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壁心底惊讶翻江倒海, 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过度惊讶。若说皇后会来此的话,沈壁还不是那般的惊诧, 毕竟皇后便是这宫中的人,若是在这里来有何要事,也不是不一定。
可若说此刻本该乖乖呆在丞相府的刘氏来此,那么沈壁便再也坐不住了。刘氏来此是做什么?亦或是说她准备做什么?为什么来此?皇后又为什么会与她相见?她心底惊讶越多, 疑问越深, 不由越发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
皇后背对着刘氏, 听罢刘氏的话,也并未转过身来,过了许久,才听的她声音幽幽传来:“起来, 不必多礼!”话语淡淡的。
“谢皇后娘娘!”刘氏闻言, 这才由刘妈妈搀着勉强站起了已经酸痛的腿。
刘氏行了个礼,目光不由望向皇后, 微微迟疑, 便小心的问道:“不知娘娘此次叫婢妾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刘氏!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听罢, 稍许沉吟, 突然转过身来,目光望向刘氏,眸光夹带丝丝冷光,沁人心骨。
刘氏似是吓了一大跳, 一个趄趔便跪在了地上,竹林地杂石颇多,刘氏跪在地上, 疼的她眉眼纠结,可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只得状似不解,喏喏的向皇后道:“回皇后娘娘,婢妾不知娘娘何意,还请娘娘明示。”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著的颤抖。
皇后眼尾轻挑,望向刘氏的目光冷然,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玩味儿的笑来,声音沉吟道:“本宫吩咐你所办之事,你可办好了?”
刘氏身体明显一抖,她语气结巴:“回...回娘娘,婢妾,婢妾有去寻找过,且曾对沈壁和她母亲旁敲侧击过,可,可,那东西,那东西却是不知道啊!娘娘.....”
“够了!”刘氏话未说完,便被皇后打断:“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还妄想你女儿做本宫的儿媳,太子妃之位不成?”
皇后不禁冷哼一声,接着道:“既然如此,难不成你还以为本宫非你的女儿不可不成?依本宫看,那沈壁倒是个好的,比之你的女儿,可差不到哪里去!即如此,本宫便钦点了她做太子妃又如何?若是那东西真在她身上,到时候,不一样还是会到本宫手中,
本宫又何须与你在此花费心力?”
刘氏听罢大惊,抬起头来,惊愕的望向皇后,她失声开口叫道:“娘娘!”
皇后不禁冷眼扫了她一眼,阴瑟瑟的一笑,开口道:“你好自为之罢!不要挑战本宫的底线,本宫说到做到!”说罢冷嗤一声,宽大的袖袍一挥,带起呼呼风声。
她错身一步,眼角扫了扫一脸呆滞的刘氏,再次冷哼开口:“槐嬷嬷,回行宫!”说罢便率先向前而去,槐嬷嬷紧随其后。
皇后离去,刘氏呆愣在原地。
过了许久,刘氏才抬头看向皇后离去的身影,那里已是一片竹影缥缈,她倏然起身,满脸戾气。
一旁的刘妈妈瞧着,不由心疼,她上前一步,心中亦是担心:“夫人!”扶助刘氏的手,亦感觉到刘氏浑身皆在颤抖,她不由急急出声:“夫人莫要担心!皇后娘娘虽是如此一说,可她并不见的会这样做,她这样说,不定只是想要夫人替她办好事罢了。”
刘氏满脸阴沉,黑压压的甚是煞人,她听罢刘妈妈此言,不禁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我还不知道她了,她敢这么说,那便一定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再说了,这些年来,我暗地里为她办了如此之多的事,她岂有不疑之心?哪里还会相信我?沈壁和她那个该死的母亲身上的东西我们连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能帮她找?她此言不过是有个由头,打个□□裸的威胁罢了!”
刘妈妈听罢这番话,也不禁吓一跳,心有余悸的向刘氏问道:“那可怎么办啊夫人?难不成还真让皇后娘娘钦点了三小姐去做太子妃不成?那若如此的话,夫人您这些年来的付出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刘氏闻言,脸上煞气越甚,她阴冷一笑,便是一旁的刘妈妈见状都不由浑身打了个冷颤,冷哼一声,只听她的话语之中带着说不出的阴沉:“我岂会令她如意?我倒是要看看,若是出了那个事,我看她还能怎么样!”也不说何事,只看着远方,脸上笑意越发阴险剔骨。
刘妈妈不由默然,突然抬起头,惊愕的望着刘氏,愣愣开口:“您,您是说......”
