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厌浥行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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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就该把他们全部解决,妄想染指木叶就必须付出代价!”

  “对剩下的人动手除了再起风波没有任何——”

  “哼,云隐的头目已经死了!日斩,你总不会天真地以为现在还能善了吧?”

  室内一阵凝滞,唯有五人中间的烛火不识趣地跳动着。

  老人缠满绷带的半张脸被昏昧烛光铺开阴郁的痕迹,他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声音明显染上赢下一城后的紧逼:“就该把村子里那些云忍全都处理掉,也给其他人做个标榜,木叶可不是谁都能伸手的地方!然后——”

  “然后趁此机会打云隐村个措手不及,挑起火之国和雷之国的全面战争?”三代火影的声音带着疲惫,而语气寸土不让,“村子连番遭难,现在需要喘口气的可不只是云隐,何况,你想要木叶背上挑起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污名吗,团藏!”

  团藏回他一声冷嗤:“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

  “胜利要用多少人的鲜血去换,也未必换得来!我们失去的人已经够多……不要再无谓地增加牺牲者了。”

  “就是因为有你这般——火影,木叶才会一直在牺牲。”团藏瞥了眼拉门,和纸上隐约透着少年挺拔又单薄的身影,“就连九尾不也一样,倘若不是你心慈手软多年纵容宇智波,水门也不必——”

  “九尾之祸的起因尚无定论!”

  三代火影声色俱厉,烛火燃烧在那双未见老去的棕色眼睛里。团藏和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会,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们太激动了,日斩、团藏。”在场唯一的女性长者徐徐开口,她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日向日足,并不想在他面前谈论木叶另一个大家族,“眼下要处理的是今天的事情。”

  三代火影揉了揉额角。

  “该当如何,还要看云隐的说法。”只要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实在不想再度掀起战争、生灵涂炭了。

  看出他心意已决,团藏冷眼看向另外两位顾问,不出所料地,炎和小春虽然皱着眉头,却没有任何出言反对的意思。

  “你一厢情愿想息事宁人,云隐可未必愿意配合。”

  他不再坚持反驳,只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抱着手臂向后靠去,阴鸷的面容大半都隐没在黑暗里。

  三代火影置若罔闻。

  “日足,你暂且回去,明日一早火影楼再议。”

  日向日足领命退去。出门时与银发少年擦肩而过,瞥见对方用刀背挑起的两具尸体,他脚步一顿,旋即快步离去——

  云隐明摆着针对白眼而来,他必须连夜和族中长老商讨应对,至于其他事……本也与他无关。

  只是日向日足对此毫不关心,其他人却并非如此。少年进屋后利落地收刀入鞘,两具尸体应声落地。除了不动声色的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几位顾问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戴着绿框眼镜的老者皱了皱眉首先发难:“亮着兵刃带着两个来路不明的尸体谒见火影和顾问,这就是你的礼仪吗,卡卡西?”

  卡卡西慢条斯理地单膝跪地。

  “回禀炎大人,这样寒碜的礼,属下也觉得面上无光。”

  明显的故意曲解,更加明显的话中有话,字里行间都好像透着讽意,偏偏他的语气平板,态度礼貌得堪称毕恭毕敬,生生把那点怀疑给你堵在喉咙,让人觉得为此发作都是在无理取闹。几位顾问的脸色越发不好,不过显然卡卡西并不打算让人就此截过话头:“从理论上讲对方至少应该有三个人,作为一名暗部分队长,手中却出现如此纰漏,的确是属下无能——”

  他抬起头,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映出烛火冰冷的倒影。

  “分队里竟然还出了出卖村子的叛徒,就更是属下无能了。”

  他口口声声“属下无能”,可听话听音,谁不知道他那意有所指的两个字到底冲着谁。旗木卡卡西,尽管此人向来以冷锐难驯著称,如现在这种摆明了要当个刺头的样子却也十分罕有,活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塞了一肚子的气急败坏,偏偏还在这装成大尾巴狼。

