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胤禛看来老十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回清欠估计会遇上不少的麻烦,为此也做好了多手的准备,甚至做好了跟老十来场御前官司的打算,但出乎胤禛预料的是,户部的官差刚到老十的门上讨要欠款,老十就很是配合地还出了部分银两,声称其余的过几日凑齐了一定还清。
老十很配合,可胤禛却有种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空落落地不着力,想要拿老十当靶子顺带立威的想法就算是幻灭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老十这么个愣头青都不敢不配合,余者又何足道哉,就这么着,胤禛大规模的清欠工作就拉开了序幕,户部一帮官员四下奔走,搅得满朝风雨,大小官员均叫苦连天。
其实清代官员的俸禄并不高,以岁俸为名,发给银两和禄米。如果不贪污受贿别说是七、八品的小官,就算是一品大员,也只能紧巴巴地熬着,连仆人都请不起几个,更别说迎来送往、花天酒地了。
其实官员都不指望着靠这点俸禄过活,拿京官来说有外地官员每年孝敬的冰、碳敬,有吃干股等等之类的灰色收入;地方官则有火耗、打官司、刮地皮之类的来钱门路,那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虽说夸张了些,但一任知府当下来,就算不太贪,整个万把两银子却是不成问题的。
按理说,官员们都应该是很富有的了,不至于穷到要向国库里伸手吧?其实不然,向上级送礼要钱,平级之间人情往来要钱。帮衬着宗族乡邻要钱,自己潇洒要钱。要想升官还得额外掏钱,这林林总总的花钱可是不少。一旦手头周转不过来时,这主意可就打到国库身上了,至于还不还的那可就说不准了。就这么着,你借他也借,几千万两银子就给凭空给借没了,这可把康熙爷给心疼得直骂娘。
官跟官还不一样,实缺的官肥得很,来钱也快,户部一清欠。能还的也就还了,暂时不能还的也签了份还款计划书,当然私底下可是痛骂胤禛上门逼债不近人情。可问题是京官有实缺的肥官儿毕竟少,闲散的官员却很多。那些翰林、撰修之类的官员可是穷得很,被户部逼得四下借钱,不少欠得多的穷官只好称病躲在家里连朝都不敢上了。
官员们倒是还好,虽然背后骂得凶,可毕竟不敢抗旨不遵,那些闲散宗室、闲散满人可就不那么好说话的了。那一个个可都是无赖惯了的,户部官员上门讨债,连门都进不去,有时甚至还被打了出去,种种事端出了不少,可把胤禛给累坏了,四下忙碌着亲自上门,这么一搞,胤禛就得了个外号:“扒皮贝勒”。
“扒皮贝勒”就“扒皮贝勒”,随他们叫去,胤禛虽恼火得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可眼看着追回的银子一点点多了起来,心里头着实有些成就感,只不过他高兴得早了些,很快那些阿哥们便联起手来狠狠地摆了胤禛一道。
眼看就要中秋了,京城上下到处一片喜庆,只是大小官员们却是哀声一片,手里没钱,这节还过个屁啊!为了清欠而典当东西的官员多如牛毛,就连阿哥们都玩起了变卖家产还债的戏码。
这不,大中午的,菜市口就搭起了个台子,上面还特意用红布搞了个大横幅,上书“拍卖”二字。台下一字排开几张太师椅,那上头坐着的可全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十阿哥黑着脸坐在第一个,其后是几个闲散的贝勒、贝子。台上十几个家丁扯着嗓子吆喝着,口口声声说是被恶人逼迫,无奈只能拍卖家产。
京城里的百姓见识广得很,破落的大富人家典当家产的事早就看腻了,却还真没听说过阿哥也活不下去,要靠变卖家产度日地,这等新鲜事当然要去看个热闹。
这样一来菜市口人山人海的,就跟往日死刑犯被砍头时的情景差不多。不过京城的百姓精着呢,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看归看,买是不买的,品头论足,传播一下流言蜚语还是要的。就这么着闹了一个下午,全京城都知道了这么档子事儿,流言瞬间把四贝勒包装成了妖魔般的人物,“扒皮贝勒”的外号也就人尽皆知了。
胤禛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心里头虽恼火,可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老十这么干完全就是在演戏,就算真的落到如此地步也全是自找的,再说今天就要过节了,宫里头还有个家宴,胤禛也没去细想老十搞这么一手背后究竟有些啥其它的目的,梳洗了一番,乘着轿子就进宫去了。
帝王家的家宴虽说规矩大了些,可也还是家宴,也就是一帮阿哥安排了几桌,围着康熙爷吃顿饭,吟些应景儿的诗,说些笑话儿,哄着康熙爷开心罢了。
今天康熙爷心情不错,听着阿哥们凑趣的笑话儿,笑得合不拢嘴,正开心着呢,就见十阿哥胤锇穿着件破旧的衣服,满脸阴沉的来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