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太医,诊治不明,皇上明明好好的,之前竟误诊病入膏肓,你没罪,谁有罪”
“拖出去,杖毙”
李康妃轻轻两句话便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康妃娘娘饶命呀”
田太医哀嚎着,磕头如捣蒜。
她的那些太监侍从纷纷将头低了下去,不寒而栗。
客氏咬咬牙,而更多的却是观察着朱由校,等待着对方的表现。
朱由校却面不改色,牵住了旁边张嫣的手,似笑非笑。
他心中了然。
李康妃表面是因为田太医误诊而杖毙其人,实际上却想在自己面前立威,纵观她全程神态,哪里有什么长辈关心
那不是真心为自己病好了而高兴和愤怒,反倒是自己病好了,她们失望了
“等一下”
朱由校忽然叫了一声。
“嗯”李康妃冷笑一声,得意道。“皇上,田太医身为太医,却误诊了你的病症,本就是大罪,你可不能为他求情啊不过,如果你觉得”
她并没有想杀田太医。
这几天。
在赶回来的路上,她就知道朱由校做了些什么。
虽然皇帝并没有屠刀大开,但杀的官员也不在少数,还有更多京官则被抓到了锦衣卫天牢,严加讯问,其中就有不少跟她关系紧密。
杀人抓人,向来是极为快速的立威手段。
再加上一系列相关政策,一时间朱由校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都在为阉党的覆灭而普天称快。
李康妃和客氏却高兴不起来,尤其是客氏一个劲在她耳边吹风:
任由皇帝这样下去,早晚会追究李康妃杀了他母亲这件事
到那时。
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她才急急忙忙回来。
虽然魏忠贤死了,一时想不到制裁朱由校的办法,但在他面前的长者威严要第一时间立起来,所以才拿田太医开刀了
以他以往心软仁义的心性,如果朱由校求情,也就确立好了彼此尊卑长幼高低,即使他掌握一定权柄,暂时也不敢再轻易拿她开刀,为后续措施争取了时间。
但是。
朱由校却轻轻笑了两声,指着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喊着饶命的田太医:“康妃,你是先皇妃子,虽不是母仪天下,但也要以仁爱为主”
“嗯”
李康妃客氏等人听得莫名其妙。
“在皇宫杀人,我做得,你们却做不得杀这个糊涂太医,就不用你这些侍从动手了徐钊”
朱由校朝门外大喊一声。
“微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门外的徐钊立刻走进了御书房,挺身而立,拱手低头。
朱由校指了指目瞪口呆的田太医:“你亲自把他拉到午门,及另外那太医,一起砍喽带着人头回来见朕”
“是”
徐钊一拱手,手一挥。
门外跑进来四名侍卫,一左一右的拖着田太医和另外一名太医,向外快步而去。
顿时。
田太医傻了,另外一名一直在看戏的太医更是僵在原地。
紧接着。
他和另外一名太医就像杀猪似的嚎叫着:“康妃娘娘康妃娘娘救命啊,这和咱们商量的不一样啊”
“饶命,饶命皇上饶命啊”
“我不想死”
“呜呜”
几名侍卫步伐很快,拖着两个太医,没等他们话说完,从身上掏出抹布,塞到了他们嘴里。
“慢”
客氏上前一步。
田太医跟了她很多年,正是如此,给皇上下马威这件大事她才会和田太医商量,自然不会让他就这样被杀了。
“拉出去”
只是。
朱由校却不给任何机会,大吼一声。
侍卫们拉着两个太医消失在了御书房外。
客氏心惊胆战,不敢在朱由校面前再多说什么,就在她想要跟出去时,李康妃却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片刻后。
御书房内。
朱由校翘着二郎腿,笑呵呵的看着李康妃等人。
张嫣表情复杂,一动不敢动。
李康妃气得耳朵都快冒烟了,满脸通红,一双丹凤眼双木圆睁,可依旧坐在椅子上,眼中露出凶光。
客氏紧紧攥着一块是蓝色手巾,发痴地看向了御书房外。
“皇上”
李康妃刚想说话。