刘氏看着刘妈妈,笑的温和,眸中狠意氤氲起伏跌宕:“沈壁,是不能在留
了!”说罢看了眼刘妈妈,语气淡淡道:“走!”
刘妈妈听罢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搀着刘氏又慢慢小心的绕过一条小径,接而身影消失不见。
沈壁背靠在假山之上,冰凉的感觉隔着衣裳透入身体,直至散发四肢百骸,她手捂着胸口,嘴里不停的大口呼气。刚刚她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刘氏和皇后?
想着,她不禁自嘲一笑,她早就想过刘氏背后有人,她想过可能是荣贵妃,或是忠勇国公府,毕竟,这些都是她娘家人,这其中关系自是不言而喻。可任她千想万算,都没想到,刘氏背后的人,竟然会是这大魏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皇后娘娘!
还有,那个东西?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见那个东西了,第一次出自老夫人与林妈妈的对话之中,第二次便是如今,她不禁好笑,她两次得知的方式竟是如出一辙,都是偷听到的。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或者说应该有什么东西,竟是值得让一个自己的亲生祖母,和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如此费心的找!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里越发烦躁。又过了许久,沈壁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不早了,外面已然安静了下来。她顿了顿,探出头,再三确认外面没了人,这才迈步出了假山,脚步匆匆向外行去。
一路行去,皆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好,便被人看出了什么,现在想来,她刚刚在此偷听皇后刘氏的讲话,真是一个险而又险的事,幸好未被发现,不然后果,她可真是不敢想像。
许是因为今日是梅园盛会,许多的丫鬟都随了自家主子去了。有些没能去的,指不定也是偷偷地跑了出去玩耍了,再加上沈壁他们所居的蕊阁较为偏僻,这一路上,她倒是没遇上什么人。
而在这期间,她的脑子也清醒了,脚步匆匆,紧赶慢赶的,没一会儿便行至了蕊阁。
刚一进蕊阁院子,便见得两个丫鬟在嬉戏打闹,细一看,可不就是知竹青珠两个丫头吗。
“青珠.....”沈壁开口,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她已口干舌燥,就连开口说话都如此干哑。
青珠和知竹听罢连忙转头,见得是
沈壁,忙上前扶了沈壁进了厢房,普一接触沈壁,却发现她浑身发冷,颤抖,知竹心下一惊,忙开口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青珠扶着沈壁坐下,连忙倒了杯水给沈壁,沈壁接过水,一口便饮尽,放下茶杯,这才觉舒服了许多。
青珠也跟着道:“小姐,你不是在梅园吗?怎的这般早就回来了?难道真出了什么事不成?奴婢看见四小姐二小姐先就被人抬了回来.....”
沈壁摇摇头,是有事,她遇上魏宸霄,魏凌风了,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皇后和刘氏......她心里很烦,脑子很乱,这些她很想说,可是她能说吗?不能!
她摇摇头,两个丫鬟不由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担心和不解,一时间,主仆三人没了话语,屋子里不由沉默了下来,气氛压抑沉闷。
突然,沈壁站起身,她对两人道:“走,我去瞧瞧四妹妹和二姐姐。”说罢,便迈步走了出去。
知竹青珠对望一眼,忙不跌的跟了上去。
沈壁先到的沈云玲的厢房,因着相隔不远,不过百步之遥便到了。她还未进屋,便听的屋内沈云玲大声吵闹,摔东西的声音传来,沈壁嘴角不由挂起一丝冷笑,沈云玲倒是自在!
推门而入,转过一个梨木屏风,便见得沈云玲身着白面里衣,满头青丝凌乱,浑身狼狈不堪,她正在对她的丫鬟叫骂:“你们这些个贱蹄子,一个二个的都不想活了是?看来本小姐是没得好好儿的教训教训你们,不知好歹了是?我叫你们出去!出去啊!”