  团藏岿然不动地靠在椅背上,表情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只有将视线落在少年脸上的左眼幽幽浮泛着冷光。

  从一开始留手就是个不智的决定,这个小鬼从小就比别人更狡猾更隐忍,水门不在了之后就小心地藏起大部分爪牙,用暴露在外的那一星半点去警告别人动他就要被刮层皮,但又不至于让人如鲠在喉,不除之便不快意。他小心谨慎地藏着翅膀,在日斩若有若无的关照下悉心成长,如今他的翅膀硬了,还想护着另一个,等着那个也长出翅膀。

  仿佛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卡卡西眼珠一偏,玻璃似的眼睛里莫名被烛光染出一分淡如薄雾的讥嘲。

  团藏神情一厉。

  三代火影摩挲着烟斗,目光轻飘飘地在团藏脸上一掠,落在了面前的烛火上,那烛火在无风的室内也细细发着抖,柔柔弱弱的,却到底照亮了在场每个人的眼睛。

  水户门炎神色不豫:“卡卡西,不要以为被重用,就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召见迟到、擅自行动、座前失礼、指桑骂槐,现在还指控你的队员出卖村子?这个罪名的严重性你自己清楚,没有证据谁给你权力信手乱扣!”

  “原来不是出卖村子吗?”卡卡西虚心受教,“那想来便是云隐在村子里埋伏多年的奸细了。”

  见水户门炎眼睛一瞪,卡卡西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状:“莫非不是云隐,是——”

  “卡卡西,你在这里夹缠不清没有用,指控木叶暗部,你可有证据?”转寝小春出口打断,她的声音平静,不带丝毫个人感情。

  卡卡西低下头,恭恭敬敬地有问必答:“根据暗部章程,查证并非属下职责所在。属下不欲有丝毫逾越,因此隼与直木的扣留属下也并未代劳,不过听说除了报告后自觉留下的直木,隼至今尚未被控制,想必是诸位大人赋予属下的职权比属下所知的还要多些?”

  他抬眼直视转寝小春,目光寸寸变冷。

  “还是诸位大人觉得,一个忍龄十五年、成为暗部八年、有五百三十四次任务经验、历经两次忍界大战、活了二十七年、比水门老师当年还要大三岁的成年忍者,会中了这粗劣的、在忍者学校第一年便已学过的‘调虎离山之计’,仅剩一人护卫目标时仍敢追随敌人远去?”

  说到后来卡卡西感到那些话几乎是拼了命才能从他的牙缝中挤出去——他的老师,五大国最强大的火之国木叶隐村的火影、年纪轻轻便威名煊赫的金色闪光、拯救了村子英雄——如果不是为了……他绝不会让这种玩意儿的名字沾上水门老师半点干系,更遑论是拿去和老师对比。

  卡卡西的话就像裹了厚厚一层坚冰,出口之后“哐啷”砸在地上,冰碴子和回声飞溅得到处都是。

  刺眼又刺耳。

  除了八风不动的三代火影,每个人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水户门炎眉心的褶皱动了动:“对于隼,此间事毕自有处置,身为忍者如此徇顾私情,因为遇袭的是自己妹妹就不知轻重缓急在此咄咄逼人,水门就是这么教你——”

  “七海不是我妹妹,她和‘旗木’本无丝毫关系。”

  卡卡西蓦地冒出这么一句,包括被打断的水户门炎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少年抬起头,眼睛里冰冷的火焰沸反盈天。

  “她的名字是您刚才提到的水门大人亲自取的,她的姓自然也同她那位身为前任火影大人的父亲一样,是波风。

  “至于您方才说的‘轻重缓急’——如果那位年轻的英雄没有在三年前为拯救村子而牺牲,‘追查火影之女遇袭一事’想必就能是村子的头等大事了——当然前提是他们还能如今天这般创造出可能得手的条件。

