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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之中，裴清牧就算睁开眼睛，却仍旧是什么也看不见，鼻息口腔之中只能闻见一股灰土和潮湿的味道，耳边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滴的声音。</p>
“滴答。”每一声都像滴在裴清牧的心上。</p>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手腕处被绑着，屋子里有些湿冷，裴清牧跌撞着略微坐直了身子抱作一团，让僵冷的身子暖和了些。</p>
许是因为这冷还算让人头脑清醒，没多久裴清牧便迫使自己从那阵恐慌中抽身出来，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p>
除了方才逃跑时摔了一跤，手掌处略微有些擦破了皮有些隐隐作痛之外，身上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伤口。关着的这个地方不知是在哪里，不过想必应该是建在地下的，潮湿得紧，空气中都是一股浓烈的霉味。</p>
这些人费这么大力气把她抓过来，没有杀她也没有对她用刑，是因为什么？</p>
裴清牧仔细着想了想，今天白日的时候抓了汤福和沈盟，晚上便遇上了刺客将她待到这里，若说这事和季则擎没有关系，她还真是不信。</p>
想着想着，心中又挂念上了，也不知道红桑和秋水将她失踪的消息带回去没有，那些人有没有为难她们，不知道晏无是不是还活着，方才中了那么多刀，到底是怎么样了？</p>
谢陌安现在知道她不见了吗？有在找她吗？</p>
暗室里面又黑又静，裴清牧胡思乱想之间，却是听到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听着不只一个人。</p>
裴清牧连忙放松身子倒了下去，闭上眼，装作还没有醒过来的样子。</p>
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有人用脚踢了踢她的小腿处：“还没醒？”</p>
这话自然不是问裴清牧的，很快便就有人回答道：“想来从小娇养着，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还昏睡着呢。”</p>
“娇养？”男子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嫣儿又何尝不是从小娇养着，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如今却是要去到浮水寺，吃斋念佛，受着这种苦！”</p>
嫣儿？裴清牧仍旧是没有动，却是想到了个人。</p>
楚文嫣？真是这么赶巧了？</p>
“去拿水来。”楚成业瞧着地上蜷缩在一起同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子，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想到自己浮水寺的女子反倒是更加愤怒，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比这暗室更为阴冷。</p>
马上就有人应声，很快就有脚步声离开又走近。</p>
现在醒过来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裴清牧想了想，这桶水似乎还是要硬抗比较好。</p>
正在想着，便有一阵冰凉从脸上蔓延至全身，裴清牧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身上有些脏污，头发上的水还在滴滴地从额角淌下，显得很是狼狈。</p>
虽说是早有准备，在秋夜里被这么一盆冷水迎面扑上，仍然是有些回不过神来，裴清牧慌张间，面前一身玄色长袍看起来是其中最为威仪的男子坐在了一张和这暗室格格不入的雕花大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p>
“裴清牧。”楚成业冷声喊道她的名字，看着她的时候眼中似乎是有一团火。</p>
“楚成业。”裴清牧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满是倔强，和她这番窘迫的处境却是有些违和。</p>
“你倒是胆子不小，”楚成业阴冷着笑了笑，“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就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吧？”</p>
“实话实说，还真是不知道。”裴清牧咧嘴笑了笑，虽说方才还有些心慌，此时倒是决定要硬气起来，好歹现在是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和被抓来的原因，也就不会是一些办法都没有了。</p>
“不知道？”楚成业冷哼一声，“我告诉你可千万不要装傻，也好少吃些苦头。”</p>
“这话我确实听不明白，楚大人若是想要少些麻烦，不妨将话说得明白些。”裴清牧没有丝毫畏惧地看过去，看见了楚成业微怔的神情，现如今是需要多从楚成业嘴中套出些话来的，他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又是知道了多少？这难道真就只是碰巧这位楚大人疼爱女儿才在今夜这个特殊的时候将她劫走？</p>
“号，那我就说明白些，”楚成业说道，“我的女儿楚文嫣可是你想着逼去浮水寺的？”</p>
还真是为了这事？裴清牧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好歹若是仅仅为了这楚文嫣这事，倒是没有很大的性命之忧了。</p>
不过裴清牧还是没有承认反倒还是继续试探道：“楚大人这话倒是无理，楚大人敢将我撸过来，便也就知道我家中并不是官宦世家，我也不过便是商贾人家，又有何德何能能逼迫令千金去到浮水寺呢？”裴清牧看着楚成业的目光真诚，仿佛不是在为自己开罪，而是在帮楚成业分析。</p>
“这……”楚成业仔细想了想裴清牧方才说的话，觉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既然是三皇子手下人告知他的，那边不应该有假的才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p>
裴清牧注意到楚成业的思索和犹豫，立刻便明白过来，这事应该不是楚文嫣告诉他的才对，若是楚文嫣告诉他的，他便不应该对她的方才的话有什么反应才对，而且这前因后果他似乎也是一概不知，就仿佛认死理般就觉得她裴清牧害了她的女儿楚文嫣。</p>
这么想着，事情倒是很是明了清楚了，这是有人不想自己动手，便就拿着这位楚大人当枪使呢，而这人就算不是季则擎，那也怕和他脱不了干系。</p>
不过这位楚成业楚大人倒也真是个没脑子的，竟是什么都不问清楚，便就这样替人做事，那怪一把年纪了还只是一个不受重用的四品官员。</p>
裴清牧计上心来，虽说不能出去，不过若是能少受这皮肉之苦，便也就有时间和精力慢慢想办法出去了，放在那盆冷水让她不仅狼狈，周身更是仿佛坠入冰窖般的寒冷。</p>
倒是还有一件事要确认一番。</p>
“不知道是谁在楚大人耳边胡乱地说的这些，实在是用心险恶。楚姑娘出事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知道是楚姑娘冒犯了大皇子和白衣相被安排到浮水寺的，却也不知道这事同我又有什么关系。”裴清牧故作无辜，浑身湿透地瑟缩在角落中看着十分可怜。</p>
季则北和谢陌安，对不住了，裴清牧在心头默念。</p>
楚成业瞧着倒是越发觉得这么一个瞧着柔柔弱弱不能自理的姑娘又怎么能够逼迫她那女儿去到浮水寺呢？可若是大皇子和白衣相谢陌安的话，那便就解释得通了，难怪自家姑娘连去到那里的原因都是不敢告诉他的。</p>
楚成业面上表情精彩纷呈，裴清牧唇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看来他这是不知道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心仪那位白衣相谢陌安了？那接下来可就能够任由她“胡说八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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