?
江倦不太懂但王爷让他养猫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不能抱更不能让猫上床江倦猜王爷其实还是不喜欢猫也讨厌猫毛自己是抱了它或者猫爬上床就会沾上猫毛。
江倦立刻答应了下来“好不抱也不让它上床。”
浑然不薛放离不让他抱更不许猫上床纯粹只是不江倦被分去太多心神。
猫是薛从筠他人赢来的之前说是薛从筠养着王爷不在了抱来给他玩现在王爷改了主意江倦就对薛从筠说:“猫以带回王府吗?”
薛从筠大方地摆摆手“当然以。”
江倦道了谢又与他道了这才重新趴回薛放离怀里示意他以走了临走之前薛放离扫了薛从筠一眼口吻平淡地对他撂下一句话。
“毡毯你不必再拔了。”
薛从筠:“???”
他挨罚挨得莫其妙不罚了也莫其妙。
他五哥行事就没有一个章程吗?
薛从筠满头问号他又不敢问薛放离只能憋着等他走了才扭头地问另外两人:“你说五哥什么情况啊?他莫其妙的好端端地突然罚拔毡毯上的绒毛没一会儿又不罚了他在搞什么?”
顾浦望淡定地说:“你得谢王妃若不是他说毡毯了今日你连命都保不住了。”
薛从筠:“???”
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谢倦哥?
薛从筠无法理解“谢倦哥做什么?他怎么给保命了?你在说什么?”
他一张口就是一连串为什么蒋轻凉看不下去了提醒他道:“就刚才你把手搭他肩上你没看见你五哥的眼神?都以为他直接下令让人剁了你两只手。”
提起这事儿薛从筠也起来了他疑惑地说:“只是搭个肩五哥瞪做什么啊?只是搭个肩而已他至于吗?”
蒋轻凉无语地说:“你没见你五哥多宠倦哥?把梅妃气成什么样就不说了路都舍不得让倦哥走还连只猫的醋都吃不许倦哥抱还不许上床。”
薛从筠震惊道:“啊?什么宠他啊五哥不是老欺负倦哥吗?”
蒋轻凉:“你五哥舍得欺负就对了。”
薛从筠:“不是你听说就每次见到倦哥他不是手被五哥捏的是印子就是脚伤得下不了地到处都在受伤这不是五哥在折磨他吗?”
蒋轻凉:“……”
顾浦望:“……”
“你——”
蒋轻凉艰难地说:“你好好你五哥真折磨什么人能不见血吗?怎么能只捏出一手印子除非……”
薛从筠一听顿时如遭雷击。
是啊他五哥真不喜欢倦哥早就把人撵走了不至于留在眼皮子底下这么折磨人。
何况按照正常的情况他五哥真折磨人力度不会这么只捏出满手的印子他能把手给卸掉。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他是在床上打架。
薛从筠:“……”
薛从筠:“???”
他恍然大悟然后呆如木鸡最后心态崩了“怎么说每次去找倦哥五哥都变着花样儿收拾。”
“还在连都这样被五哥迫害倦哥都不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成日都在担心他撑不住了哪一日不开有空就跑去给他送宝贝玩。”
“……”
薛从筠一度哽咽“傻子竟是自己。”
蒋轻凉不仅没有半点儿同情心还当场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不道倦哥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出入都有王爷抱用膳都有王爷喂倦哥真是被折磨得太惨了都不开了!”
薛从筠汪的一哭出来“好傻怎么会这么傻……”
改日他五哥不在他杀到离王府恶狠狠地——
再甩给他倦哥个宝贝逼他跟自己第一好。
呜呜呜。
他真的受伤了。
何以解忧唯有跟倦哥第一好。
不然他一定狠狠地闹上一场!
回了帐篷江倦被放在榻上他坐起来慢慢地卷起亵裤“王爷上药。”
他低头看看又用手指轻碰了一下伤处大腿内侧磨破了一片还挺疼的。
薛放离取来油膏瞥了一眼本是雪白的肌肤此刻却又浮红一片伤得颇受触目惊心。
“放上来。”
薛放离缓缓地开了口江倦犹豫地看看却没动薛放离便握住江倦的脚踝把一只腿放到扶手上好给他上药。
这个姿势实在是奇怪本来还没有后悔让王爷给他上药是现在江倦突然发现他好像过于草率了毕竟伤的地方太朝上了。
意识到这一点江倦放下腿薛放离的手还没松开紧握着他的脚踝江倦只好晃了下薛放离抬起眼“怎么了?”
他语气平静眼底却一片深黑。
江倦心虚地说:“不然……还是自己上药吧?”
薛放离没什么表情地说:“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江倦攥住铺在榻上的软垫好紧张地说:“是忘了这和后背、手脚受伤不一样。”
薛放离平静地问他:“怎么不一样?”
江倦突然被问住了他眨眨眼睛没答出来薛放离等了片刻手指沾上油膏开始给他上药。
指尖触碰到伤处江倦睫毛一颤。
疼的。
薛放离动作很轻也很柔和饶是如此破了皮的地方碰上去江倦还是受不了他轻轻地吸气“王爷疼好疼你轻一点。”
薛放离放轻力道指尖乎是轻拂而过江倦还是不行他拼命摇头“王爷好疼还是疼。”
他不停地喊疼薛放离也无法再给他上药垂下眼帘看了片刻薛放离在江倦的伤处涂上不少油膏而后缓缓低下头。
下一刻潮湿袭来。
江倦睫毛一颤本是因为疼攥着软垫现在却是因为痒手指倏地攥了很紧而后他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僵。
是舌头。
王爷在用舌头为他推开油膏。
微乎其微的触感舌尖一掠而过轻如羽毛这一次不疼了一点也不疼是痒得厉害。
江倦软着手推他“王爷不用这样用手涂开就好疼也以忍真——”
让他这么一推薛放离失了分力度江倦疼得差点哭出来“真、真的。”
本不理会少年有多娇气多怕疼薛放离再清楚不过了他不能忍得了疼不道又到了什么薛放离忽而扬了一下唇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疼也以忍?”
他重复了一遍而后对江倦颔首如江倦所愿地用手指在磨伤处涂开油膏。
不道是不是有了对比不管怎么样手指每一次推开油膏江倦都疼得难受甚至比最开始都还疼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眼泪都掉了不少颗有点忍不了了轻轻地吸了好口气。
“疼?”
薛放离停下动作噙着笑地问江倦。
自己才很有骨气地说完疼也以忍但江倦还是慢慢地点头薛放离神色如常地问他:“疼的话就换回去?”
江倦有点犹豫薛放离见状继续给他上药指尖用了些力气按入松软如雪的肌肤江倦当即疼得头皮发麻他不忍了也忍不了了“好疼王爷换回去快换回去。”
是这一次薛放离却没有再遂他的意。
“换也以。”
舌尖微微抵着腮上面好似还留有少年皮肉甜软的气息薛放离回味许久笑得漫不心“本王辛辛苦苦地替你上药总该以向你讨个报酬吧?”
江倦呆愣愣地问他:“什么报酬?”
薛放离掐起他的下颌目光轻垂他与江倦对望干净的手指抚上少年的唇瓣“你说呢。”【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