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在谢琳意料之中,却并未给她带来惊喜,可眼下的情况,除了在蔚蓝与姜衍身上下功夫,便只能从尹尚与尹娜身上寻找突破口。
她黛眉微蹙,看向姜泽道:“那么,你是打算从谁身上下手?”
“自然是尹尚。”姜泽闻言微顿,顺着思路道:“很明显,尹娜是听从尹尚的吩咐行事,咱们与尹尚接触,也就不必直接出面了,这样一来,就算事情与咱们设想的有所出入,老三与蔚池也抓不到丝毫把柄。”
倒是想的比先前周全了些,可又未免顾此失彼,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了。
“你想得很好,可焉知尹尚就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行事?”谢琳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意有所指道:“上一次针对蔚池,便是你与尹尚各出了一半人手。”
结果事发后姜泽将所有事情推到尹尚身上,直接让尹尚背了黑锅,但凡有心气儿又能看得清楚局势的,大约都不会接受姜泽的做法。
虽说尹尚在洪武帝面前不得宠,却好歹是个皇子,谢琳从不怀疑他是否心高气傲,又更何况尹尚本就是个心思深沉野心勃勃的,她不大赞同,“再来一次,想要取信尹尚只怕很难。”
姜泽听出谢琳话中的未尽之言,面子上不禁有些挂不住,可在谢琳跟前,他暂时还没有造次的资本。
心中憋屈,他想了想斟酌道:“母后不用担心,上次的事情,尹尚人在大夏,尚且还有与咱们周旋的余力,可这次却不同了,前些日子他才遭到重创,如今又在咱们启泰的地盘上,且身边并无得力的人手,就算尹尚再是记恨儿子,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你这是打算仗势而为了?”谢琳淡淡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没转过弯来,目光中不由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干脆将话说得更明白些,“若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且不说因为上次的事情,你与尹尚现在本来就势同水火,再加上你这半是算计半是威胁的态度,就算尹尚最终退步,不仅不会服你,只怕反而会更加记恨于你,而眼下并不是动尹尚的最佳时机。
再则说,蔚池与姜衍都不是好对付的,蔚蓝也不是善茬子,你总要考虑到计划失败的后果吧?若是直接与尹尚接触,计划成功还好,那是皆大欢喜;若是计划失败,你觉得尹尚会如何看你?焉知他不会认为是你故意耍诈落井下石?”
“这,这应该不会吧?”姜泽听了之后不免神色讪讪,在谢琳的逼视下,后背上竟隐隐生出一层细汗,“依母后的意思是,咱们应该直接从尹娜身上下手?可这样完全经不起细查,岂非摆明了留下把柄给蔚池与姜衍?”
谢琳面色难看,恨铁不成钢道:“今日之后,咱们与蔚池姜衍的关系已经摆在明面上,蔚池与姜衍什么心思,你我心知肚明,你我什么心思,蔚池与姜衍同样一清二楚,如今只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些,勉强给彼此留了一层遮羞布而已,事到如今,你莫不是以为,只要咱们不直接出面,镇国将军府和睿王府与咱们之间的立场就能改变?”
姜泽又何尝不明白这点,可他私心里总认为,能少留下些把柄总是好的,更何况尹尚与尹娜本就是一体,找上谁又有什么差?
但谢琳话已至此,他倒是也不好强行反驳,到时候事情出了纰漏,也免得今日的事情重演,他又被痛斥得体无完肤。
谢琳却是没等他说话,直接点醒他道:“没准现如今蔚池与姜衍已经料到咱们的下一步计划,再往后,也不过是看谁棋高一着罢了,既然如此,咱们又何需遮掩?”
