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人进攻了!”
山丘上一个匈奴的贵族大声吼着。
远方汉军阵中一条长长的骑兵线犹如奔涌的潮水倾泻而来他们在战场上拉开了一条斜线掠向匈奴的左翼边缘。
“木盾准备!”
一个又一个的匈奴贵族立刻反应过来数百个木盾被推到汉军箭头所指的阵前。
匈奴人玩骑兵玩了一辈子对于骑兵的交战通用规则了然于心。
他们很清楚骑兵交战并非是一开始就要相互举着刀枪剑戟对冲。
所有的骑兵会战都是以两翼游射开始的。
通过不断的用弓箭、短矛和各种投掷武器打击敌人的薄弱点撕开他们的防御扰乱他们的阵型。
“弓箭准备!”
在木盾之后数百个匈奴射手拿着弓箭蹲下身子开始上弦。
在弓箭手之后则是拿着各种短矛和石器的奴隶兵。
这些奴隶兵将自己的身体重心下移。
随时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去给主人档箭也随时都准备好了冲入汉军的骑兵阵中去将那些骑马的汉人拉下马与他同归于尽。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永远的印刻在这些匈奴人的眼里。
只见从远方奔驰而来的汉军骑兵在距离他们阵前大约百步左右时忽然仿佛冲上沙滩的潮水又如南飞的候鸟在短暂的时间之中可能还不够一个呼吸的刹那像扇子一样在他们的面前散开。
甚至还有贵族看到了对面的汉军嘴角的讥笑。
“小心!”无数的贵族和军官大喊起来。
一个个木盾向后斜举形成了一面足可遮蔽一切攻击的木墙。
然而在这些匈奴人的惊讶和震惊之中。
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对面的汉军骑兵忽然松开了紧抓马鬃的双手身体斜倾然后。他们拉开了弓。
“梭梭梭!”
漫天的箭雨飞上空中然后带着巨大的惯性如同雨点一般倾斜而下。
“抛射!”无数匈奴人大喊起来。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汉军的箭矢须臾之后就扎进了匈奴的阵中。
“啊!”立刻就有人中箭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甚至有人根本连呻吟和挣扎的反应都没做出来就已经被箭矢插进了头颅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在匈奴的前阵慌乱的刹那。
后续而来的汉军旗手完成了第二轮射击。
这次强劲有力的弓矢平直的射向了匈奴的军阵。
许多木盾手。甚至被连人带盾一起扎在地上。
当匈奴的弓箭手举起自己手里的弓拉开弓弦准备反击时却无奈的发现对面的汉骑已经完成了转向他们跟来时一样快速的在己方阵前的侧翼边缘掠过。
然后。他们在须臾之间就逃出了弓箭的有效杀伤范围。
这是过去匈奴人用来挑衅汉军步兵方阵的绝招。
没有错!
任何骑兵与步兵弓手对射都是找死。
因为。骑兵的目标大站在地上的弓手能更快的找到敌人并且更容易命中。
然而骑兵骑兵来去如风。
在战马没有疲惫前。步兵的弓手只能无奈的看着敌人在自己面前肆虐。
他们甚至不敢轻易开弓。
因为临敌不过三发。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汉军弓手在面对骑兵冲阵时他们最多只能拉开三弓然后就会被敌人撞进来。
更关键的是人不是机器。
想要将弓箭射出能在五十步外杀伤敌人的威力。
不仅仅需要弓弦有力量还需要使用它的人的臂力能跟得上。
一般而言一个弓手连开十弓就要达到极限。
再拉弓就可能会拉伤肌肉。
匈奴人不是汉军他们没有弩这种高科技装备。
而匈奴阵中的贵族们的眼睛则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些汉骑……这些汉骑……”
折兰王身边的几个大将都快要疯掉了。
“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在马上开弓抛射?”有人不断的摇头惊恐的大喊起来。
在匈奴哪怕是最善于骑射的勇士也不可能做到像汉朝骑兵这样的轻松的就在高速行进的颠簸的马背上完成射击的可能。
更别说方才部分汉骑进行了难度更高的抛射。
“是他们的装备!”折兰王沉声说着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他看得仔细汉骑的战马身上多了许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正是那些东西让汉骑能轻松的解放自己的双手甚至能在马背上借力完成射击乃至于抛射这样的高难度的动作。
若没有这些东西方才的冲击汉骑固然能取得一些战果。
但他们岂能不在自己阵前留下点什么?
