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瞬息万变。
当汉匈双方的两支千余人的骑兵在两军阵前相互追逐深入远方的旷野时。
从汉军阵前的两翼再次分别倾斜出三五支人数从几百到千人左右的骑兵。
显然汉军方面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折兰骑兵玩一玩骑兵格斗和追逐的游戏。
而且折兰骑兵不玩不行。
你不玩汉军的骑兵就要往去找你菊花的麻烦。
从来没有一支军队在自己的正面有着强敌的时候还能抵挡来自后背袭击的事情。
“欺人太甚了!”折兰王咬着嘴唇额头上青筋暴露。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从来也没有任何一支骑兵敢在折兰的大雕旗前这样的挑衅和侮辱折兰!
“既然你们想找死那本王就成全你们!”折兰王挥动马鞭指向自己的儿子:“狐寐你带你的本部去右翼跟汉朝来袭的骑兵好好玩玩!”
“遵命!”名为狐寐的折兰王子取出自己的小刀按照折兰的传统在自己的脸颊上划下一条伤痕让鲜血流下来。
因为狐寐从方才的汉骑冲阵的技战术上已经知道眼前的骑兵是一支值得尊敬的骑兵。
而对折兰人来说将这样的精锐送进地狱代表着无上的光荣!
“你们已经配的上成为我伟大的折兰王子狐寐的祭礼了!”他翻身上马对着自己的本部骑兵招呼一声:“都跟我来!”
千余骑雷鸣而动追随自己的主人随意的拉开了一个阵型向着本方右翼汉军的左翼扑了过去。
对这些真正的折兰本部精锐来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能击败他们的骑兵。
这样的事情是他们用过去的汉朝军人、东胡、月氏、乌孙的骑兵的血。证明了的事实。
白刃冲锋赤膊格斗这就是折兰人最擅长和最喜欢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汉朝骑兵。好好的骑射不玩跑来跟自己邀战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奢骨里!”折兰王再次喊出一个名字。
一个魁梧的壮汉闻言来到了折兰王面前跪下来。亲吻着大地说道:“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壮汉生的异常的高大和魁梧。
身高足足接近八尺。
是匈奴国内声名远播的巨人。
同时也是折兰部族的第一勇士。
他的模样与折兰人有很多不同但鼻翼和眼窝却跟多数折兰骑兵一样。
显然这是一个混血儿。
这位名叫奢骨里的折兰贵族其实是一个奴隶。
折兰王的奴隶。
在草原上奴隶也是分等级的。
单于庭的奴隶就天生比其他部族的奴隶身份更高。
而直接隶属于某些贵族的奴隶的地位和身份甚至比一些贵族的宗种地位还高。
就如这个奢骨里。他的主人是折兰王所以在折兰部族里他的地位甚至仅次于折兰王的王子。
“我的忠仆!”折兰王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奴隶说道:“带上一千人去左翼迎战那些敢于靠近的汉朝骑兵将他们的脑袋给我扭回来!”
“尊敬的主人如您所愿!”奢骨里噗嗤噗嗤的说着。
于是从折兰部族军阵的左右两翼。也分别冲出两队骑兵迎上新从汉军阵中出来的汉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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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自信!”义纵站在一辆战车远远的看着。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对面的折兰王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你派多少人。我派多少人只少不多!
有种吗?有种就继续玩!
义纵抚摸着自己佩剑的剑柄看着对面的那面大纛。
然后他接过来了十多个汉军参谋送来的白纸。
白纸之上依旧是一串串数字和计算而来的结果。
将这些纸张上的数据和结果看完义纵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问道:“胸甲骑兵还需要多久才能进入全速冲锋?”
“将军还需要前进两百步我军胸甲骑兵就可以进入最佳冲锋距离!”一个参谋拱手答道。
“善!”义纵笑着回头他看着前方的匈奴大纛在心里想着:“你们恐怕很快就要哭了……”
技术和战术的革新在汉室中央将旧有的一切装备战法统统淘汰。
在以往的演练和推演以及计算中。
全新装备的汉军骑兵能在集团会战中一挑三甚至一挑四。
有人甚至喊出了‘一汉当五胡’的口号。
至于胸甲骑兵?
