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穿越小说 > [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 51、第五十三章
  左慈飘然离去,抛下话来,三日之内自见分晓。周瑜本要送黛玉回城,一日之内遭逢许多事,黛玉思绪如麻,意欲留下,周瑜无心勉强。及至下山,天色渐晚,四人和甄宝玉结伴而行,一道寻了银屏山下的一处庄子安身。

  “县长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刘庄主出来相迎,恭恭敬敬将周瑜等人请进庄内,烹茶备菜款待。

  黛玉因是姑娘,由紫鹃陪着去后堂歇息。主仆二人尚且惊魂未定,又寄身陌生人家,就不便走远,单在厅堂后的隔间里歇息。后堂点起油灯,影影绰绰,幽静中听到厅中他们相谈声音。

  刘庄主世代在此居住,有良田近千亩,桑树三百亩,租给农人耕种打理,每年靠收租过活就可富足。银屏山不是他独有,可算起来半片要他家占据,说起来也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人家。

  同是地主,鲁肃般慷慨的终是少见。上月周瑜曾来此借粮,周旋许久不得成功,最后不得不低价购买,才从刘庄主处半借半买筹出不到五百斛粮米。不过,周瑜不是不能体谅,多少始终是人家心意,故而他对刘庄主还是礼敬有加。

  “县长今日为何到此?”刘庄主端茶,殷勤问来。

  周瑜不多提“血牡丹”一事,放下茶盏,托词回他:“看天气晴好,凉风舒爽,与友人一道出游。苦于无处落脚,想在贵庄借宿三天,不知庄主肯不肯?”

  “哈哈哈哈哈……”听得是借宿,刘庄主很是爽快,“借住三天有何不可?县长能来是老朽面上有光。尽管和几位公子、小姐放心住下。莫要嫌弃我们庄稼人饭菜粗糙、房屋简陋才是。”

  就是鲁肃这等忠厚人,听见这话,抬头瞧一圈他家厅堂内成副上好的家具和古董,都禁不住腹诽,“庄主真是过谦了……”

  当夜少不了设宴款待。宴席散后,周瑜、鲁肃并黛玉主仆聚在小院里商议白天之事。

  鲁肃坐在石桌边喝着醒酒汤,眼睛微红,慢吞吞问:“公瑾你怎么想?”

  不等周瑜回答,他自顾自掰着指头念叨:“外来的道士,暗藏讥讽的童谣,妖法,血牡丹……唉,会不会又是黄巾……”

  院中栽种着一排细竹,清雅非常,周瑜对着竹子沉思半晌,开口道:“我原本也有此想法。只是自打上次九狮山中有黄巾贼人隐匿,我就命手下士卒在居巢县内各处查探,务必要将黄巾势力清除干净!近来未有险情汇报。何况,除却那支童谣,我看左慈……像是冲着我们而来……”

  黛玉听他二人分析,一边琢磨,点头赞同,“他有意引我们去看血牡丹,还说三日内见分晓,言下之意是预备好了有什么话要传达给你。”

  周瑜看向她,又匆匆移开眼神,“也是。”

  周瑜只应了应,再无别话。两人都因白日撞见甄宝玉一事心存芥蒂。这厢周瑜觉察黛玉心中有人,待要问时又苦于自己无甚立场去问。真要问起,又怕问出黛玉的伤心事,自己徒惹辛酸。此时面对黛玉,愈发拘束难言。

  黛玉何尝不知自己今日把甄宝玉当做贾宝玉失态,想着周瑜未必上心,这话尚且不能自欺,又怎能去欺人呢?一时心乱如麻,怕周瑜多心。

  再想深一层,更是五内煎熬,自己又为何要怕他周公瑾多心呢?

