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开！”
“一二三！”
碰！
“一二三。”
碰！
“他娘的。”
高清河唾了一口浓痰：“吕功明，你小子机灵想个法子，破开这衙门。”
他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去巡检司衙门搜查的差事居然碰上一群亡命之徒抵抗。
好些个弟兄被巡检司衙门里的悍匪砍翻在地，高清河的心在滴血，因为这些弟兄们是救他才拼命的。
一路的顺风顺水令他疏忽大意，没有按操练兵典的条例派遣夜不收查探敌情，他带人一脚踏入衙门，迎面而来的是多如牛毛的弓箭，身边几名弟兄用身体护住他，高清河眼睁睁看着好几人在自己面前惨死。
九死一生的从衙门大门冲出，此刻高清河恨不得一把火点了衙门，用它祭奠死难的兄弟。
吕功明跌跌撞撞来到高清河身边，他之前就说过，莫要孤军深入，更不可冒进，他的上官一句没听进去。出了事反倒找上自己。
万一自己说不出个破敌之法，不会让自己背锅吧？
吕功明不止是个穷酸秀才，他的阅历甚至在肃宁营大多数人之上，见上官问话他只得俯首帖耳道：“禀告旗官大人，卑职有一计，可令衙门内贼人自己滚出来。”
高清河一听立即眉开眼笑。
“好，你要是能说到办到，我老高给你请功，你要是办不到，就等屁股开花吧。”
吕功明暗松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想的军令如山，办不到拿自己人头祭旗之类的话
。
“现在正是雨天，咱们找一些容易起烟的物件点着火，一起扔进衙门，天未亮，再加上浓烟熏眼，贼人必会惊慌一片，届时我等掩杀过去，定可破敌。”
“嗯，好，就依你的办。”
高清河颔首同意。
高清河出身肃州卫，从小舞刀弄棒，但说到读书，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
即使有王家安排的启蒙高清河也一脸蒙逼，用王昭的话，这家伙就不是读书的料。
高清河召集来两队士兵，他勒令去寻易燃物，通通丢进衙门。
一柱香的时间，营兵们点燃冒着浓烟的易燃物，尽数抛入衙门，衣服、木料，门板，树枝，干草。
士兵将能搜集到的一切丢入浓烟滚滚的衙门。
高清河站在衙门外的大树上，透过火把射出的光亮，他清晰看见衙门里面乱作一团。
他立即提起手中长刀，大声对树下严阵以待的士兵们道：“此战有进无退，定要杀尽贼人！”
“杀！”
“杀！”
“杀！”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同样的，遇到类似田蒙这样的悍将，士兵们想怂都没机会。
他们辛苦熬练，不就为了今天么。
高清河见手下战意盎然，带头第一个扛起桩锤，其他将士有样学样扛起桩锤对准严实的衙门大门撞去。
嘭的一声，衙门大门被一锤撞塌。
“冲啊！”
高清河高呼一声，率先冲入，吕功明叫苦不迭，紧随上官冲入敌阵，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上百营兵争相恐后杀入衙门。
“刀盾手，顶上去！”
浓烟同样限制了高清河的目光，他刚一入衙门，就见三五名穿着巡检衙门制服的贼人拿着火铳对准他。
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火光闪过后什么也没发生，只有一缕缕青烟飘上空中。
火铳受潮了！
“杀！”
高清河哪里会给他机会，奋不顾身冲上去，两刀砍死一名贼人，鲜红的血淋他一脸。
等贼人反应过来，高清河已经干翻三人，其他贼人纷纷后退。
“休想跑！”
“弓弩，快换弓弩！”
随着贼人声音一落，就见前方又有四五名手持劲弩的贼人朝自己冲来，高清河不由大喝：“刀盾手，顶上去！”
吕功明恰巧就是刀盾手，他举着盾牌挡在上官身前。
嗖！嗖！嗖！
一连串劲弩发射的声音，听的吕功明脚底酸软。
噗！
噗！
噗嗤！
一根劲弩刺穿盾牌，露出的箭头让吕功明不由一呆。
“傻站着干什么，冲上去。”
论打仗，十个吕功明不是一个高清河的对手，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优缺点，高清河作战英勇，身先士卒，虽然没有万人敌的本事，但在临场指挥上可圈可点，这也是王昭叫他当旗官的原因。
只是高清河不善于变通，遇到难以攻克的营垒，他只会莽上去，二话不说就是干。
幸好有吕功明在身旁，让高清河进退两难时能有根救命稻草。
听到高清河的话，吕功明
不敢怠慢，大喝一声径直前冲。
随着他的冲撞，身后将士一起冲入敌阵，将贼人阵型打散。
按照操练手册记载，前排应由三名刀盾兵组成犄角辅以身后长枪手与鸟铳手，由于肃宁营缺乏火器，王昭将火铳手替换为弓弩手，五十步内弓弩的劲头不比火枪差。
一连串惨叫在人群中响起。
贼人没见过这般不要命的‘同行’顿时被打的找不着北。
前面是不知底细的‘马匪’后面是浓烟滚滚的衙门，留守在衙门的马匪肠子悔清了。
贼人中很多人曾是军伍出身，一眼便瞧出眼前这伙马匪不凡，没有哪伙马匪能把军阵操练的像模像样，除非是军中精锐才能做到令行禁止，即使他们这边依靠血勇与‘马匪’打的不相上下，可败亡是迟早的事。
一个人再强也是一个人，是人都会有累的时候，而战阵则是战场上互相配合杀敌取胜的关键。
战斗力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构成战斗力的因素多种多样，补给、军械，操练、士气很多因素影响战力，其中百战精锐便是精熟战阵，能熟练配合战友给予敌人杀伤的军中精锐，戚家军是一支，白杆军算一支，只是这些军队数量太少，大规模战役中难以发挥作用。
如果天启年的浑河血战，戚家军与白杆军不是三千人而是三万人，结果会大有不同。
眼尖的贼人已开始寻找逃离路线，只有憨头憨脑的悍匪在顽强抵抗
。
吕功明在莽一波后已退到二线，他的位置由其他刀盾手顶替，原本吕功明是可以当火枪手的，但他知道那玩意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自己炸膛，那死相惨不忍睹，于是打死不干火枪手，至于长矛手，按王昭的要求要能立起一米五长的长矛，长矛有一半为熟铁打造，既有韧性又有强度，那是他针对草原骑兵设计的防御武器。
吕功明身子骨不行，悲催的他只能去当刀盾手。
退下来的吕功明强打起精神，四下寻摸，只见自己不远处草堆动了动，战斗仍在继续，虽然退出一线战场，但保不齐什么地方窜出个贼人，到时岂不死的冤枉？
“什么人！”
吕功明站在一处柴草堆前，他对着草堆大喝，一边说一边抽出刀作势欲劈。
“不要，不要动手。”
草堆中钻出一瘦高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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