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在高处闻听下面妇人们的议论,心中疑虑丛生。
于是他当即召出元神,再从怀中摸出那块武君令牌,刚要用食指注入一丝气息以便召唤一位就近的武君殿巡游使,余光却忽然发现,脚下人群外围有些异动。
他扭头向那边看去,只见那里不止何时,多出一浑身着黑纱的女子。
其头戴一黑纱帷帽,透过黑纱隐约可见其容貌十分秀丽白净,此刻亦在惊恐地看着半空中的他。
此女肤白貌美,身段苗条,混在人群后面,程羽方才以麻雀之身,竟没看到她。
此时他召出元神,掏出武君令牌,对面那美貌女子好似也能看到他一般,露出惊恐之状,正作势转身欲逃,方才被程羽注意到。
而且此女除了肤白貌美与众不同之外,身上并无三把魂火。
亡魂
林中空地虽有树荫,但却挡不住日头照晒,且虽已过了正午,但这亡魂当抵不住阳间日头才对。
此女大有古怪。
那女子见程羽盯向自己,瞪大了双眼惊恐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程羽转过身子,缓缓向那女子飞去。
当他行至众人头顶之时,那美貌女子终绷不住,全身溢出一丝黑气,转瞬间不见了。
程羽眉头一皱,心想这亡魂不可能就此凭空消失。
于是他当即运起神识,竟然察觉到在旁边那条小河中,有一物带着一股阴寒气,在河水内快速顺流而下,转眼间已溜出去有十几丈之远。
还会水遁
程羽心中暗笑一声,这女子可真是慌不择路,瞎耗子撞进了猫怀里。
当即他运起水行术。
“哗哗!”
“出来吧。”
程羽说完,原本貌似平静流淌的小河表面,忽然扬起一团一人来高的透明水泡。
阳光经过水泡折射在地面,泛出嶙峋亮光。
透明水泡内似乎有一物在东撞西闯,想要从中挣脱而出,但却始终而不得。
见其依然不老实,程羽拿起手中那块武君令牌,中指在令牌上一抹,牵出一股气息,翻手向那水泡弹去。
一道无形气息转瞬间钻进水泡中。
“啊!”
水泡内一声女子惨叫。
“哗啦啦!”
水泡崩散,如同落雨一般将地面草地浇湿,哗哗水声惹得上游正在议论的众人纷纷向这边观瞧。
但其一个个皆肉眼凡胎,除了地面有些水珠之外,压根看不出还有一浑身湿透的美貌女子,正无力地躺在草地之上。
程羽落至那女子跟前,只见其一身黑纱与帷帽,不知何时已变成一片片漆黑鳞片,紧紧将其全身裹住。
程羽行至那女子上空一丈高度,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凝神向其看去。
“你是何人?”
他开口问道,还不待那女子回答,又一股寒气袭来,只见一位武君殿日巡游使,身着全套阴盔阴甲,飘然前来。
“拜见程先生,在下方才于附近巡游,忽然感应到这方有股武君令牌气息,这才赶来。”
见日巡游使抱拳一礼,程羽也拱手还礼道:
“巡游使有礼,正是在下刚才用了武君令牌,擒获一女子亡魂,且此女子亡魂十分可疑嗯,在下有一问须先请教巡游使。”
“程先生哪里话来,只管问便是,在下一定言无不尽”
“不知那江口镇可还在青川武君殿境内管辖?”
“是,只不过已在青川县境边缘,但仍属青川武君殿辖内。”
“嗯,那这些时日那边可有何异常?”
那日巡游使闻此眉头一皱,低头沉吟一番后抱拳言道:
“我这几日正好当值江口镇附近,倒是注意到镇上百姓多有异动,纷纷说是闹了鬼,可在下也曾仔细巡查过,并未查出任何诡异之事来。”
程羽闻言指一指脚下那女子道:
“你且看她。”
“哦?”
日巡游使看一眼地上女子,当即扬起手中拘魂索,但并未直接上手。
浑身漆黑鳞片,看样子像是亡魂,但又敢直接暴露于阳光之下,怎地以前从未发现过。
日巡游使也是头回遇到这等怪事,当即厉声问道:
“我乃是青川武君殿麾下日巡游使,你是何人,从实招来。”
地上那浑身鳞片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并不
答话。
“若不老实,那咱们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巡游使“啪”的一声甩下拘魂索,将那女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讲!”
见那女子依然死扛,巡游使扬起拘魂索就要甩出,却被程羽伸手拦住,然后他冲巡游使递一个眼色,再次从武君令牌中引出一道气息。
“你还不从实招来吗?”
那女子抬头看到程羽指尖上的那团气息,随身都可能被其弹向自己,终于翻身爬起,跪在地上磕头告饶道:
“先生饶恕,先生放我归去吧,小女子可从未有过杀生害命之举啊。”
“你从实招来,若果是无害,我可为你在武君跟前试着讲一讲情。”
“没用的,武君也救不了我们的。”
程羽闻言眉头一皱,和巡游使对视一眼,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何人?”
“小女子身前乃是青川县城人氏,姓侯,名四娘。”
“侯四娘可是钱林泓的偏房侧室?”
程羽初闻有些耳熟,转而便想起此人是谁了。
地上跪着的女子再次叩头言是。
“这么说,你是与那私通之人一起淹死于江中后,变成的水鬼?”
地上那女子再次点头。
巡游使惊疑地“嗯?”了一声,直接开口问道:
“既已淹死,亡魂怎不去阴司报道,且我等武君殿巡游使也未曾察觉你二人之亡魂?”
程羽盯着脚下侯四娘浑身的漆黑鳞片,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且问你,你生前最后光景,或是初死之时,可有遇到何奇异之事?”
侯四娘跪在地上低着头,只顾着浑身发抖,好一会才哆嗦着摇摇头。
“你若还不老实说来,那就真别怪程某人不客气了。”
程羽看出来了,这侯四娘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当即便要将指尖的武君令牌气息弹出。
侯四娘如有感应,完全趴伏于地大声喊道:
“我说我说,先生莫弹,奴也是一苦命之人啊!呜呜呜呜”
侯四娘呜咽几声后,趴伏在地,哆嗦着言道:
“小女子乃是青川县侯家四女,上有二兄一姐,其中唯有三哥不良,整日浪荡不堪,自打爹娘被其气死之后,甚至在外还闹出了人命官司”
“侯三关?”
程羽冷冷问道。
侯四娘点点头:
“正是,原本奴与钱家另一旁支的大郎钱如坚青梅竹马,暗生情愫,只想着再过一二年,便让其父母上门来提亲。
哪料想不知何时,奴家竟被其族叔钱林泓看中,老贼暗中给我三哥送了三百两银子,那黑了心的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竟将自家亲妹子药倒捆了,送进钱府。
约摸着一天一夜之后,我醒来却已失了贞洁,只得从了那老贼。
后来偶然再次遇到如坚,奴才知晓他得知我被抢进钱府后,却依然挂念于我,暗中更是使了银子才得与我相见,于是我二人便旧情复燃
不想府内大爷大婚当晚事情败露,老贼恼羞不过,将奴与如坚捆上手脚,塞住嘴巴,装进木箱,填上石头,拉到龙相江边,活活投进了江中。”
侯四娘抽泣两声后,低头思索一阵,继续言道:
“奴被困在木箱中许久,本已头昏脑涨,忽然感觉身子一沉,周边涌进许多水来,然后
然后不知多久,奴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穿过木箱漂浮出来,立在浑浊江水之中,隐约看到脚下的木箱,身边的大郎,和眼前一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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