  周瑜无意冷落黛玉,黛玉敏感多思,他一句“也是”,便似叫她吃了闭门羹一般。当着紫鹃和鲁肃,腮上微烫,隐隐有些难堪。

  鲁肃听过好友剖白心迹,知晓周瑜属意于黛玉。今日情形,他倒能体谅出周瑜的心思,直叫苦,怎么这两日他二人这般别扭起来,自己夹在中间为难,简直比芒刺在背还难受。

  当下鲁肃冲紫鹃使了个眼色,求她说句话混过去。紫鹃不明周瑜所想,但机灵聪慧,服侍黛玉多年,如何能不体贴黛玉心肠。根本不接鲁肃的茬,回瞪过去,示意他别多嘴。

  鲁肃再聪明,弯弯绕绕,也不能体会这层,看紫鹃不帮,自己少不得再挑起缓和气氛的重任,一合计,抖抖袖子,“呃,这,说是三日,就在庄子里干等不成?不如明日我们去巢湖走走吧。去年夏日,我们不就是在湖边遇上的吗?旧地重游如何?”

  周瑜强作精神笑笑,“再赶上一趟暴雨,不是好玩的。”

  鲁肃见有文章可作,有意安排他俩和好,把话头往林黛玉身上牵,“你怕什么,林姑娘还能不送伞接你?”

  鲁肃确是被去年夏日姥山岛上,黛玉嘱咐船夫来接,还着人送伞一事打动,原想借着此事让他俩想起往日乐事,两□□谅,也就不闹脾气了。哪知他二人的心结,当时就有,如今牵惹旧忆,周瑜更是酸涩难言,笑容僵在脸上,一句话也应付不了。

  黛玉打量周瑜方才与鲁肃侃侃而谈,偏是谈及自己,就再无他话,当即冷下脸来,“鲁先生聊公事则可,何苦牵出我来讨人嫌呢?”

  紫鹃已是许久不见她家姑娘发脾气了,登时一闭眼,心里替周瑜念佛,想想这话就是鲁肃惹来的,狠狠剜他一眼。鲁肃有冤无处诉,一个字不敢多说。

  周瑜见黛玉薄怒忽生,听她“讨人嫌”二字分明意指自己。他尚且心烦意乱,不肯叫黛玉知道,更不愿同她拌嘴,惹她生气伤身,避开锋芒,柔声劝,“大家今日累了,还是尽早回屋安歇吧。”

  鲁肃一听这话有门,他两人不吵架就是好事,几乎是救命似的感激得注视着周公瑾。紫鹃看在眼里心惊肉跳,简直心如死灰,暗想,还不如拌上几句嘴呢。

  黛玉不怒反笑,笑得紫鹃心里七上八下,“看看,子敬先生,我说什么来,可不是我讨人嫌,得回去歇着了。枉费你一番好意了。”

  “呃……”鲁肃不敢动弹,两眼在他二人身上乱窜,手里把汤碗转了几下,自己真是无妄之灾。

  周瑜还不曾同女人争吵过,加之自己心乱,压下火气,“不是你的错,是我累了,我去歇着。”

  他二人都有心事,若是放开吵一吵,彼此说开,倒也无事。只是两人平日里就以礼相待,又千般思绪、万般顾忌,哪里能说开去。

  黛玉一听这话,当他责怪自己无理取闹,先他一步施礼道:“不敢打搅,妾自告退。”

  紫鹃愣住,放在以前,姑娘和人拌嘴,休说是宝玉,就是和其他姑娘们闹起来,也要你来我往说上几回。自己还来不及相劝,他俩就双双回屋。哪里顾得上说话,只得跟在黛玉后头回屋。

  院里只留下鲁肃一人,坐在晚风里小心翼翼喝完半碗凉汤,从来没有今日这般想回家。

  “姑娘!姑娘!”

  林黛玉在前步履匆匆,紫鹃在后一行追,一行叫。黛玉进屋就兀自坐在灯下生闷气。

  紫鹃合上门,一路碎步过来劝解,“姑娘不小了,怎么还犯小孩子脾气呢!”

  “横竖是我的不是了,连你也要向着他!”黛玉躲开她,眸光微闪,说着就要落泪,“我又何处招他?平白无故要给我脸子瞧。”

  紫鹃暗道,周公子平日里也不是那等促狭人,还不是有情人难免多心。黛玉向来不肯多议论与周瑜的私事,紫鹃哪有胆子当她面直说。

  紫鹃过去端了水盆来给她洗脸,耐心劝,“公子是不是那等人,姑娘比我们明白。周公子今日举止有异,姑娘今日心里就没别的?”