  “另外关于七海和属下的关系,若然那位大人尚在人世,自然便无需委屈她对外宣称是旗木卡卡西的妹妹。属下实在无能,除了一方堪堪遮些雨水的屋顶,什么也没能给她。”

  没能给她自由、没能给她呵护、没能给她安全的环境、没能给她无忧无虑的童年,连在她受了委屈、受了惊吓、受了不明不白的算计和袭击时为她讨个公道,都要被扣上“不分轻重缓急”的帽子,更甚还要带累恩师的名声。

  室内一时落针可闻。

  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神色变幻。卡卡西所言足够直白,言外之意更加尖锐,像是恨不得变成他那个赫赫有名的“千鸟”,把上座几人的心口捅个窟窿才行——令人恼火,却偏偏无话可说。

  团藏心中冷笑。张口闭口都是水门在世如何,既然自知无能,索性把人交出来罢了。

  他眼睛一眯便要张嘴,恰好此时“嗵”的一声轻响突兀传来,团藏不悦转头,看见一直老神在在的猿飞日斩好似被说得很有触动一般,把烟斗搁在叠席上带点叹息掺些慈蔼地开口了:“七海现在可安全?”

  “她在阿斯玛家中。”

  三代火影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在自己那个叛逆到小小年纪就跑去独居的小儿子家里,旁边团藏闻言阴沉地看了卡卡西一眼,三代火影回过神,不自觉敲了敲手中的烟斗。

  “今夜之事确是人员方面出了纰漏,隼和直木拘讯之后必会给你交代。”

  “回禀火影大人,属下尚且有事不明。”

  “讲。”

  “云隐代表团一共就那些人,如何舍得派出三个向七海出手,且不仅恰巧比七海的护卫多一个,其中被属下处理的两个都曾试图追踪七海,唯独引开隼的那个,功成身退,连靠近都不曾。”

  听见卡卡西的话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卡卡西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

  “以及云隐……为何,会向七海出手。”

  轻言细语反而让人留神去听,搭配上这句的内容简直像个惊雷在屋内炸开,团藏重重一哼:“你想影射什么,卡卡西?”

  “不敢,”卡卡西回答得不咸不淡,“属下不过心中不解。”

  三代火影抬手挡住还想开口的团藏。

  “我知道了。”他语气沉沉,“作为她的监护人,你有何想法?”

  卡卡西看过去,老人眼周的沟壑被烛火描摹得异常清晰。他低下头:“属下请求,从今以后‘根’不再参与七海的护卫工作——”侧前方传来“嗙”的一声,卡卡西丝毫不为所动,“并且所有参与七海护卫工作的暗部,人选必须经属下亲自过目。”

  团藏手还拍在叠席上,看着卡卡西的目光阴冷难言,却不再急于开口。果然转寝小春先站了出来:“你逾矩了,卡卡西。”

  “从前属下无逾矩之处,以致今日但凡有半分思虑不周,七海连明早的太阳也见不到。”

  水户门炎目露不满:“今日之事必为前车之鉴,日后对她的保护自会更加谨慎。”

  “属下以为诸位大人自始便已待之最大谨慎了。”

  “卡卡西,你没有参与暗部决策的权力,不要太过分。”转寝小春摇摇头,语重心长,“我们将七海交给你抚养是因为你最名正言顺,并不代表只有你可以选择,更不代表你能拿她当令箭为所欲为。”

  听出话语中隐晦的让步,卡卡西并不承情,反而有些想笑。

  “属下当然最名正言顺……”

  他的视线直直地照过去,清幽的眼睛沾上几分烛光,像真诚,又微妙地仿佛嘲讽。

  “在这世上已然无亲无故的四代目火影仅存的在世弟子,我,旗木卡卡西——去抚养一个明显身具漩涡一族特征、来历不明的女孩,而她恰好在四代目去世那年降生——”

