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草原人撤了！”</p>
去传达作战指令的楚更快步赶回。</p>
王昭皱着眉看向天边逐渐消失的人影。</p>
“留下一旗打扫战场，询问他们是哪个部落的人，其他人赶往镇远关。”</p>
“是，大人。”</p>
楚更神色一凛，用最快的速度去传达命令。</p>
这场仗，王昭没觉得自己赢。</p>
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肃宁营在这个时代都已经达到顶尖，可仍被一群连皮甲都不齐的草原人拖住近一天时间。</p>
虽然双方损伤比例完全不对等，但王昭就是开心不起来，他认识到，这个时代还有他不了解的东西存在。</p>
很快，楚更回来复命，据一名俘虏说抵挡肃宁营一天时间的是赫森部奴隶军，而奴隶军的首领叫拖铎。</p>
“拖铎么，我记住你了。”</p>
王昭用力挥舞着马鞭，踏雪嗖地窜出。</p>
另一边，成功占领镇远关的少族长没有巩固防线而是纵容部下肆意抢夺。</p>
一时间，镇远关内，喊杀声哭泣声延绵不绝，昔日安定的镇远沦为地狱。</p>
“铁摩特汗，高尔汗，你们可愿意去侦查敌情？”</p>
老族长召来依附于他的部族，安排接下来的任务。</p>
二汗对视一眼，这些事以往都是由赫森部的奴隶军完成，怎么改用自己了？</p>
“固所愿。”二汗行了一个草原礼仪，便退下，作为赫森部的追随者，他们清楚赫森部的奖惩，这份差事说来简单，而且也算功劳，在分赃时候会算自己头上，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p>
“好！”老族长顿时眉开眼笑，“此战铁摩特与高尔两部落损耗人员颇多，等拿下银川，当第一个论功行赏，攻克镇远关，所得战利你们先拿两份，就从奴隶军那里取吧。”老族长慷慨地道。</p>
剩余的部落大汗不由浮现懊悔之色，这明摆着是分功，想摸去奴隶军那一份，虽不知道为什么，可白捡的便宜谁不喜欢。</p>
铁摩特大汗马古与高尔部大汗赖昂奴满心欢喜地召集自己的族人，片刻之后，这两部人马离开镇远，因为是侦查任务，人多无意，他们把大量攻城器械扔在镇远关外，在他们看来关内关外没区别，反正镇远已经是他们囊中物了。</p>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踢踏声中，大地开始微微震动，两位大汗顿时一惊，这声音对自小生长在草原上的草原人在熟悉不过，至少有千匹马儿驰骋才会有这效果。</p>
冲在最前面的是琅游击，他抱着必死决心直面敌酋。</p>
王昭的话很明显，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念在用人之际，留琅游击一条命，但必须戴罪立功，而戴罪立功的办法就是冲在最前线。</p>
琅游击在夜不收那里得知主将曹辉战死，整个人都呆傻住了，没了主官作证，他这临阵脱逃的罪责几乎实锤，届时倒霉的不止他自己，还有他的家人。</p>
原本，他是想先溜走，在找关系把大事化小，只是没想到装上了王昭等人，在副总兵面前，除非巡抚发话，不然谁都不好使。可巡抚为什么帮他！</p>
“弟兄们，这次咱们九死一生，咱们死前，多少拉个垫背的，不枉来这一世！” 琅游击脸上浮现狰狞之色，反正没活路，在死前多找个伴儿也不错。</p>
“少爷，叫琅游击他们做死兵是不是有些不仁道？”</p>
田蒙皱眉询问。</p>
“他们罪有应得，战士就该马革裹尸，立不世之功，临阵脱逃，不管是受命还是什么，逃了就是逃了，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是逃兵的事实，我这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不管是咱自己的兵还是友军，敢逃，老子的刀第一个饶不了他们。”</p>
王昭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慈不掌兵，一名合格统帅，要做的是取舍而非对错。</p>
打仗不是考验道德，不能拿平日里的是非观去衡量战场上的对错。</p>
何况，王昭不认为自己有错。</p>
一阵刀劈斧砍过后，琅游击看着残存下的士卒惨然一笑，还好，草原人没发现这处城门楼的动静。</p>
虎蹲炮那低沉的啸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弩矢射入人群，铁摩特部驻地正准备休息的人群立即被堵在城门口，小巧的虎蹲炮箭从各个角度对准人群齐射，余力未尽，弹石将他们身后的人轰倒一大片。</p>
“好！”肃宁营所属炮营士兵大叫声好，数人合力，将虎蹲炮重新装填。这些虎蹲炮是草原人准备攻打银川现从关卡上拆卸下来的，射程约有五百步，在这个距离，草原人只有挨打的份。</p>
两部有任务在身，部分人离开侦查，部分人准备歇息，还有部分人负责防卫，只是负责防卫的人根本没想到明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两个部落中各有数十骑冲出，骑兵速度快，虎蹲炮一旦固定，很难改变角度，士卒们素性不理会骑兵，对准草原人聚集的地方放炮。</p>
骑兵接近虎蹲炮数十步距离，碰碰之声不绝于耳，待一阵硝烟散尽，炮兵营附近没有一具能站立的身体，包括战马。</p>
虎蹲炮威力虽大，但射速却慢，而肃宁营面对的敌人何至数千。城门楼只射出约两轮，狂奔而来的草原人便涌到了城门楼之下，夜色中简易云梯也搭了起来，草原人如同蚂蚁开始顺着云梯向上爬来。</p>
不是他们不走楼梯而是楼梯早已被先上来的肃宁营火枪手占据，谁冒头谁成血葫芦。</p>
“放滚木！”</p>
肃宁营士兵猛拉绳索，吊在城门楼垛碟之上的滚木呼地一声落下，在草原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将他们带云梯一同扫落。</p>
被滚木打下去的人全部筋断骨裂，死得不能再死了，即便侥幸避过，但从高处坠下，也难免断手断脚，转眼之间，城门楼下便多了一层尸体和一群惨叫的草原人。</p>
“准备落石！”田蒙大吼一声。“给我砸！”</p>
城门楼下敌人众多，不看，只要石头扔下去，就能砸中人。石头可比弓弩火枪效率高，尤其面对乌泱泱的人群。</p>
肃宁营士卒举起石头，瞅都不瞅便扔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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