  黛玉洗去泪渍,听她这话,登时不言语。良久,重重叹出一口气,神色黯然,自去床上躺下。

  “姑娘。”紫鹃放下床帐,担心她闷在心里,惹起旧病,坐在床边,还得把话捡起来说下去,“姑娘,姑娘见着甄宝玉,可是后悔……”

  黛玉久久不作声,半晌坐起身来,头靠在床壁上,絮絮低语:“我总疑心我是真死过一次。否则怎么就能放下了呢?”

  “可我不是铁石的心肠,如何不伤情?”

  紫鹃思及黛玉起死回生,倘或真是她与宝玉缘分尽了也未可知,试探问:“姑娘又怎么看周公子呢?“

  黛玉别过脸躺下,不再出声。

  紫鹃怜她,替她盖好被子。便是黛玉不说,她瞧出来,黛玉这是对周瑜有意。只是在宝玉那里差点失了性命,哪里还敢对周瑜有什么期许呢?

  山林农庄,依山傍水,杂草丛生。入夜后,四野幽静非常,虫声渐起。林黛玉辗转难眠,直熬了快半个时辰尚且不得入睡,紫鹃睡在一旁帮她打扇。渐渐,两人都泛起困意。

  正在昏昏欲睡之际,黛玉眼前朦胧一片。如水月色穿过窗棂流泻在帷帐上,映出花窗的格纹来,影影绰绰。眼睫交错,蓦地,那帐上的窗影里忽得摁出一只手的影子,五指分开,狰狞扭曲,一点点摁过来。

  黛玉下意识护着背对床帐的紫鹃,一下子坐起身来。

  “姑娘……”紫鹃睡意朦胧,被她一吓,揉着眼睛嘟囔,“姑娘可是魇着了?”

  林黛玉犹在梦中,一手护着心口,浅浅喘着气,回忆:“我看见帐子外有只手伸过来……”

  一句话激得紫鹃毛骨悚然,回头看去,颤声道:“姑娘别吓我!哪里有人呢?”

  这么说着,还是发怵,紫鹃战战兢兢伸手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一个人影不见,松口气,扭过头来答:“没有人啊。姑娘想是白日里见了怪异,才……”

  不想黛玉反倒面无血色,指着外间,“你快看!那是谁?”

  紫鹃瘫坐在床上,回头一看,撞见紧闭的窗上两道高大的人影,定定站在窗外不动,阴森可怖。紫鹃吓得噤声,刚要壮起胆子喝问,一眨眼的工夫,人影就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霎时间,房内死寂。房外风声阵阵,吹得竹叶沙沙,月影斑驳,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可怖的怪事。

  “我、我去找人来……”

  紫鹃掀帘欲走,被黛玉一把拉住,“你且等等,有声音。”

  黛玉怕鬼,此时更是风声鹤唳。紫鹃细听,果真隐约有脚步声从院子东头缓缓过来,紫鹃还以为是有下人来找,喜不自胜。刚要下床,就见两个扭曲人影相对过来,“笃笃笃”快步走着,一闪而过。

  “啊!”紫鹃连叫都不敢大声,缩回床里,和黛玉抱在一处。

  紧接着,又是同样的脚步声过来,两个面对面的人影,一个退步走,一个正着走,行色匆匆。

  还未等她们缓过神来,又是这俩人影,倏忽过去。这次她们发觉,急促的脚步声中还似乎掺杂着水滴滴落的声音,粘稠沉重。

  “吧嗒”“吧嗒”。

  就在黛玉、紫鹃提心吊胆等第四次的时候,直等了一炷香的工夫,屋内外却再无异动。

  两人哪里还睡得着,如此干坐着等天明也不是办法,紫鹃慌忙摸出外衣给黛玉披上,自己也穿好衣衫,拉着黛玉下床,“姑娘,我们还是出去找人吧!”

