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庄里二十几个青壮庄户,有男有女,向柳安告知后,结伴出庄向青萝山上而去。
行经庄口时,正遇上打扫完院子的香莲,队伍中的妇人家纷纷邀请香莲姑娘也一起上山采梅子耍去。
香莲之前在钱多福家为仆之时,也每年都会上山跟随人们上山采梅。
当然更知晓每年都会有些青年男女趁着此次采梅之时,彼此相看,若双方都中意了,便会知会父母定亲。
多少年的传承下来,好好的采梅劳作,竟然已变成了相亲大会。
甚至于此风俗已从青萝庄一庄,逐渐传至青萝山周边其他庄子去了。
但香莲此时年纪尚小,且现下身份受庄内众人爱戴,自然无人会打她的主意。
而她毕竟也是孩童天性未改,听说今年梅子提前熟了,可以上山耍子,便当即答应一声。
转身进殿上香跪拜后,回后院换身粗使衣服,背上一箩筐,便合着众妇人们一起,有说有笑地向青萝山而去。
程羽听说过青萝三宝,排在首位的便是这青梅,就连果酒也是在加入青梅后方才具有独特韵味。
橘猫妖闻听梅子成熟,也心头念起,于是便与程羽一同,上山耍子去也。
嘉菲再次显回本相,撒开爪子,和头顶的小麻雀一起,远远跟在一大群男男女女身后,向青萝山行去。
此时虽说初春乍暖还寒,但众人顶着头顶太阳,一路上顺手采摘着不知名野花,个个心情都不错。
更有几对青年男女彼此间悄悄互瞄几眼,男的个个壮实,望着对面同样结实的女子,憨憨一笑挠挠头。
对面女子则微笑低头不语,于是乎彼此便都心中有底。
程羽飞在空中,看着脚下泾渭分明的男女两排队伍中,已瞧出好几对在私下里互送秋波。
他本不知这采梅季的潜规则,但看着脚下男男女女的反应,心中多少也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些青年男女谈笑间,行进速度却丝毫不慢,又兼道路好走,不多时,程羽飞在空中,回头看青萝庄也是远远在后。
就连前方的江口镇也已在目视之内。
庄户们行至一郁郁葱葱朝南山脚处,只见此处漫山遍野都是梅树,树上挂着一颗颗梅子,掩映在枝叶当中。
一条不知名小河顺着山势蜿蜒流淌,远远望去,竟是最终汇入到龙相江内。
领头的庄户寻一高处,左右望望,附近只有青萝庄的人,其他几个庄子的人都未见,想是不知晓梅子提前熟了。
于是简单交代几句后,众男女便分散至树林中采摘青梅。
有几对之前已经看对了眼的,男的更会直接大胆到现场配对,将中意之人拉走到偏僻处采摘。
至于剩下的,多是些看去略显单薄柔弱女子。
成功配对那些男女已分好了工,男的采下梅果,女的接过小心放进垫着干草的筐内。
有时遇到男的促狭,还会故意搭一把女方的手。
女的在假装娇嗔一下后,也就听之任之。
而程羽和嘉菲此时在离众人不远的树上,分别开始品尝梅子。
此时的梅子虽已七成熟,但还伴着一丝酸涩。
程羽在枝头将梅子用爪子踩落,橘猫在下方一个虎跃张口接住。
有时程羽也会故意将踩下的梅子故意蹬远一些,橘猫也就顺便展示一下自己超乎寻常的灵活性。
一雀一猫在林间雀跃蹦跳,倒也耍得开心。
到了午时,众庄户们纷纷用起自带的午食,嘉菲不想被庄户们认出,离得老远化回人形开始吸收日精灵气。
而程羽则干脆将麻雀本体安置于高处枝头,召出元神,引出三缕将军醉给三道气灵。
看着他们争相追逐着灵酒,自己则也开始采食日精。
此时从另一方向又传来一阵说笑声,又有一群人来至此处采梅。
正聚气中的程羽略停下闭目听去,一个个都是陌生声音。
不是青萝庄庄户。
而这边青萝庄内却有人认出,来者都是附近隔壁庄子里的,之前想必也都认识,于是乎,两群青年男女又开始偷偷瞄向对方人群,看有没有心仪之人在内。
不消一会,两拨人便熟络起来,当即融成一群。
此时通过彼此聊天,程羽方才知晓,原来新来的这群人也是青川钱府另一处庄子里的,只是这庄子离青川县城更远一些,但却离江口镇很近。
“你们今日里怎地来的恁晚?”