她一面说着,一面思索道:“若你是抱着与尹尚重修旧好再次结盟的想法,依哀家看,倒不如直接从尹娜身上下手。总归尹娜能嫁入睿王府,对咱们来说是好事一桩,咱们能帮多少算多少,如此就算事情败了,有尹娜挡在前面,尹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事情成了,则权当是咱们欲与尹尚重修旧好的诚意。”
姜泽只是有些自大缺乏主见,又不是真的愚笨不堪,听到此处便也明白过来。他面上放松了些,露出些许笑意道:“还是母后思虑周全,尹娜只是区区女子,就算贵为公主,眼界智谋却不能与尹尚相提并论,再加上她原本就生得美貌,又出身尊贵,今日在宴席上又已经对蔚蓝表现出嫉妒之心,咱们与她接触倒是省心许多,若是操作的当,只怕稍微撩拨下,她就会倾尽全力。”
谢琳见他明白过来,颔首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层,你且记住了,这女人的心思与男子大为不同,尹娜能被洪武帝选中和亲,这本身就意味着她没有别的退路,再加上老三长了一副好皮囊,又有哪个怀春少女看了是不心动的?便是尹娜出身高贵见惯了美人,估计也不能幸免,再加上女人天生的嫉妒心理,老三对她表现得越是不为所动,只怕她就越是不肯罢休。”
“母后说的是,这尹娜好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也只有老三这等不解风情的人才会无动于衷。”姜泽思及尹娜的身段样貌,心头微微有些火热。
他自来喜欢爽利泼辣的美人,尹娜不仅长得娇艳,今日在宫宴上也表现的颇为大胆,姜泽早就看够了娇娇弱弱行止间如出一辙的闺秀们,尹娜的出现不禁让他眼前一亮。
谢琳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不由想起圣元帝于苏昭仪的那一段,心下暗忖,姜泽果然是圣元帝的儿子,就连这花心的性子也是一脉相承。
生怕他坏事,谢琳又出言敲打道:“这天下间美人儿多的是,但前提是你要有命享受。如今你根基未稳,其它的事情且不必着急,还是先将眼下的事情处理好才是正道。”
姜泽瞬间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母后放心,儿子自有分寸。”作为男人,江山和美人他自然是都爱的,但江山又比美人更加重要,这话便是谢琳不说,姜泽心里也清楚,倘若失去江山,他估计连命都保不住,又何谈美人。
响鼓不用重锤,谢琳见他态度坦然,便也不多言,又望了眼窗外,揉了揉额头道:“你也累了一日了,且先回去歇着吧。”
姜泽听罢点点头,却是又想起另外一茬,皱眉道:“母后,还有件事情,儿子看着觉得不对劲。”
“你想说楼家和褚家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谢琳睨了他一眼淡淡道。
“嗯。”姜泽鹰眸微眯,“自从那老太婆死了,楼家一直没派人前往上京城,这些年行事也极尽低调,这次楼家上京,竟然连褚家也出动了,儿子怎么看都觉得这两府来者不善,且是有备而来。”
谢琳面色微冷,轻哼道:“是又如何?那老虔婆已经死了多年,只怕尸身都被蛇虫鼠蚁啃光了,楼家早些年不敢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如今出面,料想也是因为老三回京,蔚池又暗中鼓动!”
姜泽见谢琳虽然面上愤恨,但言语间却并不怎么将楼褚两家放在眼里,不由问道:“母后就不担心?”
谢琳挑了挑眉,摆手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两家已经偃旗息鼓多年,楼家现如今并无什么得用的人,朝中关键位置上也没有他们的人手,而褚家,虽然在清流中颇有名声,可在清流中有名声的还少吗?孔府与国子监祭酒顾府不也要算?更甚至紫芝山也要算,可文人造反,最多也就打打嘴仗,并不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咱们只要能将镇国将军府与老三控制住,这些人都不足为虑。”
“母后看的明白。”姜泽心下也松了口气,可转而又抿唇道:“可还有个肃南王府。”
他说着看向谢琳,眸中满是阴霾,担忧道;“楼褚两家,儿子倒并不太担心,儿子担心的是肃南王府与镇国将军府联手,这样一来,老三就等于有了多重助力,有紫芝山与楼褚两家相助,再加上朝中态度暧昧不明的漏网之鱼,长此以往,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这点谢琳自是清楚,可当务之急,她并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说再多也是枉然,更何况,依照姜泽的心性,若是她表现得太过忌惮,只怕对方还没真的做出什么大的举动,姜泽就有可能乱了方寸,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
她顿了顿,不甚在意道:“就算老三有镇国将军府与肃南王府,再加上楼褚两家与紫芝山,暂时也无法跟咱们抗衡。泽儿,你得清楚,无论是镇国将军府与肃南王府,这两府都拥有百年清名,若非被逼到绝路,这两府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拼着百年清名不要,与咱们明火执仗的对着干。”
她说到这又是轻哼一声,面上神色很是不屑,“这些伪君子,只要咱们掌握好尺度,就算老三傍上这两府,也不过是多了个咱们不好擅自动他的筹码。可咱们要动他,难不成还需要敲锣打鼓明示天下?”
姜泽听着心头一热,方才还阴郁的心情,就好似雨后初晴,瞬间便明朗起来,他大大的松了口气,朝谢琳拱手道:“还是母后高见,儿子不及母后多矣!”