所有见过他们冲锋的人全部都已经成为胸甲的脑残粉和拥泵。
“擂鼓!”义纵抬起手下达命令:“为我军健儿助威!”
远方的战场上身着黑色军服的汉骑与穿着兽皮的折兰骑兵就如同泾渭分明的数个巨浪在这宽阔的战场上竞技。
讲道理的话匈奴人的骑术更熟练人马配合更默契彼此更熟悉。
而汉军的骑术和人马配合却勉勉强强只能算合格。
但是……
在全新的装备和战法面前这些缺点全部都不足为患。
鼓声更加的浑厚、庄严。
甚至在汉军的中军本阵上百位从考举士子里选拔出来的文职军人放下了自己手里计算的笔和算盘开始唱起了神圣的战歌。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再没有比这首经典的诗更契合眼前的战场的了。
在合唱声中汉匈两方的骑兵开始了第一次接触。
……………………………………
折兰部族左翼边缘。
鹧鸪和另一位骨都侯率领的千余精骑分作两股慢慢的追上了前方的汉骑。
不是因为他们的速度有多快而是因为对面的汉骑在前方等着他们。
鹧鸪甚至看到了前方的汉骑在绕过一个山峦后。掉头开始整队。
他抬起手他麾下的数百骑立刻如同机械一样减慢速度并慢慢停了下来。
“胆子这么大?”鹧鸪心里冷笑着。
他想起数日前。他在武州塞看到的那些汉军俘虏。
嗯汉人的胆子确实很大。
在那样的情况依然不肯屈服和投降依然不肯屈膝为奴。
但是……
“这不是你们可以与我。伟大的折兰骨都侯鹧鸪为敌的底气啊”鹧鸪冷笑着从背后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青铜铤。
这是折兰骑兵的格斗神器。
在其他部族这种短矛最多只是个投掷武器。
但在折兰人手里它成为了百兵之王。
在匈奴再没有比折兰人更擅长使用这些短矛的士兵了。
所以每一个折兰骑兵身上都会随身携带三柄青铜铤。
甚至。对折兰骑兵来说青铜铤比弓箭还要好用还要厉害。
马上开弓很难瞄准和命中敌人。
但铤不同铤不需要开弓上弦只要奋力投掷就能对敌人造成杀伤。
即使不能伤到敌人也能打乱敌人的阵型为随后的短兵相接制造战机。
所以。每一个鹧鸪手下的骑兵都从背后抽出了一柄备用的青铜铤同时抓紧了腰间缠着的流星锤。
每一个折兰骑兵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和白刃交锋。
对折兰人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他们就是爱看着自己的敌人被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满地打滚哭号哀鸣的模样就是喜欢看着敌人一点一点的被自己敲碎脑壳打断骨头。切断肢体时鲜血喷溅的声音。
………………………………………………
在他们的对面是汉军的南军左司马所部的五百余骑。
左司马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精壮大汉。
他来自关中的雍县五帝神庙所在之地。
但他清楚自己的祖先是谁。
“吾之先祖乃秦公讳开老大人!”他拿出自己腰间携带的手弩最后做了一次检查。
百五十年前他的祖先燕国大将秦开统帅燕军北逐东胡为诸夏拓土数千里。
今天轮到他这个先祖的后裔继承先祖的事业和伟业继续为诸夏建功立业了。
他感觉自己的胸膛中血液已经沸腾了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着:冲吧冲吧碾碎那些夷狄!
“吾乃大汉南军左司马秦牧夷狄受死!”在心中喊完这话他抓住缰绳拿着弩机向前一指下令:“诸君建功立业就在此刻!”
他回头对着自己的部曲说道:“吾等乃南军丈夫切不可输给北军的丘八们!”
“射野猪竞赛现在开始!”他大声下令:“全军听我号令以锥形散开三骑为一组自由狩猎!”
“万胜!万胜!万胜!”士卒们振臂高呼。
“为了陛下!”秦牧松开勒马的缰绳率先冲锋。
在他的身后他的部曲按照过去训练的战术拉开一条三层的战斗队形冲向了前方百步之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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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汉军大纛之下。
文职军人们的合唱到达了巅峰。
义纵也忍不住加入进去带着亲兵们一起唱和起来:“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唱到兴奋处义纵干脆脱下衣袍拿起鼓锤为他的将士擂鼓助威。
咚咚咚!咚咚咚!
