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岂容达日阿赤多想。
在一倍于敌的情况下，肃宁营士兵超出平时水平发挥了自己的实力。
长矛手负责前突，若有敌人阻拦，刀盾手立即迎敌，同时周围的长矛手蓄势待发准备给敌人串糖葫芦，弓箭手负责骚扰与狙杀，虽然对他们的箭术并不看好，但万一撞大运了呢！
形式对亦不剌人愈发不利，人群中许多人面无血色，他们人挨人人挤人，眼睁睁看着前面的族人被长矛捅死，他们只能静静等待敌人的到来，这简直是比死还难受的煎熬，不是他们不肯上，而是肃宁营的士兵已经将他们合围，三支旗将指挥的队伍将亦不剌人的骑兵优势抹杀干净。
骑兵只有在宽广地形才能发挥最大实力，而肃宁营组成的战阵利用本身地形优势，完全将亦不剌骑兵限制住。
许多亦不剌士兵已经面如死灰，蜷缩在人群中，东躲西藏。
旗将手下的百夫长也就是队长们指挥队伍前刺后突，这是他们打的最畅快淋漓的一仗，往日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悍匪，肃宁营一个冲锋就全部缴械投降，惹的士兵们没办法领军功，军中颇有几分怨言。
肃宁营中为禁止士兵杀良冒功的行为，并不倡导贼人首级记录军功的做法，但是这种军功记录法已经延续千年，自秦以来历朝历代都有延用，肃宁营怎会另开先河？
于是，便有了集体一等功，集体二等功等一些奖励
，军功的评判标准也从首级数量向任务完成程度改变。
个人一等功或个人二等功则是奖励那些百人敌、千人敌的悍将，当然，如果击杀或俘虏敌人首领、占领城门楼，登城首功等，这类功勋一样跑不了。
在亦不剌人士气抵达冰点之时，三支突击队从三支本阵出列朝死守的亦不剌人发起冲锋。
三支部队由火铳手、弩箭手以及刀盾兵组成，骑兵与长矛兵已经无法在这狭小空间内发挥实力，双方士卒在山坡上展开激烈厮杀。
奋勇当先的刀盾兵撞入人群，手中兵刃在敌人胸膛划过，在敌人的惨叫声中步步为营，不给亦不剌人反击的机会。
亦不剌人身上披着的皮甲对内嵌铁皮的肃宁营士卒不构成伤害。
噗噗噗！
一串响声，亦不剌人倒地一片，当他们发现时，弩弓手已躲回刀盾手身后。
十几名按耐不住这份折磨的亦不剌士兵嘶吼一声，奋不顾身冲向刀盾手。
刀盾手临危不乱，待亦不剌士兵接近刀盾手位置，刀盾手身后突然伸出十数根铁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亦不剌人。
“碰！碰！碰！”
一阵白烟散尽，亦不剌士兵倒地呻吟声不绝于耳。实在太近了，在十来步距离，哪怕是鸟铳威力小也能造成贯穿伤害。亦不剌人的圆盾在近距离鸟铳面前如同纸胡地一样。
“杀！”
“杀！”
……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虽不像热武器那样残忍而冷酷，却也
并不令人热血沸腾。
杀红眼的两军士兵撞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无论怎样的身手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出来个三头六臂，在战场上还能多几分生存的机会。
惨叫声从始至终没停过，战争的本质是杀戮，肃宁营抱着一劳永逸的年头，砍起人来从不手软，亦不剌人知道自己无法幸免于难，怀抱必死的决心与明人厮杀在一起。
杀人技在许多场景适用，唯独没有战场什么关系，因为战场上的敌人已经多到无法用眼睛去观察的程度。四面八方无数的人影混战在一起，有人暗暗给自己摸血，有的人装晕过去，而更多的人遵循着上一级的命令麻木地执行。
这时候的肃宁营就显示出了他的与众不同，王昭在肃宁营建立之初，就致力于打造一支打不垮、有信仰的部队。
肃宁营的士兵们麻木地挥动手中武器，敌人哀嚎已经不能提起他们的刺激神经，眼前的士兵们杀人与杀鸡没有两样，本能地施展自己最熟悉的肃宁战阵，一队队士兵展示他们的杀伐成果，或者说冷血更加合适，合击之术并非戚家军独创，早在汉朝，韩信便能训练宫人与丫鬟，将这群人训练的有板有眼，最后击败禁军。
每一件武器，每一个人都会有它的优劣，平时的剿匪是剿不出如今在战场上历练出的肃宁营士兵们的。
军中历来讲究军令简单、有效。唯有这样才能获得第一手军情
，生死路上走过的人，对集体往往更加看中，也由此，许多人要感谢肃宁营，没有肃宁营的演练，也不知道他们中有几个人能活着离开战场。
残酷环境下，人也会被环境同化，只是亦不剌人怎么会是肃宁营的对手，达日阿赤看着己方被打的节节败退心急如焚，那可是达日阿赤多年的班底，也是他成就大业的基石。
又是一声惨叫，达日阿赤的一位家奴被四面盾牌顶住，他想奋力反抗，可刀盾手哪里会给他机会，第一时间挥出手中的刀，一颗好大的头颅跃上半空，掉落在地。
无头尸体仍保持着挥刀的动作，差一秒就要枭首眼前的刀盾兵。
“保护主人！”
一名达日阿赤的亲随挺身而出挡在达日阿赤身前。
无数箭矢如灾年的飞蝗，插入亲随身体内，亲随没有第一时间死去，他强撑着身体冲向弓弩手，三名刀盾兵下意识阻挡，那名亲随一脚踹飞一人，又一圈挥出，他手上的刀与拇指被劲弩的箭矢击飞，不然他一定能要了刀盾手的命。
只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不然？
其中一名刀盾手将刀一横，一刀劈出削去了那亲随的臂膀，又一名刀盾手赶来一刀竖劈，砍在那亲随肩膀上，长刀发出咯吱一声，卡在亲随骨头缝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名亲随已经亡于战阵之上。他浑身是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不断抽搐，眼睛直直望着天
空。
太阳的余晖照亮大地，橘红色的光芒温暖着世界，唯独没有温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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