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炎摇头说道:“问题是我也说了这个问题,乡亲们直接来一句,就算现在不补,未必以后也能不缴纳赋税吗?你看直接就把我的退路给堵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什么意思?”易衡眉头一挑,说道:“难道他们以前都不缴纳赋税的吗?”
“哎呦,县长大人你可别着急上火啊!”崔炎拍了下公案,说道:“现在老百姓不相信我们,跟防贼一样防的我们,我们说得再好听,在怎么天花乱坠,他们就是不信,总是认为在欺骗他们,目前不消除百姓心里根深蒂固的成见,我看这查漏补缺的工作完不成,根本没法开展,未必我让褚良带着衙役,沿着深山老林,一个个的逮回来,然后交给赵虎,让他审问不成?”
易衡也明白民众对县官缺失信心,这也从侧面证明县衙的公信力有多低,明明说得是实话,却被当成了谎言,现在易衡是真后悔放走前任县长,早知道这种情况的话,先关押几个月在说。
赵婷捏了下易衡的肩膀,说道:“我觉得吧,现在老爷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敲锣打鼓说明情况,譬如剿匪的捐资已经凑够,不需要老百姓们在交钱。”
“好!”易衡一敲惊堂木,说道:“赵婷说得很对,目前老百姓对我们的戒备太深,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而且我们也不能强扭,否则就跟前任县长一样了,成为了名副其实
的狗官,崔炎、褚良你们马上去办,一定要声势浩大,要让县城里的百姓看见我们的决心,我们跟前任的狗官绝对不同。”
崔炎问道:“那其他的事情?譬如补录户籍,招募民壮和衙役?”
易衡说道:“都停一停,先把老百姓里那根刺拔掉再说,要不然怎么开展工作?根本没法开展。”
褚良总算是松了口气,实话实话让褚良以目前的状态招募民壮,比在长丰郡打仗还要难受。
两人这才抱拳告退,易衡躺在太师椅上,叹了口气,说道:“天杀的狗官,给我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同样的道理,失信于民,想要重新建立起信任,更是难上加难。”
赵婷站在身后,不住的给易衡揉肩按摩,说道:“老爷天资过人,必然能找到应对之法。”
易衡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有这么容易,破镜重圆说得好听,镜子都碎了,在怎么修复也有裂痕。”
此时县城锣鼓喧天,崔炎和褚良带领着衙役招摇过市,大声的吆喝着政令,并且不断的强调,剿匪资金已经凑足,不需要民众在缴纳一文钱。
当然听到崔炎等人的话语,民众嗤之以鼻,心里想都不过是变种花样压榨他们而已,不需要资金说得好听,到时候什么鞋补、饭补,那样补助这样补助,又是一大堆钱,谁信他们的话语啊。
易衡此时正在查看的账簿,随后呼唤衙役到来,
继续下达新的政策,明年夏税8折,秋粮9折,并且建立社仓,欢迎乡亲们前来贩卖多余的粮食。
社仓顾名思义,在粮食较为低价或者平价的时候,由公家收购老百姓多余的粮食,等到粮食价格达到高价的时候,或者遇到大灾之年,以低价或者平价的方式,再次贩卖给老百姓,可谓是保证了老百姓的基本需求,避免出现粮价过高无法购买,导致活活饿死的情况出现。
本来筱风县的老百姓没有多少余粮,毕竟按照往常的惯例,总会有各种理由来搜刮一番,勉强给他们留下过冬的粮食,譬如前段时间军士来征收税粮的名目,就是以长丰郡征集军粮物资而来。
不过由于易衡的出现,导致征收税粮的军士被抓,老百姓的粮食和财产也得到了保障,所以不少人还有一些余粮。
当然没有人愿意贩卖,原因很简单,连年的苛捐杂税,导致老百姓的余粮极少,今年好不容易攒了一点家底,谁家愿意贩卖这救命的口粮。
易衡自然也明白,建立社仓的最大意义是确定制度,等来年秋收之时,可以确保一部分的仓储,以应对突发情况。
黄以默已经收到了消息,不过他还是很谨慎,认为这是易衡故意为之,好为了之后铺路,特别是看见社仓的建立,更是让黄以默拍手叫好,直呼易衡真是个狗官!钱粮一起收,还把之后的名目已经想好,并且套上
了大义的外衣,以后的刁民要是不缴纳的话,怕是要背上一口大黑锅,扣上一顶大帽子。
当然这就有些污蔑易衡的意思了,他一个‘小孩子’哪有这么坏的心思。
为了挽回民众的信任,易衡之后的几天,可谓是身先士卒,带领着衙役,对县城内外进行了翻修整理,当然军士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此时的军士们已经两眼麻木,显然被折磨的不轻,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重新修筑道路,外墙,内墙,拔出杂草,栽种行道树,并且挨家挨户的看望孤寡老人,真心实意的问候之后,每家每户都补贴了一石米和一贯钱,以及少许的猪肉。