  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勃然作色。

  “旗木卡卡西,性别男,未成年,孤儿,暗部队员,常年因任务外出,除了‘最名正言顺’之外没有任何一点适合抚养一名女婴,偏偏就是这个哪里都不适合的人,在强烈要求收养她之后得偿所愿——当然,最初时团藏大人曾以属下‘任务繁重、无法时刻保护她’为由拒绝将七海交给属下,是属下说可以托人帮忙照看、主动提请暗部和根共同参与七海的保护工作之后才获准。”

  卡卡西的声音不缓不急、毫无起伏。

  “这些缘由虽然重要,不过最重要的恐怕是为了让她成为代替鸣人的标靶——尽管四代火影有遗孤的消息被封锁在一定范围,但万一真的被泄露,有她挡在鸣人面前,让鸣人——或者说珍贵的九尾人柱力——也不致因‘四代火影之子’的身份而遭到任何风险。

  “……而我明知如此,仍然收养七海。”

  他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已经很久,却没有一丝动摇。

  “鸣人和七海都是老师的孩子,我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平安长大,仅此而已。”

  谁被看做重要的武器也好,谁成了谁的替身谁的标靶也好,谁有什么价值或者会带来什么麻烦也好,全都没关系。他们是水门老师的孩子,是老师血脉的延续,是老师对未来的期许,所以……

  三代火影不知何时点起了烟斗,他拿近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话时面孔便被笼在了一片烟雾里。

  “出了这样的事,云隐代表团的安全着实令人挂怀,即日起你所领第六班与第八班负责对他们严加保护,明日你自去与蒲生交接吧。在他们离开木叶之前,七海的安全会由我亲自过问,至于日后……就如你所言。”

  “——日斩!”

  三代火影没有理会团藏:“若无他事便回去吧,卡卡西。”

  “……是。”卡卡西深深地低下头,“十分感谢,火影大人。”

  三代火影看着他出去,缓慢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原本还欲说话的转寝小春见此情状张了张嘴,到底把话咽了回去。三代火影注意到她,摆了摆手:“你们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劳神。”

  这着实不是个令人舒心的夜晚,但谁都明白明天才会拉开正剧的幕布,双方粉墨登场,绝不会演出一个和谐团圆的结局。

  转寝小春欲言又止,还是和水户门炎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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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西回去时乌云终于散去了一些,月光见缝插针地飘落,好歹给这个一片死寂的街道带来点生气。他披着月色赶到阿斯玛家里,正欲敲门,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

  “小七睡着了,”阿斯玛把卡卡西让进来,“你那忍犬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卡卡西低声道了句谢,顿了顿,还是搭了句腔:“我那几只忍犬对她比对我要好。”

  他觉得自己是在陈述事实,阿斯玛却以为他在开玩笑,不禁惊悚地瞪大眼睛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圈,好像在确认他不是哪里的忍者变出来骗人的一样。

  卡卡西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

  ……你怕不是个假的卡卡西。

  阿斯玛揉揉鼻子,嘟哝着回了句“没”。他才把卡卡西领进客厅,就看见那只身形矫健的忍犬从卧室探出脑袋,瞥了卡卡西一眼便又缩了回去。

  “看来小七的确比你受欢迎,卡卡西。”他一边调侃了一句,一边拿起杯子,“大半夜的,你就凑合喝口白开水吧。”

  卡卡西双手接过,再次道了句谢,阿斯玛看着他笔直得堪比自家挂钟的坐姿叹了口气。

  “你去了很久。”

  “云忍觊觎白眼,头目亲自出手,而且已经被日向族长击毙了。三代火影……也感到很为难。”其实就连卡卡西也没料到出手的会是云忍的头目,如此看来,他们处心积虑挖的坑比预想还要深,野心更是昭然若揭。

  阿斯玛闻言一怔。自家老头子的性格他清楚得很,既然没有给木叶一方造成什么损失,议和在前他必是不愿再起波澜,但……真能如他所愿吗?