沈壁眸中微沉,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嘲讽:“四妹妹,看来,你这可是好好儿的呢?亏得姐姐我还巴巴儿的上赶着来看妹妹你,如今看来,倒是姐姐我多此一举了罢!”她越说,声音往后便越发冷然,带着一丝透骨冷意。
沈云玲听罢她的话,陡然抬起头来,她双眼通红,看着沈壁的目光带着刻骨的恨意。
沈壁瞧着,嘴角嘲讽更甚:“四妹妹,你平日总是勾心斗角也就罢了,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没有学会一点儿的聪明呢?”她眼尾上挑,笑颜越发灿烂,衬的她的面庞越发精致秀丽,语气也益发嘲讽:“平
白的替作他人嫁衣,这又是何必呢?”
沈云玲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她面色涨红,陡然对上沈壁的视线,唇角咧开一丝奸笑。身后知竹瞧着便心知不妙,连忙就上前准备挡在沈壁身前:“小姐,小心!”然而,话音未落,便见得沈云玲一个璇身,端起一旁的净面水,兜头便朝沈壁泼了过来。
众人吓得不禁“啊!”地一声大叫,一时间,众人不禁傻了,皆呆愣在原地。
沈壁被淋了个全身透,站在原地,幸好她及时闭了眼又抬袖掩了面容,不然指不定狼狈何几。
可纵然如此,她浑身上下还是颇为狼狈。屋子里此刻静极了,就连丫鬟们屏神静气的呼吸声都可耳闻。而沈壁的衣裳沾了水,皆往下流,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屋子里,便越发显得刺耳。
沈壁浑身湿透,衣裳凉凉的,沁上皮肤,也凉凉的,心里,更是凉凉的。她不禁深吸一口气,闭了眼,在吸一口气,睁开眼。
而映入眼帘的便是沈云玲那一张充满恶毒,而又报复过后充满快感,两种情绪纠结扭曲的面孔,她看着沈壁这幅模样,心里痛快到了极点,她不禁哈哈大笑出声,模样状似疯癫。
沈壁就这般看着她,也不说话,嘴角的笑不仅没有因此而隐了下去,反而越发明显。
周围的丫鬟皆战战兢兢的垂着头站立在一旁,充当空气,主子们之间的事,他们可不敢过多染指。知竹青珠上前,想要替主子把衣服换了,不然这般吃着,可是要染了风寒,然而未近及身,便被沈壁淡淡挥手,无法,两人只得退了下去。
沈云玲见着她居然丝毫不受影响,面上恼色更甚,接而眸中充满妒意,她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沈壁就开口大声骂道:“沈壁,你个小贱人!每次都是你!每次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屡次在人前颜面尽失!为什么?为什么?”她越说到最后,情绪就越是激动,直至最后都语无伦次。
沈壁听着她的话,不禁冷冷一笑,突然迈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扬手,狠狠的扇了下去。似是觉得不过瘾,又转手扇了沈云玲几个耳掴子。一连扇了五六巴掌,沈壁才作罢。
屋子里众人再次惊愕,呆愣,过了许久,屋子里似是都还在飘荡着那“啪啪啪”的声响,一声一声,触目惊心,似是扇进了众人的心间。
沈云玲怔怔的,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一摸,却又疼痛入骨,她抬头,眼睛睁的像是铜铃一般,似是不敢相信,目光一片冷光,她看着沈壁,嘴唇都不由上下打颤:“你……打我?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沈壁,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起初似是不敢相信,往后声音越说便越发大,越发凌厉,她陡然直起身,扬手便向沈壁扇来。
然而,像往常一般打在人脸上的快感并没有传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壁抬手轻而易举的捉住了她的手腕:“你,你,你.....”呆愣的说不出话来。
“打你怎么了?打得就是你!”沈壁神色漠然的看着她,不禁冷哼一声:“望日后四妹妹还要注意你的言辞!别有的没的就好似大街上的泼妇一般骂了出口,若是传了出去,指不定别人怎么议论咱们丞相府,要是让祖母父亲等知道了,四妹妹你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说罢,再次冷哼一声,狠狠的甩开了她的手。
沈云玲被沈壁一甩,身体惯性的摔向一边,她此刻脑子里太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沈壁会在她这里来,她更不明白,平日里那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屑一顾,且又一无是处的草包沈壁怎的突然就好似转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望着她的眼神,让她心慌,让她害怕!
