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酒量怎么样。”崔晖问。“我叫他叔行不行?”
“白酒两斤,啤酒随便灌。”刘小莉回答。“叫爹最好。”
“喝酒,我认输!”崔晖诺诺地说,“还是叫叔吧!”
“随便你,反正你不能输。”刘小莉下了死命令。
输了一了白了,这白送的黄花闺女,没准就是定时炸弹。想到这儿,崔晖扶了扶劣质的眼镜,憨笑道:“我全力以赴。”
这么爽快?有点出乎意料。
刘小莉轻笑道:“你不会耍花招吧?”她双手缠绕住崔晖的脖子,“你要是敢,我就”她做了拧脖子的姿势。
“你要动手,就干脆点,省得一会浪费你家酒钱。”崔晖笑着说,“你弟刘谦能喝吗?他们要是和合起伙来,我就惨了”
“放心,我会暗中帮你。”刘小莉笑嘻嘻地说。
刘小莉的承诺,对他来说就是空头支票,能看不能花。
山东大汉也不是虚传的,喝酒豪爽,做事磊落,如果耍滑头,必须会被看不起,不如火拼,光荣了也是英名一世。
打定主意后,就和刘小莉在院子聊天,刘锦也跑过来,姐夫长,姐夫短的,叫的刘小莉都不好意思,然后又各种暗示,崔晖无奈掏出一百块给他,勉励他好好学习。
“谢谢姐夫。”刘锦得意地收起来,刘小莉去抢,他大叫:“这是姐夫给我买学习用品的,你不能抢。”
姐弟俩嬉闹着,这时,街门前传了叫声:“什么事,这么热闹。”刘谦和胡炸杠谈论着门前的小轿车进了院子,刘晋辉跟在后头。
他们看到刘小莉皆是惊喜,“姐。你回来了。”刘谦看到老姐叫道。他看了眼崔晖没有说话。
“嗯。回来了。”刘小莉回答。她看向刘晋辉喊了声:“爹。”
“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晋辉放下工具,看到崔晖觉得陌生又有些意外,“这是”他问刘小莉。
“这是我谈的对象,我们马上要结婚了,门口的桑塔纳轿车就是他的。”刘小莉咬字清晰,生怕有人听不到,听不懂。
崔晖嘴角一抽,感觉老脸发烫,他哪儿买的起桑塔纳,天津大发倒是可以考虑。
他笑着叫道:“叔,您回来了。”他从口袋拿出红塔山拆开,给刘晋辉他们散烟,又帮着点上。
刘谦不会抽,但他接住了,这是给面子。
胡炸杠把烟打掉,怒视着崔晖,质问刘刘小莉,“你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好?你就是贪慕虚荣喜欢有钱人吗?”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说,你有什么难处,他给花了多少钱,我替你还给他。”他痛不欲生,一个小伙子哭的稀里哗啦。
“二年,我等了你两年,你居然带一个男人回来,你对的起我吗?”
胡炸杠发泄着情绪,刘谦在一旁拉着劝,生怕打起来。
王淑慧也在一旁抹眼泪,她没有劝。刘晋辉也不好劝,女儿是铁了心不嫁他,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事儿,女儿离家出走两年,他可不想重蹈覆辙,他在一旁抽烟,没有说话,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这是他这两年的觉悟。
崔晖尴尬的站在一旁,摸了根烟放在嘴里,他都有些不忍心,他想坦白,想要说明白,但说的清吗?
如果说出来,他敢保证刘小莉会发疯,他准备点上烟,刘小莉抢过打火机,瞪着他说:“不许抽烟。”
看她的样子,丝毫没有受到胡炸杠的影响,崔晖把烟放回烟盒,两人漫不经心的东西一句聊着。
崔晖却在想,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明天能不能看见太阳,能不能走出台头镇?