雄壮的战鼓声声闻数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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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飞速奔驰的战马如风驰电掣。
鹧鸪抬头看着那些急速而来的汉骑将手里的青铜铤前指:“冲上去撕碎他们!”
“哇啦哇啦!”折兰的骑兵瞬间双目充血。将头发披散开来进入疯狂模式。
然后他们也夹双腿战马立刻全速加速。
两支骑兵。在不过一里多的战场上迎面冲撞。
鹧鸪一马当先迎上了同样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汉将他狞笑着将自己手里的青铜铤紧紧抓住。
经验告诉他他能在十五步左右的距离。掷出自己手里的武器最起码也能逼迫那个汉将转向若运气好甚至能直接将他打落下马。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脸上。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汉将的右手中出现了一件熟悉的兵器。
“梭梭梭!”弩机的射击声连绵不绝的响起。
他大吃一惊连忙将身子低伏在马背上。
这是匈奴人过去防备汉军弓弩手偷袭时的标准姿势。
但在他的心中有着一个大大的疑问:“汉朝人什么时候有了能提前上弦的弩?”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对面的汉军在三十步左右时接连扣动了弩机。
瞬息之间鹧鸪就听到了他的身后惨叫声不断传来。
折兰人热衷肉搏酷爱白刃冲锋短兵接战。
但这也带了一个致命的后患——大部分的折兰骑兵都不喜欢穿戴防御物品许多人甚至自豪的声称——我身上。连一丝用来防御的东西也没有!
毫无疑问这样的骑兵一旦被敌人的远程投射火力覆盖将损失惨重。
现在。这个喜好和特点同样给折兰人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鹧鸪通过声响判断至少有数十甚至上百的骑兵被汉军的弩箭命中。
起码有五六十人落马。
在这短暂的甚至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失去了一成以上的兵力。
这让鹧鸪胆战心惊。
但他并不畏惧。反而抬起头来疯狂的看向汉军催促自己的战马再次加速。
远距离的投射火力所有匈奴部族都不能与汉军相提并论。
但是近距离的白刃格斗呢?
鹧鸪扯下了自己腰间的那个流星锤将它不断的在手中摇动起来。
五步之内他要对面的汉将脑浆爆裂!
然而在下一秒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喊:“不!”
因为他看到了在不过十步之外的汉军集体丢掉了他们手里的弩机。
这些珍贵的可怕的强大的武器被他们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然后他们抽出了自己背上的环首长刀。
这种长刀寒光闪烁而且极长极长至少比鹧鸪过去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匈奴人在马背上使用的武器都要长两三倍。
“碾碎他们!”
鹧鸪最后听得是一声陌生的大吼然后他就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疼整个世界瞬息旋转起来。
砰他的额头碰到了地上的泥土。
泥土中的芳香传到了他的鼻子里。
让他想起了在遥远的几千里外的家园。
在生命的最终他张了张嘴无数的血沫从鼻孔和嘴巴吐出来。
他的瞳孔里看到了家乡祁连山上的野果挂满了枝头看到了皋兰山下自己的孩子正骑着羊羔玩耍也看到了无数的鲜血从祁连山和皋兰山的山巅流下来。
这些血海之中无数的怨灵在嚎叫在嘶吼在诅咒在痛骂。
“原来萨满们说的都是骗人的……”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根本没有先祖和天神的接引有的只是……地狱和罪行的审判!”
但是……
“假如有来生我还要作战还要厮杀还要抢掠和屠杀还要做折兰的骑兵!”他最后抬起眼帘看到那些践踏而过的马蹄以及自己的爱马低头****着自己的发辫还有远去的汉骑:“你们这些汉朝人既不肯乖乖投降也不肯做我大匈奴的奴隶真是……让……我……好……为……难!”
………………
秦牧带着自己的骑兵从折兰骑兵的军阵之中冲撞而过。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湿哒哒的全是滚烫的鲜血。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咸的!
然后他勒住战马看向了前方的战场。
哪里已经是地狱了。(~^~)
ps: 虽然我的麒麟臂告诉我根本停不下来啊!
然而我还是可耻的在这里断章了哇哈哈哈我好无耻啊!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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