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娣看他那傻样，冷笑道，“你们要真想挨顺天府的板子，我可以让邓大人成全你们。”
邓悟之恰好在这时进来，听到顾红娣这句话，赶忙摆手，“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就算再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对两位小公子用刑。今日的事已经妥善解决，两位小公子赶紧回府吧。”
兄弟俩对视一眼，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跟在顾红娣身后走出顺天府大门时，顾崇简低声说，“我以为这次被抓进来，少不了要受一身皮肉之苦才能走出这道门呢。没想到荀贺那厮竟连一个带响的屁都放不出，果真是窝囊废。”
顾红娣秀眉一皱，回过头训斥道：
“你胡说什么，今日若不是荀家大人有大量放过了你们，真要追究起来，你们两个小畜生哪有这么容易出来。”
顾崇简听得不是滋味，瘪了瘪嘴，但看顾红娣脸色难看终究没敢顶嘴。顾崇朴终究是兄弟中较大的那个孩子，满怀歉意道，“长姐，这回是我们莽撞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带着小五惹祸了。”
顾红娣没有答应，等到一起上了马车才说：
“大丈夫一言九鼎，记住你的话。”
顾崇朴郑重点头，像是真的长了记性。
坐在他边上的顾崇简睁大眼睛，望着正捧了本书在看的顾红秩，笑道，“小姐姐，你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
顾红娣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看他一眼，“你们闹出这么
大事，把全府上下都惊动了。父亲若不是在礼部还有要事要办，早亲自赶过来问你们的罪，你们此刻哪还有功夫悠闲说话。”
顾崇简肩膀一缩，有些可怜巴巴地说：
“这回真不能怪我们，是荀贺他先说了极难听的话。我，我和哥哥实在气不过，才——”
话还没说完，顾红娣就瞪着他，“你不认错，还要狡辩？”
顾崇简低下头，委屈地不说话了。
“荀贺他说什么了？”顾红秩却朝他看来，低声问。
这个问题算是打开了两兄弟的话匣子，顾崇朴和顾崇简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顾红秩有些晕头转向。等他们控诉完，她在心中理了理，总算明了。
原来是荀贺嘴贱，先说顾崇朴是有娘生没娘养。顾崇简气不过就帮哥哥还嘴，说你亲娘不是也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这么说别人。然后荀贺就放话说让顾崇简别得意，你就是个姨娘生的庶子，体内流着一半奴才的血，连正经主子都算不上，我和你哥哥说话，哪轮到你插嘴。
这话说出来，顾崇简哪里还忍得住，只是还没待他动手，顾崇朴就先往荀贺脸上来了一拳。荀贺在京城里一向横着走，哪里挨过打，立刻就扑到顾崇朴身上和他撕扯起来，顾崇简帮着哥哥制住了荀贺，连踢带踹给了他好几脚。
“小姐姐，你说他这狗东西该不该打？”顾崇简现在回忆起来，仍然不服。他一点都不后悔揍
了荀贺，还觉得揍轻了，应该狠狠教训才是。顾崇朴没有说话，但也是脸色阴沉。
顾红秩知道荀贺确实是个被家里人惯坏的狗东西，要是谁和他有过节，他能说出这种诛心的话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她的两个弟弟和他之前没结过梁子，他就来抽疯，显然是被别人挑拨了。
想到褚栖月提醒的那句话，顾红秩眼眸微沉，盯着顾崇朴道：
“你们去的那戏楼，荀贺是常客？”
闻言，顾崇朴愣了一下，然后他思索着道，“好像是吧，我听戏楼里伺候的人说，他常去这家戏楼。好像在这里常驻的戏班子中，有个演旦角的他很喜欢。”
说着，顾崇朴又嗤了一声，“我都不好意思戳破荀贺，但他那是为了听戏去的吗？每逢那个戏班子的旦角儿上台，他必定出现捧场，等人演完了他还溜去后面，又是说话又是互赠东西的。”
顾崇简也跟着点头，一知半解地问：
“我听私塾里的学长说，荀贺那狗东西就是想包戏子！那学长还说，可怜那旦角了，被他这种王八蛋看上，以后一定没好下场。不过包戏子到底是何意思，就是说姓荀的付了钱，那个角儿就只能给他唱，不给别人唱了？”
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顾红娣冷着脸斥道，“你们两个还好意思说别人。家里面送你们去上学，是叫你们好好读书用功，不是让你们去打听这种事的。以后再从你
们嘴里听到包戏子这样的混账话，我就回明了父亲，让他打断你们的腿。”
俩半大的孩子见长姐发火，都低下头。顾红秩离顾崇简坐得近，听到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父亲才不会打断我们的腿呢。”她忍着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趁着长姐不注意在他耳边道，“等回府之后，小姐姐去你院子，给你讲包戏子的故事。”
顾崇简睁大眼睛看了她半晌，然后欣喜若狂地点头。他不愿读书，最爱听这些八卦。
回府之后，顾红娣命两人闭门思过。顾崇简回自己房里又被谢姨娘骂了一顿，顾红秩来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房里抄书。外头丫鬟进来回话说三姑娘来了，他终于从书海中解脱，赶忙迎出去。
顾红秩见他像模像样地给自己作揖，捂嘴笑了笑，“虚礼就免了，来，小姐姐有话问你。”
顾崇简跟着她去了暖阁，听她说有话要问，有些疑道，“姐姐不是说和我讲包戏子的事，怎么反倒有话要问我了？”顾红秩早猜到他有此一问，淡定道：“是要说那事，但我得先问清楚了，才能判定荀贺到底是哪一种包法。”
恰好房里的丫鬟过来倒茶，顾崇简喝了一口热茶，等人退出去才巴巴地点头，拍着胸脯说，“小姐姐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今个早上，你和你四哥是头一次去那戏楼？还是说，你们以前就去过几次了？”顾红秩
一双美目带挑不挑，轻瞥着他，看他蓦然紧张起来。
顾崇简支吾了一会儿，目光躲闪。但他从小就不会说谎，再三犹豫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我和哥哥之前就去过那里几次，因为哥哥说，全京城就属荣字号的戏班子唱得最好。荀贺看上的那个旦角，他唱贵妃醉酒唱得极传神，我看着都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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