胡炸杠骂的嗓子都哑了,但刘小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认为他们没有什么聊的,也没有什么谈谈的必要性,男欢女爱也强求不来。
要是古代估计胡炸杠的就抱着美人归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但这是新中国讲究恋爱自由,谁不能强迫谁不是。
“好了,都别吵了。”刘晋辉看差不多了,出来主持大局,他说:“累一天,先吃饭。”
王淑慧张罗着一桌子菜有酒有肉,刘小莉拉着崔晖坐在刘晋辉对面,然后是刘锦挨着崔晖坐,刘谦挨着刘小莉坐,胡炸杠坐在了刘晋辉和刘谦之间,还有一个位置是位置王淑慧的。
总算全家团聚了,只是崔晖觉得他和胡炸杠是多余的,一个假女婿,一个假的都排不上号,不共戴天的敌人竟然坐在一起喝酒,这酒吃的也算滑稽。
胡炸杠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当初定婚刘小莉逃了
,他成了全镇的笑柄,很多人取笑他是诈胡。
他等着刘小莉回心转意,他觉得他可以感动刘小莉,并且隔三差五的来家里帮忙,在他看来,他就是刘家的女婿了。
日复一日,多少人劝他,放弃吧!但他始终坚持,只要刘小莉一天没有出嫁,他就有可能,一晃两年过去了。
刘家也确实把他当女婿看了,嘘寒问暖,点点滴滴,他们怎么能不感动,怎能不劝刘小莉,促成他们一段迟来的姻缘。
刘小莉也确实说过,如果没有合适就考虑,她只说考虑,这已经让胡炸杠看到了希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刘小莉运气不错等来她后知后觉的爱人。
起初见面只是看在杨玉珠的面子上,她的闺蜜念念不忘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她也好奇?见面觉得他穿着非常土气,还戴着眼镜,印象一点都不好。
他的同伴牛老三送雕像确实让他惊讶,也仅此而已。但爱丽丝意外的到访,并对她的雕像非常感兴趣,让她后悔不迭,因为人,她变相的赶走了。
她想去道歉,但人已经远去。为了升职,为了得到爱丽丝的赏识,她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给杨玉珠,求他给带句话给崔晖。央求杨玉珠帮忙,崔晖到广州又巧遇杨洋,才有了第二次见面。
亲眼看见崔晖雕刻杨洋的雕像,她确实震惊,并有了一丝钦佩。她如获至宝的想要金屋藏人,让崔晖为她所用,去放更高层次的敲门砖。
结果她是满意的,在和崔晖得接触过程中,她发现,她和崔晖有很多相似之处,崔晖又那么的会体贴照顾人,但这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自然流露,她有点动心,但理智告诉她,他是结过过的人。
所以她之前只是向让崔晖来冒充她对象,敷衍父母,但高速上几天朝夕相处,还有刺激她大脑神经的偷玉米,让刘小莉彻底沦陷了,为了爱,她什么都不在呼了。
“崔晖是吧,哪里人?在哪工作?”终于进入正题,刘晋辉打量着崔晖问。
崔晖刚张口,被刘小莉抢了先,“他是邯山人,是雕刻师。”崔晖只好尴尬地笑笑。
看到女儿处处护着崔晖,刘晋辉也就没有多问一句,毕竟实力摆在哪儿,桑塔纳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想象的。他既然有了,证明他有不俗的成绩。
刘谦搬来一大桶啤酒,这是青岛啤酒厂卖的散装啤酒。
一个塑料瓢在桶里晃荡着,崔晖看的头皮发麻,刘小莉捏了捏他的手心,似是给他加油鼓劲。
面前摆着一个海碗,一瓢是两碗酒,崔晖端起碗,先敬了刘晋辉,又和刘谦喝了一个,两碗下肚,感觉胃里排山倒海。
刘锦又姐夫长短地叫着,每一声都刺激着胡炸杠。
崔晖又端海碗,对胡炸杠说:“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不管结果如何,我敬你。”他仰头又喝了一大碗。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胡炸杠怎么会给他喝酒,他看向刘小莉,他轻蔑地道:“一个雕刻墓碑的,听着都晦气,他哪车指不定从哪儿顺来的,你可车别上当骗啊!”他得意道:“你看我复员回来安排在镇卫生院,旱涝保收。哪像某人,一看就是四眼的鸡贼。”
刘晋辉和王淑慧同时看向崔晖,他们下意识相信胡炸杠,怀疑崔晖。
胡炸杠污蔑崔晖,刘小莉当然不答应,她想要解释,但刘晋辉瞪了她一眼:“让他说!”