谢琳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就别拍母后的马屁了,今日你也累了,且回去歇着吧,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楼褚两家你在朝中留意些就行,只要他们没别的动作,你就暂时不必动他们,也免得有人说咱们薄情寡恩。”
姜泽应了声,起身给谢琳施了一礼,又特地与乔嬷嬷说了番要照顾好谢琳之类的熨帖话,这才出了延禧宫。
母子二人的对话,被趴在延禧宫房顶的楼向阳与褚航听得一清二楚,待姜泽走得不见人影,延禧宫的灯火熄灭,二人这才提气掠向宫墙方向。
延禧宫位于皇宫西北方,出了宫墙便是凌云山支脉,与镇国将军府相距并不算远。
此时夜深人静,靠近山脚的一带静悄悄的,因着在宫宴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又趴在房顶上吹了半天冷风,甫一下得地来,不禁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二人并排而行,褚航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楼向阳抱着胳膊斜睨了他一眼,挤眉弄眼道:“喂,不如咱们去山上看看,打几只野物烤了吃?”
他说着解下腰间的酒囊,在褚航眼前晃了晃,挑眉道:“兄弟我在宫宴上顺了一壶酒,咱们正好促膝长谈?”
促膝长谈是不用想了,褚航自觉与他没什么话说,但举国盛事,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上京城此时必定守备森严,睿王府与镇国将军府也必定有谢琳母子安排的眼线,无论他们是去客栈投宿,还是去镇国将军府或者睿王府,都有可能惊动不该惊动的人。
而他们方才之所以能在皇宫中行走自如,多半得益于谢琳与姜泽的自负。
褚航向来不喜欢麻烦,闻言也没什么意见,他点点头道:“去吧。”
楼向阳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个冷冰冰的木头疙瘩不愿意去,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费番口舌。二人达成一致,又都有武艺傍身,脚下动作加快,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在山腰处寻了个避风的山坳,楼向阳喜洁,自发的去拾掇柴禾,褚航则负责打猎。
片刻后,山凹处便有火光亮起。楼向阳一面往火堆中扔着树枝,一面道:“听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
褚航又如何看不明白楼向阳的小心思,他不咸不淡的看了楼向阳一眼,扬眉道:“你有什么想法?”楼褚两家之所以会让他与楼向阳一起上京,很显然已经达成某种共识,楼向阳此时仍旁敲侧击问他的想法,会不会显得太迟、又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些?
不过,在这样的大事面前,谨慎些总也没错,褚航并不清楚楼褚两家眼下的和睦是不是错觉,又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矛盾,如此想着,他心中不禁有些狐疑,目带研判的看向楼向阳。
楼向阳闻言撇了撇嘴,又往火堆里送了块枯枝,这才收敛了神色,看向褚航道:“说实话,我对褚家的态度有些不解。”
“怎么个不解法,你说。”既然楼向阳直言不讳,褚航也不遮掩。
“论理说,楼家会在此时站出来,全因我祖父与先太后并镇国将军府老夫人的关系,可褚家却是不同,之前我皇姑祖母会将懿旨交给褚家保管,还可以理解为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是为了楼家与睿王着想,可褚家与镇国将军府只是远亲,且褚家如今并无人在朝为官,又何需趟这趟浑水?”
便是褚家要看在肃南王妃的面上,也无需将事情做在明面上,就像这次的懿旨一事,完全可以直接叫给楼家处理,能达到的效果是一样的。
这点褚航并非没有想过,他转动着手中的野兔,沉吟了一瞬,淡淡道:“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褚家此举,绝对诚意十足。”
他说着,眼中少见的浮现出几分笑意,看向楼向阳道:“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原来也不过这么点。在我看来,其实褚家出不出面都是一回事,早在你皇姑祖母将封地懿旨交给褚家保管时,褚家的立场就已经注定。”
面前的野兔被烤得滋滋作响,褚航抬头看了看天色,复又低头道:“昨日之后,无论褚家是进还是退,都会被谢琳母子惦记上。与其此时冒着得罪睿王的风险,掩耳盗铃的打退堂鼓,反倒不如坚定立场走到底。”
“可褚家不是一直与世无争,只管教书育人么?”褚航平时话很少,楼向阳也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且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经算给了他好脸色,换做以往,便是不搭理他也是常事。
褚航闻言摇了摇头,“我祖父与父亲虽然只会教书育人,却不代表看不清楚局势。”
这话说的已经非常明了,甚至算是直白,楼向阳听了点点头,思及肃南王妃,心下又明了几分,倘若褚磬真的只一心教书育人,当初也不会将女儿嫁入镇国将军府。
权势倾轧之下,想要繁荣与保全一个家族,便是再清高的人也不能免俗。又更何况,皇姑祖母将懿旨交给褚家保管,说的好听点是信重,说的难听便是为了保全楼家,将褚家拖下了水。褚家既然接下这份托付,便早早晚晚都要走这一遭。有的,只是时间上的差异。
想明白后,楼向阳喝了口酒,又将酒囊递给褚航道:“谢琳母子的嘴脸方才你也看到了,接下来可是有什么计划,明日是否要去睿王府?”
