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的京城,已经没了大臣存在,可那些未曾涉事的官吏还是有的。
对于没吃过猪肉,总能见过猪跑路的人来说,许多东西都是司空见惯,只需要给那些人说明大致要怎么还干,下边的人就会填补好,然后按照自己的经验写好卷宗给崇祯审阅。
从其中找出几个漏洞,修补两下,结合自身长远的目光,然后在弄得符合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一份简单的工作计划就做好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其实京城并没有出现多少大乱子。
掌握的金吾卫和羽林卫的人,可是真的敢下手抓人的。
比较有意思的就是,这样一来反而达成了精兵简政的效果,不但开支减少了,就连效率也提高了一倍还多。
为此,崇祯大笔一挥,给每个人的俸禄上加银子。
俸禄不用几石米那么算了,直接就是三两银子。
要知道在明朝时期,官员的俸禄普片偏低,正一品才一千零肆拾四石大米,折合银两五百二十二两。
不入流的官吏才三十六石大米,折合银两十八两。
当然这些说的都是一年的俸禄。
平均每一个月下来,不入流的官吏,也就是那些具体干事的人员,一个月才一两多一点。
而现在却被崇祯提升了差不多一倍,而且是现银。
底下本就是干苦力的,又怎么会不高兴。
只短短的几天时间,整个京城再也不会被某些人煽起来对抗皇权了。
于是就有了接下里的一幕,干活的卖力,似乎有没有大臣们都差不多。
然而崇祯知道,大臣们还是要有的,在小范围可以弄出这种差不多无政府状态,但也不可持久。
而整个京城中的居民只知道那个大户人家被抄家了,哭声震天,却也大多只是看热闹而已。
只是随着这些大臣们的“英雄事迹”传遍了各个角落,本就被压抑了许久的平民,立刻就喧闹了起来。
若不是他这个皇上,做出来的事情真的很符合民意,很可能罐子啊大狱之中的那些官宦人家,活不下来几位。
崇祯接待外来大臣们地 底单,依旧是御书房。
黄爌坐在椅子
上,心情很是复杂,至从明初“胡惟庸案件”结束之后,朝中大臣们就很少有坐着的。
没想到新皇已经把整个朝堂都下狱了,反而优待起了朝臣。
若是让蹲在大狱中的那些人知道,不知是怎么一个反应。
这么好的一个皇帝,你们竟然要用那种下作手段,逼着新皇下杀手,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
原本对那些人的同情,一下子就化成了厌恶。
另一边的卢象升,孙传庭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
因为他们也都得了一张椅子坐着。
在武人的地位每况愈下的时候,孙传庭发现,他坐着的椅子,和另外两人的没什么不同。
这说明,新皇对于武人并不存在打压的可能。
“都来看看我新编的朝廷大概职务,大方向上我已经解决了,具体要怎么做,什么地方需要多少人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但有一点,管理一定要到位,我不介意给臣子多发俸禄,可也不介意吧贪污受贿的抄家,收回国有。”
崇祯把案桌上一叠卷宗递了过去。
此时旁边没有太监,也没有宫女。
对于崇祯这种简单的举,三位刚刚被招来的大臣,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这种皇恩,这种荣耀,足以他们出去吹牛一辈子。
每个人的心里忽然都有了一种觉悟,那就是被关在大狱中的那些人,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好了。
黄爌小心翼翼的接过,只见满纸上面涂涂改改,很不工整,每一段话后面不像之前是空上一个字的空格,而是打上了一种没有见过的符号。
看着别扭,一位读书不怎么样的人,只要识字,就能读的通顺。
只因有了这些符号,读书人的特权就少了一样,对于文字的解释权也就没了意义。
在接着就是行文。
全是大白话,哪怕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也能听的懂上面写的什么,而且还用更大篇幅的方式,只针对一个点,不会让整行文字出现歧义。
表达准确是这种写法的特点,可啰嗦也是一大特色。
对有那些学子们来说就很不公平了,锦绣文章用不上,文字的解释权也不再手中,只有纯粹道极点的表达权。