崔晖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一个黄瓜,从工具箱拿出刀片,在几人的眼皮底下用让黄瓜雕刻成一朵月季花。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这黄瓜还能能变成花?”王淑慧惊讶道。
这吃了一辈子的黄瓜居然变成了花?也确实让人惊叹!但这能说明什么?刘晋辉心里犯嘀咕。
实力胜于雄辩,崔晖把花送给了刘小莉。
胡炸杠更是气恼,他轻蔑道:“用这种手段哄骗女孩子,有本事你用木头刻!”
崔晖憋不住想笑,顾及胡炸杠的脸面,他就没笑出来。
刘小莉接过来月季花,笑了笑,她说:“如果是木头话话,一寸两千块?”
什么?两千块一寸?
“那他雕刻一个,抵上种一年大棚?”刘谦惊讶地张大嘴巴。
也是了,不然人家怎么开上小轿车了。他们心中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姐夫威武,姐夫快教教俺。”刘锦叫道。他崇拜的抓住崔晖手臂,小声说:“俺要给班里的小婷送个花!”他说完,大家哄堂大笑。
刘小莉把手中花交给刘锦,她说:“让你姐夫吃饭,你去送这个。”
刘小莉说的姐夫,深深刺痛胡炸杠,他神情黯淡,最后看了眼刘小莉,那种舍不得,让他无法呼吸了,心中更是万念俱灰。
他噙着泪水,嗓子低垂,“小莉,祝你幸福
。”说完,他失魂落魄走出屋。
王淑慧让刘谦去送送,别在出了什么乱子。
刘小莉站起来,看了眼崔晖,崔晖点头后,她说:“我去送吧!”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好,不然大家都煎熬。
“唉。”王淑慧摇头,她见刘晋辉自顾自喝着酒,她打了眼色,意思是说,这小子八成就是你女婿了,你还自己喝?
刘晋辉拿起水瓢给崔晖倒满啤酒,和刘锦说:“别缠人,都没吃饭呢?”他笑着说:“来,崔晖,我们喝酒。”
崔晖酒量小,但有些酒,是要舍命陪君子的。三个人把一桶酒喝完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的。
他忍不住出去了吐了几次,刘晋辉笑道:“这孩子也够实诚的。”
“人家第一来,你让她喝这么多酒,小心闺女,埋怨你。”王淑慧收拾桌子说。
“也不知道,这丫头去哪儿,出去送送,还不回来了。你说”刘晋辉小声猜测。
“别瞎猜!八成是在门口呢?自己的闺女,不了解啊!”王淑慧翻了个白眼。
崔晖坐在院子里,拿着黄瓜迷迷糊糊中,教刘锦刻花。他困的都不行了,但还在坚持,如果他睡着,难免会落了不关心她的口实。
刘小莉出去很久了,他想去找,但又觉得没有必要,此时,他也是非常揪心的,成全他们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自己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也没养两个老婆打算,背负心汉的骂名,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崔晖豁然悔悟,但还来的及吗?
刘小莉确实没有走远,他们就在门外,刘小莉背靠在桑塔纳,他们聊了很久,很多。
最后,刘小莉说:“我老公可能喝多了,我得回去了。”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把我忘了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
胡炸杠还是没有想通,他可是有工作的人,是体制内的人,怎么会败给一个雕花的木匠。
他在镇里的风光,他引以为傲工作,在别人看来就是个笑话,人家一个雕花五千块,人家开的是桑塔纳,而自己呢?一个二八杠就沾沾自喜了。
刘小莉进了院子看到崔晖满脸通红,神情透着疲惫,还在教刘锦刻花。
她摇了摇头,笑问:“刘锦,你喜欢班上的那个小妮?明天让你姐夫雕十个,我给你送到学校去。”
“算了吧。那同学还不得笑话俺。”刘锦摇头。
“好了,别缠你姐夫了,让他休息,明天再教你,不过你得交学费。”刘小莉开玩笑说。
王淑慧给刘小莉热了一碗饭,问她:“说清楚了?”
刘小莉点头,她接过碗:“娘,我们睡哪里?”
刘谦哥俩睡堂屋东间,他们住西间,客厅显然不合适得。配房是堆粮食的,打扫的很干净,这也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
刘小莉扒了几口饭,就和刘锦搀扶崔晖进了屋,让她休息,崔晖沾床就睡,刘小莉无奈摇摇头。
她和刘锦出去后,就被刘晋辉叫到堂屋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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