如此的下狠力,干实事,着实让县城内外焕发生机,并且根据崔炎的探测,易衡准备修建一座水渠,便于农田浇灌。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光靠500军士根本不够,易衡也是没日没夜的来到现场,跟着军士和衙役一起做活路。
少量被迫加入的民壮,也在褚良的训练下感受到了真心实意,褚良是真得在教他们东西,并不是跟之前想象的那样,不断地打官腔,而且承诺的装备配套到位,没有收取一分钱,一周训练2天也没有食言,到点就让民壮回家,没有任何的限制措施。
这下让乡亲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易衡一系列行为,好像真得在改善筱风县,而不是只做表面工夫,敷衍了事,打着旗号收敛钱粮。
最重
要的一点在于,县城里某位乡绅的儿子,也就是欺行霸市的恶霸,真就被赵虎收拾了。
过程很简单,该恶霸跟往日一样,在市场里捣乱,稍有些许的不开心,就掀翻了某老汉的摊位,并且还殴打了卖面的老汉,赵虎及时赶到,直接让衙役擒住带往公堂。
老汉连忙作揖恳求,还替恶霸说好话,说什么自己不小心摔倒,碰倒了桌子,自己脸上的伤也是摔伤。
赵虎自然不信,让老汉跟着去公堂,老汉不得已之下只能跟随赵虎来到县衙。
易衡听到禀报后,立马快马加鞭骑马回到了县衙,脸都没来得洗,顶着一张大灰脸坐在了椅子上。
惊堂木一敲,易衡大吼道:“带犯人上堂。”
恶霸上堂之后丝毫不慌张,也不下跪,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易衡冷哼一声,说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来人,仗击5下,以示惩戒。”
衙役唱喏,按住恶霸就打,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顿时恶霸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5下仗击顿时让恶霸老实不少。
‘啪’惊堂木再次敲响,易衡问道:“堂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恶霸这下老实了不少,捂着屁股颤抖的跪在地上,磕头说道:“草民韩功茂见过老爷。”
“贱民吴三,见过县太爷!”一旁的老汉也是急忙磕头说道。
赵虎此时出现,开口说道:“县长,属下照例巡视市场,
发现这厮吃完面不仅不给钱,还直接掀翻了桌子,店主吴三前来相劝,没想到这厮直接就两拳,打倒了吴三。”
“此事是否如同赵武教的描述一样,吴三,韩功茂回话!”易衡大声问道。
“启禀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不是我故意掀翻面摊,实则这吴三欺人太甚,在我面里加料,吃得小人是恶心胸闷,小人也是一时气不过,这才冲动轻轻打了吴三两拳。”韩思茂狡辩得说道,然后凶神恶煞的看着吴三。
‘啪’易衡敲着惊堂木,吼道:“韩思茂你恶狠狠的盯着吴三干嘛!”
韩思茂连忙低头,吴三则是面部表情很狰狞,纠结片刻后,说道:“县太爷,韩思茂所说属实,贱民老眼昏花,加错了调料,不小心把碎木屑加了进去。”
易衡眉头一皱,知道吴三在撒谎,你一个卖面的摊位,怎么可能有碎木屑这种东西。
“你可当真?”易衡问道。
“千真万确,县太爷明察,小人认为此乃小事,没必要对簿公堂。”吴三低着头说道。
“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多管闲事!”易衡一声怒喝,再次敲醒了惊堂木。
“县太爷饶命,饶命啊!”吴三吓得连忙磕头认错,浑身颤抖如同筛糠。
韩思茂的嘴角下意识的上翘,这点小细节自然被易衡抓住,看得一清二楚。
易衡知道这小子肯定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平时里欺行霸市惯了,这些底层的良
民也不愿意得罪,所以这才做假证,顺着韩思茂的话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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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仓即义仓。古代为防荒年而在乡社设置的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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