“好了。”朱由校却手一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耐烦道。“康妃,你从承德回京,一路上舟车劳顿,先回你的寝宫去休息吧朝政之事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我累了,今天不想再多说”
“皇上,你真的什么话都不想跟我说说吗尤其是你大病痊愈后这几天所作所为阉党虽然危害朝廷,但此时京城官员人人自危,朝政陷入停滞,这样下去,如何收场”
李康妃面色凝重,似乎没有想走的意思。
“是啊”客氏也在一旁帮腔,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皇上,我们在京城外所听,实是骇然据说,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手打死了魏忠贤,你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做这样骇然之事呢传将出去,岂不是天下人皆以为皇上是暴君吗现在,又对在京的这些官员”
“够了”朱由校原本浅浅笑容骤然消失,用手拍在了椅子把手上,抬手指着客氏冷冷道“住嘴你算哪根葱朝堂之事也用得着你一个侍女来插手掌嘴”
“皇上你”
客氏呆了。
此时朱由校在她眼中简直性情大变,跟换了个人似的。
要知道。
当年,客氏和魏忠贤几乎同时进入先皇朱常洛王府。
当时,朱由校不过八九岁,朱由校由于童年阴影,每天晚上甚至还要抱着侍女才能入睡。
当时。
魏忠贤白天哄他。
而晚上哄他的则是十七八岁出落秀气的客氏,两人甚至同床而眠,那时,客氏没少占朱由校的小便宜。
咳咳,懂的都懂
如此好几年。
后来朱由校年纪大了,继承了世子之位,朱常洛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没有让客氏陪侍,但情谊总是在的。
自朱由校登基,她这些年来嚣张跋扈,甚至最开始进宫,连李康妃都没放在眼里,移宫案时,客氏那是敢对着李康妃直接骂娘的。
可是。
一年前,她察觉朱由校似乎有意疏远,便和魏忠贤商量着之后的事,交好李康妃,但和朱由校说话总是说得上的。
可现在朱常洛哪里像是还想要搭理她的样子呀。
“听不懂人话吗跪下掌嘴”
朱由校眼睛一瞪。
“康妃娘娘你看皇上他”
客氏当然不会打自己的嘴了,气恼的看向了李康妃。
李康妃脸上闪过一抹惊异,没想到朱由校现在六亲不认,丝毫不顾情面,就连对客氏都动起手来。
就在她想要为客氏说情时,朱由校却等的不耐烦了。
“磨磨唧唧羽林卫何在”
他朝外一喊。
“皇上,属下在此”
几名侍卫忙走了进来,单跪在地。
朱由校一指客氏,面无表情,语气阴冷:“抓住那个女人”
“是”
两名侍卫立刻冲上前,还没等李康妃客氏反应过来,就抓住了客氏左右两臂,将她押到了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站起身,腾起一股威严,围着客氏绕了一圈,朝张嫣勾了勾手。
“君上”
张嫣怯生生的来到了他面前。
朱由校搂着张嫣的腰,目光中带着怜爱愧疚,声音低沉:“嫣儿,七年前,你嫁给了我五年前,你怀上了我的孩子四年前,孩子却意外流产”
“我知道,虽然你一直没说什么,但作为女人,肚里孩子没了,那是这世界上最伤心的事了”
朱由校话没说完。
可张嫣听到这些话早已是用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旧事重提,任谁都不会泰然处之。
“当然”
“我这个做丈夫和做父亲的是极为不合格的,但我知道让这孩子流产的人是谁”
“魏忠贤,我杀了。”朱由校猛的看向客氏。“可这阴狠歹毒的女人却是孩子流产的另一个凶手我不会让她像魏忠贤死得那么干脆,我会慢慢的折磨她,让她为自己的罪过承受无尽痛苦所以,第一道苦,掌嘴,就由你来执行”
说完。
他朝侍卫点点头。
侍卫立刻拿来了一块黝黑竹板,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递到了带着泪痕却一脸惊讶的张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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