韩爌可以预见,读书人的
地位会在这种行文方面再次降低。
忽然也就明白了为何京城中的所有大臣和学子们,都在反对那个莫名巧妙的“火枪大学士”头衔。
十年寒窗,或许将要成为过去。
韩爌蹙着眉头,再次看向内容。
其中每一条细节,都是一个职位的权利划分,精细却又不重叠,只要整个朝廷按照这套方案运行下去,做官似乎也就不需要多少聪明才智了。
直到看完最后一页,看着“京城试行”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就轻松不少。
历史上所有的变法,最后触的利益大了,都会把良政,办成恶政,只是小范围的试行,哪怕错了,也能够立刻改正。
一叠纸上不但有关于文官的,还有关于武官的。
两种并行不勃的行政方式,虽然不同却能够很好的达成一种平衡。
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了解过成真的过去,既没有看到亮眼的学识,也没有什么让人难忘的做事方式,现在却忽然表现出了带国家制度的深刻认识。
不得不叹一句,世上果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只需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就能发挥出他的作用。
看完之后,就传了下去。
御书房一时间只有翻阅纸张的声音。
孙传庭是知兵的人,对于新皇写出来的东西,感受更深。
也立刻想明白了,朝中的大臣们,为何会被一锅端了的悲剧。
而卢象升一直在地方上做事,面对的都是底层的人,知道这个制度推行下去有大少好处,也更能明白,这一份制度要是拿在朝堂上讨论。
绝对不会通过。
作为文臣,他最能明白文臣想要什么。
模糊的权利,什么笛梵狗都能插手,还能够在出事之后互相扯皮推卸责任。
而明确的职位的职责之后,就是限制了权利的发挥,没有了那种机性的权利,想要捞银子就实在是太过明显,连一个背锅的人都不可能找到。
“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套方案是很好,可也太急了一些,能不能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为了拖时间。
崇祯无奈的道:“我也想徐徐图之,可时间不允许了,若是不立刻改变现状,我怕大明就要完了。”
对于崇祯
的危言耸听,作为曾经的内阁首辅黄爌,却是还没有看到刚刚那份卷宗来的震撼。
可为了表示自己也很担心,还是适时的表现出了七分震惊,三分不解。
“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全国范围内,都相继出现了各种大旱和大涝这种天灾吧。”
黄爌知道这些事情,不经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文人们的必修课。
“这个应该是,是······”
崇祯莞尔一笑道:“你想说的是皇上的德行不好?”
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让黄爌一愣。
“这些扯淡的事情,就不要去说了,德行不德行的,关天灾什么事情,我要说的是这种情况历史上都是出现过的。”
“比如久远的殷商末年是这个样子,东汉末年也是这个样子,唐末五代这些也都是有记载的。”
“就因为出现了这种很容易被忽视的天象,所以殷商没了,汉朝没了,大唐也没了,难道朕不去未雨绸缪,当真要大明也要没了不成?”
崇祯的声音并不高,可举出的例子,分明就是经过了考核,又被而来的。
此时“大明要没了”几个字,就再也不是一句空话,毕竟有了前车之鉴,还不重视起来,只能说明他们这些大臣们读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黄爌,卢象升,孙传庭一脸严肃的听着,脸上的震撼,可比刚刚看到的皇上递过来的卷中还要大。
一个个的心中都在想着,朝中的大臣们全部被拿下成了应该的。
毕竟振聋发聩的声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听在耳中的,朝中待久了的大臣,离江湖太远,耳中的丝竹之声,已经让他们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了。
没有改革的魄力,只想着抱残守缺,又怎么可能度的过大劫难?