而有了这些装备汉骑将自己的速度和火力都发挥到了极致。
于是就出现了对方一无所失而己方则付出了至少数十人的伤亡。
“鹧鸪!”折兰王看向自己身侧的一个贵族说道:“带上你的本部去跟那些汉骑玩一玩!”
“巴列你跟在鹧鸪身后掩护和保护!”
“遵命!”
两个戴着粗犷的青铜头盔的匈奴贵族立刻弯腰行礼。
“记住给本王抢几匹汉军的战马回来!”折兰王淡淡的说道。
“遵命!”那个两个贵族点点头然后走向大纛的一侧。
看到这两人山丘之下的匈奴军阵中一千多名折兰骑兵开始上马。
几个萨满祭司拿着一个个人头做成的法器给这些骑兵祝福。
“天神与先祖在看着你们英勇的折兰骑士去撕碎那些卑鄙的汉骑吧!”圣水撒到了折兰骑兵的马蹄上。这表示先祖和神明赐福了他们的战马使它们能跑的更快更稳。
…………………………
“匈奴人动了……”义纵站在帅旗下。远远的看着匈奴军阵中的异动。
他挥挥手令旗挥舞两个汉军的号手乘着战车吹响了号角。
“呜……”
战鼓声开始变得更激烈和急切。
汉军的左翼。也开始动了。
义纵平举双手。
右翼的军阵之中也开始再次出动。
义纵眯着眼睛看向了自己对面的匈奴大纛。
“折兰王你该如何应对呢?”
任何一个带兵的将领都很清楚一个真理——进攻永远比防守更有优势。
尤其是骑兵的对决。
进攻方更是永远比防守方要优先占据主动权。
所谓防守反击致胜在骑兵的战争中十次才可能会发生一次。
剩余九次那些傻乎乎的等着敌人进攻的白痴全部死光光了连骨头都变成了渣滓。
这是因为。骑兵天生就是进攻兵种。
困守原地任由敌人攻击的那个傻瓜不管他的士卒多么勇敢组织多么严密相互间的默契多么高。
也会被进攻方在不断的侵扰和袭击中疲于奔命。
最终士卒的勇气被消耗组织被打乱默契变成了混乱。
然后只需要一个冲锋这支军队就将被彻底碾碎!
所以。从古至今所有的骑兵对决都是从两翼的相互追逐和小规模的混战开始的。
中军冲锋那是在两翼取得优势。至少也要有一支力量渗透到敌人的的后背后才会开始的。
而对如今的汉军来说骑兵的游斗与混战是汉军最擅长的优势项目。
匈奴骑兵将会在这样的战斗中被汉军的手弩和高速运动的骑兵。逐渐消耗。
所以义纵现在是逼着匈奴人在两翼投入力量。
当然对面的匈奴人可以选择不在两翼策动而是中军前压将战场从侧翼转移到正面或者集中力量先吃掉某一侧的汉军。
但问题是……
中军前压一般都属于孤注一掷的疯狂行为。
一旦中军前压被挫败那么渗透到了两翼甚至背后的骑兵就肯定要高兴坏了。
对骑兵来说再没有比从敌人脆弱的后背发起突袭更舒服的事情了。
至于集中力量吃掉一侧汉军?
这等于是做梦。
因为完全不现实。
骑兵交战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吗?