  客厅里静默了一会儿,阿斯玛揉揉太阳穴,换了话题:“小七这边,是不是团藏?”

  卡卡西抬眼望过去。

  “你别看我,高层一共就那么几个人,用脚趾头也猜出来了。”

  卡卡西不禁默然了一下,随即他点点头。

  脚趾头也很聪明的阿斯玛便继续开口:“那你让她上我这来还真对,今天的事换成别人不行,但若是我来当人证……”话没说完看见卡卡西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茫然,阿斯玛后半句便消了音,他愣了愣,眼眶忽然瞪得老大——

  “不是吧!那这孩子也太吓人了?!”

  “……也许只是碰巧想到你。”

  “你可算了——要想也应该先想起红,在我和凯中间做出选择可能只是碰巧,她不去找红绝对是做了考量。”阿斯玛扶着额角,好像在帮助自己消化冲击,“你可别让别人知道——她才几岁?我今天晚上真是对她刮目相看……”

  虽然到底没有真正见到敌人,更没见血见到尸体,但在这么冷森森的黑夜里历经一场逃命,逃命前记得拿衣服隐蔽自己、逃命时能想到去找红不合适,到了他家里还能有逻辑地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现在还睡得着觉!一般说来这么丁点儿大的小孩子是能做到这地步的存在吗?!

  “四代目真是太可怕了……”居然能生出这么个孩子来。

  卡卡西一时没能理解他跳跃性的发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说到了自己老师。

  “我以为你是走一半儿发现不对,回去时追上了七海,让她先来我这……”阿斯玛给他解释,一边说就一边发觉了不对——卡卡西如果是半途折返,那来得也太快了,何况七海刚到他家时那个惊急的神色也不像是遇见过她哥哥的模样。

  “……所以说今儿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斯玛心累地问。

  卡卡西犹疑一瞬,还是给他大致讲起经过:“团藏想对七海下手不是一两年,但因三代目他一直心有忌惮——”

  所以从云忍到来之时卡卡西便知道,这是一个浑水摸鱼的绝佳时机,团藏不可能会放过,而这同样也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因此那两个暗部出现之时他便起了提防之心,他在离开暗部的探知范围后就分出了影分【KOMOREBI】身,本体暗中潜回去保护七海,只是没有现身。从来知情的帕克负责做样子去联络他名义上的本体——赶往日向宅邸的影分【KOMOREBI】身,而速度最快的乌黑则负责带走七海。

  他的本体解决了追踪七海的云忍,影分【KOMOREBI】身则按照帕克指明的方向去解决了直木那边的云忍,至于第二个被引开的隼……帕克说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卡卡西一方面不想让七海知道她当做温暖安全的家的村子里其实有人想要她的命,另一方面,他也是想通过今日之事让七海明白忍者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从而重新决定是否要做一名忍者,不想让她仅仅因为“哥哥是忍者”就稀里糊涂地走上这条危险的道路,所以他对七海和乌黑什么都没有交代。

  他以为乌黑会带七海去红的家里,却没想到七海居然会想到阿斯玛——这的确是最优解,而且帮了卡卡西的大忙。

  阿斯玛听得目瞪口呆——

  怪物,全都是怪物。

  “你可……”他搜肠刮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真够可以的。”

  卡卡西不置可否。他站起身:“今夜麻烦你了,谢谢。我现在带她回去。”

  “她才睡……”阿斯玛下意识地想拦,可是回头看了看时间之后又找补了一句,“你轻点别惊醒她,我那斗篷你拿走吧,哪天见着我再还——要不你什么时候把小七送到红那儿把斗篷一块送去也行……”见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卡卡西回头瞄了他一眼,他摸摸脑袋讪讪地咕哝,“她、她家不是比你家近么,我又没别的意思……”

  面对身体力行表演越描越黑的阿斯玛,卡卡西没搭茬,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用阿斯玛的斗篷把七海包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