  黛玉应声,和她结伴走到屋外。隔壁下人房里,刘家的婆子酣睡正沉。清夜寂静,明月皎皎,本是良夜,此时竟透出一股鬼气。

  紫鹃打算去叫醒婆子,黛玉抚上她肩头,低声嘱咐,“别惊动旁人,我们去找他们就是。”

  “哎。”紫鹃不明她为何这么说,不过惊魂未定,来不及细说,径直敲开周瑜和鲁肃的院门。

  周瑜披衣启户,见她俩一脸惊惧,不免也惊了惊,忙把她们请进屋内厅堂里坐下,亲自倒了两盏茶来与她主仆压惊。

  “公瑾,出什么事了?”鲁肃打着哈欠出来。

  周瑜抬手不让他多说,坐在桌旁耐心等黛玉她们定神,才开口问,“出什么事了?”

  昏黄烛光,清茶温热,她们一五一十地把方才之事细细道来。

  “倘若只是短短一瞬,我们还疑心是做梦。可看得真真,哪里还有假呢!”紫鹃怕他们不信。

  “公瑾,这……”鲁肃听着都胆寒,“这等怪事,要不要通知庄主?”

  周瑜沉思,摇头,“恐怕还是左慈的法术。”

  “姑娘也是这般猜想,所以才不肯惊动旁人,特来找我。”

  周瑜同黛玉对视一眼,晚间那桩公案这会儿只得暂且往后搁,黛玉点头,“窗外人影同血牡丹像是出自同一人手笔。看着骇人,也只能看着。”

  “那这左慈究竟是何居心?我们与他并无冤仇,为何要施法作怪呢!”鲁肃念起左慈的三日之期,更是焦急,“还说三日。哪里吃得消他三日捉弄!他该不会是替黄巾那伙人报仇来的吧!”

  周瑜仍不认同,“依我之见,他倒更像是有事相告,只是不肯直说。”

  黛玉想起昔日在贾府,老太太格外迷信这些预兆,“怪象发预兆,是这个道理。先是老人家说,银屏牡丹预知年成。之后就是白牡丹化血。现在又是夜半人影……像是传达凶信。”

  紫鹃听得云里雾里,“这意思,是要我们请他帮忙作法,消解灾祸?这老道士真会骗钱!”

  三人被她一句话逗乐,倒是稍稍驱散了“撞鬼”的恐惧。

  鲁肃突然拍手,想到什么,“那人影前前后后来回三次,该不会是有什么寓意?譬如……譬如要你们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黛玉和紫鹃顺着他的话想去,登时脸色发白。

  “想到什么?”

  黛玉不敢断言,半掩住口低声道:“那两人,像是抬着东西……”

  周瑜皱眉,“抬着东西?”

  “哎呀!就是这样!”紫鹃一时性急,拽起鲁肃,把桌旁长凳塞进他手中,自己抬着另一端,步步后退,鲁肃不得不跟着她走。

  “快停下吧!”黛玉看着又想起窗外人影,简直如出一辙,毛骨悚然,“只是……那两人抬的东西,更沉更大些。”

  “何以见得?”

  黛玉细细描述,“那两人都是躬着背,小心翼翼地,好像生怕被人发现……”

  四人心里都产生了不好的联系,沉默不语。

  鲁肃抱头叹气,“道士害人!大半夜来这一出,叫人怎么睡!”

  周瑜打量黛玉、紫鹃惊吓之后尤其疲惫,不再多谈。亲身送她俩回房,“只说是在陌生人家,睡不安稳。我帮你们叫醒婆子,嘱咐她进去守夜。”

  黛玉同他并肩走着,静静听着,“多谢了。”

  周瑜温声而笑:“去睡吧。”

  待周瑜回房后,院外黑沉沉的花丛里晃出一个男子身影,面貌风流多情,锦衣宝冠,不是甄宝玉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轻微恐怖情节,介意的慎入。(我觉得不恐怖,但还是预警一下以防万一)

  你们要是觉得恐怖评论区留个言,回头我转行去写恐怖(滑稽)感谢在2020-07-0420:34:24~2020-07-0618: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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