很多时候骑兵的战争常常将战场拉成一个遍及数百里甚至上千里的广阔战场。
原因就在于此。
况且义纵觉得匈奴人未必能在对付得了任意一翼的汉骑。
他举起手向下一压。
身后的旗兵立刻会意令旗舞动战鼓轰鸣。
远方的汉军游骑听到了鼓声军官们纷纷回头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舞动的令旗。
“全军听令!”戴着头盔的汉将昂起头来对着自己同袍大声喊道:“我们绕到匈奴人的屁股后面去狠狠的干这群王八蛋!”
“诺!”回应他的是全军的欢呼。
方才的冲击大家伙玩的太爽了!
再没有比那样对着匈奴人射而匈奴人却无能为力甚至只能目送自己撤离的事情更爽的了!
于是这股汉军在远离了匈奴的军阵后开始沿着侧翼的边缘转向他们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看好了!劳资要到你屁股后面去了你来不来?
而与此同时汉军的中央军阵两千胸甲骑兵依然慢吞吞的向前蹭着。
但没有人敢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他们身上挪开哪怕半秒钟。
因为他们是如此的显目如此的高调以及如此的危险。
至少折兰王的眼睛就从未从他们的身上移开。
“汉军不动则已动必是以这些骑兵为主!”折兰王扬着马鞭对着自己的左右亲信说道。
“父王!”折兰王的长子折兰部族的下一代继承人左大将狐寐说道:“我曾经听出使汉朝的兰陀辛说过汉朝有一支全身上下都裹着铁甲连战马也披着厚甲的骑兵……可能就是这些骑兵!”
折兰王听了点点头。
此事他也有所耳闻。
但是在今天以前全匈奴都是将之当成笑话和神话看待的。
全身着甲连马也披甲?!
这得多败家和多夸张啊!
但今天当一支汉军骑兵披着重甲鲜衣怒马无比高调的出现在战场时折兰部族知道神话和传说变成了现实。
汉朝就是这么的夸张这么的败家!
眼前的骑兵虽然不像传说中那样连人带马都装进了一个铁皮里。
但却也是极为可怕的。
所有的折兰贵族都面露凝重之色。
反倒是下层的士兵和奴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对他们来说敌人长什么样子用什么武器全部无关紧要。
只要冲过去将他们从马上拉下来。
全部都会是个死人!
甚至还有人打趣说道:“这些汉朝疯了吗?他们中军的那支骑兵走的比乌龟还慢这样的骑兵有什么战斗力?”
折兰王和其他的贵族心里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中军的那支汉骑虽然看上去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但很可能速度是他们的软肋。
就像他们过去曾经碰到过的那些把自己包在一个铁罐子里的汉军重步兵那样也就看着吓人而已。
然而对面的汉军却没有让他们更多的去仔细思考。
伴随着密集的战鼓声战场上的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支方才曾经从折兰的左翼掠过的汉骑在远方大约三百步左右的安全地带重新集结和整队。
然后他们催动战马朝着折兰的军阵左翼的侧翼拉出一条斜线。
“他们要绕后?”刚刚奉命前来堵截和邀战的折兰骨都侯鹧鸪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勇士们冲锋!为了大匈奴为了先祖和神明!”鹧鸪抽出自己腰间的青铜短刀大喊着:“让这些汉人见识见识伟大的折兰骑兵的厉害吧!”
“哇啦!”千余名折兰骑兵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跟着高喊起来。
然后他们就如同山崩一般从山丘上倾斜而下。
千余骑的马蹄声将整个大地震的隆隆作响。
…………………………
“咦!”南军左司马回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匈奴军阵中倾斜而出的匈奴骑兵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对自己的身侧的北军右屯的司马道:“张司马射野猪游戏开始我们来比试比试?”
那个骑在马上的汉军司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毫不畏惧的道:“比就比北军的丈夫可不怕尔等南军的丘八!”(~^~)【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