  小孩子的困是被生理完全统治的困,并不会因为她受到什么惊吓或者她想要等什么人就会乖乖闪到一边。她睡得不算十分安稳,但到底没有醒来,被挪动的时候她皱着眉头“嗯”了一声,柔柔软软的鼻音落在卡卡西耳中,让他满心都是酸涩。

  没人会忍心吵醒她,阿斯玛打了个“回见”的手势,卡卡西点点头,和乌黑一起出了门。

  乌黑看了看窝在卡卡西怀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的小姑娘,月光在她白玉般的皮肤上盈盈泛着温柔的光。

  “我先回去了。”它低声说。

  想起之前与阿斯玛的对话,卡卡西伸手轻轻盖住七海外侧的耳朵。

  “你为什么会带她来阿斯玛家,乌黑?”

  乌黑便小声把七海当时的话跟他说了,卡卡西的眼底浮起一抹惊讶。

  虽然只有两句话,但却把阿斯玛为何是当时情况下的最佳选择完完全全地概括了——其一,阿斯玛是上忍,实力足够强,能够护住七海,并且自身也不会被带累;其二,就算来人真的比阿斯玛强,上忍之间的战斗必然会闹出很大动静,也会惊动木叶的其他忍者,情况会更加安全;其三,阿斯玛是现任火影的儿子,无论是云隐还是木叶的人都会有所顾忌;还有,诚如阿斯玛所言,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比他的证言更有力。

  不知这些因素她当时想到了多少,但无论如何,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如此果断地做出最好的选择,都已经足够了不起。

  卡卡西低下头,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安全,小姑娘的眉头已经渐渐展平了,她的呼吸平缓匀长,熟睡的面庞在月色里显得美好而恬静。

  真不愧是老师的孩子……结果是我小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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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向宅邸的秘密议事厅内只有两个人沉默地坐着,冷清得连烛火都好像黯淡了几分,团藏眯眼盯着它半晌忽然开口,语气森冷。

  “你今天倒是跟卡卡西合演了一出好戏,日斩。”

  “这出戏是谁起的头,会有人比你更清楚吗,团藏?”三代火影叹了口气,“卡卡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云隐代表团一共就那些人,如何舍得派出三个向七海出手’。那个隼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既然他如此忠心为你办事,你便把他领回去吧。”

  “哼,他可是你的直属暗部,旗木卡卡西他自己的部下,与我何干?”

  “你既不愿领他回去便罢了,审讯之后自然会有处置,至少暗部他不必留了。”三代火影站起身来,袍角的焰纹被烛光映衬着,似乎真的在熊熊烧灼。

  “不过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团藏。水门和玖辛奈留下的东西,哪怕是再珍贵再于村子有益,那也是水门和玖辛奈的东西,就算日后七海有什么三长两短,它们也会交到卡卡西的手里,至于卡卡西喜欢自己留着还是将来交给鸣人或者自来也,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团藏面无表情:“自来也?你倒是大公无私。”

  三代火影充耳不闻:“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小春和炎其实也知,若然七海今后真的出了事,我们总能找到为此负责的人。”

  “……你是在威胁我吗,日——斩——?”

  “经此一事,云隐必然已经确认了七海是水门的孩子,这知其之人屈指可数的消息究竟是怎么走漏的,我也不想再追究,团藏。”三代火影冷硬地说,“不过事已至此,你想必也不愿意木叶被人耻笑让年轻的火影为村子献上性命还不够,一群老家伙在人身故后居然还要贪夺他的遗产,更为此连他的孩子都容不下。想来大名大人也不会愿意火之国成为别国口耳相传的笑柄,被人戳着脊梁骂句‘忘恩负义’吧?”

  他说完话便大步走出了屋子,御神袍上的烈焰翻飞着,与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外面深邃的夜里。

  把“咣”的一声巨响远远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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