从前为了完成任务,褚航自来没有喝酒的习惯,更何况,这时代的酒水压根就没什么喝头,他摆摆手,火光明灭,使得他面上的表情有些看不真切,“我明日会去镇国将军府。”
褚家只与镇国将军府有亲,便是镇国将军府与睿王结亲,他也断然没有送上门去供人驱使的道理,更遑论,褚家虽然表明了态度,却并非一定要站在睿王的船上;按照他的想法,不是还有肃南王府与镇国将军府吗?
再则说了,关于蔚蓝的事情,他势必要先弄清楚,无论这个蔚蓝是不是他认识的蔚蓝,他总要做到心中有数。
楼向阳却是不明白褚航这层心思,他顿了顿,轻嗤道:“兄弟我今晚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姜泽好歹是一国帝王,却没想到在谢琳面前就像个应声虫,且就会使些下作手段,果然是长在妇人之手,也难怪皇姑祖母会留下这道懿旨了,这启泰江山若是仅靠姜泽一人,没准什么时候就被大夏与北戎啃得渣都不剩。”
褚航已经对之前的历史陈留下过一番苦功,闻言挑眉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别管他用什么手段,站在他与谢琳的立场,无论白猫还是黑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再说,这母子二人什么时候计较过手段了?若是计较手段,他们能走到今日这步?”
见楼向阳怔住,他转而又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皇姑祖母特地给睿王划分封地在西海郡,一则是为了保全睿王的性命,一则是为了睿王与镇国将军府联姻,让西海郡彻底归在睿王治下,也好让西海郡发展起来,如此不但可以更好的治理西北,亦可让大夏人没有丝毫作乱的机会?”
“难道不是?”楼向阳闻言一愣,“咱们东边有二十万水师,只要倭人与水匪不是大规模进犯,压根就不用担心;北边鹿城的守将是姜泽的岳父曹奎,只要有曹皇后在,姜泽也无需担心北戎人作乱;而南边有肃南王,南疆无论进退,都不足为虑。剩下的便只有萧关,皇姑祖母此举岂非一举两得…”
他说着,见褚航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这才反应过来褚航话中有话,不由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除了以上两点,还有别的意思?”
楼向阳自小在世家长大,享受着最好的教育,就算黑河郡不如上京城波云诡谲,该知道的却还是都知道,他初时不曾深想,不过是因为楼太后是他嫡亲的姑祖母,他不愿意将楼太后想得太过心思深沉。
而褚航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暗指楼太后留下这两道懿旨,除了以上用意,还有让姜衍监视与取代蔚家军的用意。
姜泽身上有回纥人的血统众所周知,谁都知道楼太后不喜欢谢琳母子,又或者,楼太后之所以开创先例给姜衍封地,又特地将封地划分在西海郡,就是为了留下一线希望,是为了鼓动姜衍崛起,让姜衍直接将谢琳母子拉下马!
怪道楼家多年没有动作,此次蔚池与姜衍来信,族中叔伯与祖父想都不用想,就一口应下了,从龙之功,那得是多大的诱惑!
想通此节,楼向阳不由得勃然变色,又想到褚航的身份,一时间不由得呐呐无言,他想说褚航是多虑了,可想了想,这话却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反倒是褚航见他这副样子,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
楼向阳心中暗嗤,是啊,你什么都没说,可你又什么都说了!
他收敛了情绪,故作轻松道:“想不到你看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冷不丁说句话还挺有道理。”真的好有道理哇,这道理深刻得,连他这个比褚航大上两岁的人,都免不了心中嘘唏。
褚航笑了笑不再多言,只在心中思忖着镇国将军府如今的处境,想蔚蓝与姜衍的婚约。因为记挂着蔚蓝,又想到他如今与蔚蓝的身份,一时间心中不由觉得烦躁。
楼向阳对此一无所知,见褚航沉默不语,心中也有些作难。
上京城的局势,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无论是楼家还是褚家,现如今都已经落子,就算想退,也是不大可能。
深夜的凌云山安静异常,因着是冬日,就连虫鸣声都几不可闻,山间只听得到风声与柴禾燃烧的噼啪声,良久后,楼向阳似是想起什么,轻叹道:“如此,咱们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黑河郡了吧?”
褚航从架子上将烤熟的兔子拿下来递给他,又放了个山鸡上去,不甚在意道:“回不回黑河郡倒是无所谓。”
他看着一脸苦相的楼向阳,淡淡扬眉道:“难不成你以为到了上京城,你还有闲暇的功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谢琳母子与镇国将军府并睿王府的对峙,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定下输赢,再加上有大夏、更甚至有南疆与北戎的介入,事情只怕不会简单。”
既然人都到上京城了,又已经摆明态度,若睿王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就断然没有就此放过的道理,没见还有外敌虎视眈眈么,有送上门的免费劳力可以用,换作是他,大约只会说:上京城欢迎你!【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