青萝庄一庄户向对方问道。
“我们今日一早就起来去镇上的江伯祠瞧热闹哩。”
“哦?有何热闹?”
“你们庄子离得远些,还不知晓哩,这些时日的江伯祠香火可旺哩,镇上的人纷纷抢着每日里去烧头股香,那队伍排得老长。
甚至有些整夜不睡,就守在祠堂门口,还为了争抢位置,打过几架的,要不是有庙祝拦着,险些闹出人命呢。”
程羽闻听对方言及江伯祠,当即运完一个周天后便不再聚气。
将元神归位,小麻雀展翅飞向人声处,落众人枝头上,静静听起来。
青萝庄众人闻听镇上江伯祠香火旺,有些暗自撇撇嘴道:
“那镇上的江伯祠,可有俺们庄里的雀娘庙灵验?俺们庄里的雀仙娘娘,那可真是有求必应哩!”
对面一壮硕女子闻言嗤笑一声道:
“你们庄子离得甚远,想必都从未有人去过那江伯祠,方才能说出这般没见识的话来。
你那庙再灵验,也只是有百十来人香火一小庙,尔等可知晓,目下那江伯祠,不止是镇里和江上来往行船的去拜,就连隔壁县的都纷纷慕名而来,也就是你那庄子与青川县城离得远,消息闭塞才不知晓罢了。”
“噫?怎会连隔壁县的都来拜?那江伯祠到底有何灵验之处?”
青萝庄众人惊奇问道。
却见那壮硕女子似是那群女子中领头的,听闻询问,当即向前走上两步,略作神秘的压低些声音道:
“你们哪里知晓,那江伯祠才真真是有求必应哩,据说,原先是江上行船的,前段时日,不是连日里打不上鱼来,就是总遇到水猴子,但只要隔天去江伯祠祭拜后,便会安然无恙一段时日。”
“水猴子?水里还有猴子?”
“嘁,你们庄里的真是在山里待惯了的土豹子,居然连水猴子都不知晓。那水猴子啊就是人于水里淹死后,变成的水鬼。”
程羽在高处闻听居然还聊出了水鬼,当即眉头一皱。
不对
此方世界人亡故后,要么直接去阴司文君殿报到,要么被武君殿的拘拿回阴司,怎地还会有水鬼这种东西游离在外害人?
武君殿的难道无法下水拘拿亡魂?
那也不对,之前武君就曾派判官去龙相江底探查过黑蛟动向的。
亦或是,那水猴压根就不是亡魂鬼类,而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程羽正在思索之际,下方两拨人继续聊着。
“哎呦我的老娘,若真有水鬼,那当是去江伯祠祭拜祭拜。”
“这还只是前些时日里江面上的,按理说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你们可知晓,更近些时日里,镇上还纷纷闹起鬼来哩。”
“啊!”
青萝庄众人纷纷吃了一惊,隔壁庄那粗壮女子见状越发神秘低声道:
“先是镇上最大的富户刘大官人家里,每到夜里便能听到有女子哭泣哀怨之声,到后来甚至发展到白日里也能听到陌生男子的哀嚎,刘大官人吓得躲到外宅,那怪声便跟到外宅,后来是去拜了江伯祠后,方才家宅重回安宁。
但他家是安宁了,别家却又跟着闹腾起来,于是乎各家纷纷赶去江伯祠祭拜。由此这江伯祠的香火忽然就格外旺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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