崇祯环视一周接着道:“这些事情,你们记在心里,可以去查,但不要说出去,引起恐慌。”
都是应有之意。
恐慌才是一些暗中等待机会的阴谋家们需要的土壤。
短暂的四人回忆,很快就结束了。
崇祯也觉得自己也能够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待徐光启的好消息。
**
京城一处临时宅院中。
黄爌和孙传庭,卢象升三人聚在一起,先是互相恭喜了一番,然后就商量着
今天的事情。
“如今各处的天灾,你们有什么看法?”
黄爌低声问道。
“按照皇上的意思,这件事情,应该是有规律可查的,不知你们可有这方面的藏书?”
孙传庭也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就要做好建奴打过来的准备。
堂堂天朝上国都遭灾了,更别说是关外那种苦寒的地方了。
“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徐光启现在就在皇上组织的道院中做掌院,虽不知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可对于天文历法的了解,不会有错。”
卢象升是见过徐光启本人的,他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皇上自己找到规律的。
突然一阵敲门声,让三人立刻闭上了嘴。
“进来。”
黄爌应了一声,很快就又下人,抬着箱子走了进来,悄悄地放下箱子,又走了出去。
“黄首辅的家风当真名不虚传。”
孙传庭能从这些进出有度的吓人身上,看到一些兵法上令行禁止的东西。
“闲来无事,随便训练了两下。”
黄爌很是平静的说道,“咱们还是看看那个年代的记载吧,也好明心早做准备。”
孙传庭无语,心中暗道:随便练练,这老头就会吹牛,说大话,不亲自下功夫,能出这种效果才是见鬼了。
卢象升掀开箱子,随便拿起一本书仔细的查看着。
他拿到的是汉末的记载:汉恒帝永寿二年,当时全国户数是1607万多户,人口5006万多口,然而到了三国末年合计总户数只有149万户,人口也只剩下了560多万,仅存十分之一。
“自遭荒乱,率乏流离。诸军并起,无终岁计······民人相食,州里萧条。”
三人看着手中的一本本关于那个时期的记载,然后对照着如今的天相变化,越看心情就越是沉重。
上面无不诉说着到底有多惨。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现在富贵着,能够幸免于难,只因到了那个时候,揭竿而起没饭吃的起义军,可不认你是谁。
反正富贵人家,总是第一个遭难的。
只因也只有这些人才有多余的粮食存储。
“现在的天气也是愈来愈冷了。”
韩爌放下书籍,感受着和往年差别有些大的温度。
“往年这个时候,咱们还是单衣
。”
比起坐在房子里办公的两位文人,孙传庭才最有发言权。
“整个官场是要改变一下了,党争,党争,大明都要完了,还争个屁。”
黄爌难得爆了一句粗口,他可不相信,换了一个朝代,如今的文人能够比以前活的舒坦。
不死上一半左右,别想着能够平息下来。
“早该如此了,党争说的好听是开放言路,反对宦官干政,反对矿税,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没了顾忌卢象升一语戳破其中的问题。
拉帮结派那个朝代都有,宋朝是怎么亡底下的老百姓只知道演义故事,而他们这些读书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最后的崖山一跃看起来很悲壮,听起来更加悲壮,可追根究底还不是那些人就算投降有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就算活下来了,荣华富贵也不是他们的,还不如搏一个名利,让别人好好的看看。
孙传庭也是沉默不语,只要一想到辽东的战事,吞进去了多少银两,那些银两都哪去了?
真以为那些官员会好心的分发给底下的士兵?
然而如今乱世将要到来,这些边军的战斗力还在不在?
想来是不在了,不然皇上不可能重新编练新军。
“老夫不想再蹉跎下去了,我已经老了,就给新皇铺一条路子,你们要不要一起?”
黄爌坐正身体严肃的询问道。
“国家快没银子了,这点想必首辅大人应该知道,抄家的事情由我来做,平乱就要靠孙将军了。”
卢象升看向孙传庭,见到孙传庭点头应下,也明白了新皇为何要把他们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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