沈壁眸光冷意一闪而过,转身向房外行去,知竹青珠连忙跟上,在要及房门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提唇扬起一丝冷笑,语气更是淡漠道:“四妹妹,你且记住了,这,不过只是我作为姐姐给妹妹你的一点儿小小忠告,如有下次,怕是妹妹你便不会只是如此落水而已了!”说罢冷嗤一声,甩了甩衣袖转身出门,随风又飘来沈壁淡淡的话语:“凡事,都该有个度!”
屋内沈云玲闻言,不由抬头看向沈壁离去的身影,眸中渐渐集聚光亮,转而幽深,随后只余满眸恶毒和恨意滔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不知喃喃的说着什么,接而大笑出声,笑声
越发尖锐。
沈壁走出去很远了,都能听见沈云玲疯狂的笑声,她眨眨眼睛,继续行去,充耳不闻。
知竹跟在沈壁身旁,默然不语,青珠听着这声音,不禁打了个冷颤,她连忙上前跟紧了沈壁:“小姐,四小姐的样子好可怕啊!她,她,她是不是疯了啊?”
疯了?
沈壁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青珠,青珠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捂着嘴一步后退,却见沈壁不过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继续走,她松了口气,连忙又跟上,却闻得沈壁声音淡淡传来:“疯了?呵呵,没疯,不过,快要疯了!”
自从上次和刘昌元生了那事后,沈云玲如今是越来越不对劲,甚至也越发没有顾忌了。
想来,早已是破罐子破摔了。
青珠听的一愣,细细想了想,似懂非懂,想要问沈壁什么意思,却见沈壁已然走远,喃喃了几句,又连忙跟上沈壁,在她身边叽叽喳喳道:“小姐小姐,你刚刚啊,可真是厉害!奴婢啊!早就看四小姐不顺眼了,老是针对小姐,真是的,刚刚小姐那打的,啧啧!真是打到奴婢心眼儿里去了。”
“怎的?你也想不成?”
“啊!呵呵,嘿嘿,若是可以,奴婢当然.....诶诶,小姐,等等奴婢啊!”
沈壁回房换了一套衣裳,稍作梳洗打扮,又去了沈书颖处看望了她,沈书颖已经醒来,并没有什么大碍,沈壁去的时候还和杨筱离在床榻之上有说有笑的,稍稍坐了会儿,看天色已然接近了酉时,沈壁便起身告了辞,杨筱离在房里陪着沈书颖。
沈壁此次带了知竹青珠两人,主仆三人一路行去,酉时已接近傍晚,天色些微暗沉,又起了些微轻风,几日未临的雪也慢慢儿的飘了些许。
青珠一路上吵闹个不停,兴奋的好似停不下来,沈壁无奈,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因着去往梅园的路上一路都有标识,因此沈壁主仆三人前去倒也没花多少时间,不多时,便隐约可见了会场所在之地的灯火和逐渐传来的人声。
“沈三小姐小姐!”沈壁正想着快步走到会场,却未来得及加快速度,便听闻身后传来呼喊,她不由回头看去。
只见一行约有十几人的闺阁千金,正慢慢
儿的向她这方而来,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在这其中,嫣然以安宁大公主为首,在她左边是十一公主魏灵儿,右边还有一位锦衣少女,沈壁却是不认识。在她身后,便是以沈音为首,其中还有两位沈壁才见过的,刘缓儿,刘媛儿姐妹两个,其他的便是一些不甚熟悉之人。
沈音眼神淡淡的看了眼沈壁,转过头,不在理她。而她身后的刘缓儿则是满眼的不屑,鄙夷的看了一眼沈壁,昂着头,鼻孔都朝天了。刘媛儿则要好一点儿,友好的对沈壁笑笑,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开口的是安宁大公主,她浅笑轻语:“可是巧了,又碰上了,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可是不浅呢!沈三小姐,你说是?”
“沈壁见过大公主,十一公主,大姐,两位表姐姐,各位小姐。”沈壁听罢不过淡淡一笑,轻轻的福了个礼:“能与公主相遇,是明娘的荣幸。”
魏灵儿见着沈壁就颇为开心,可不知是不是先沈壁对她所说她听进去了还是什么,此刻见了沈壁并没有像以往一般便粘了上来,只满脸欢笑的点了点头示意。
而在安宁身旁的少女,这时候轻轻开口:“原来你便是沈壁?”她抬袖半遮面容,佯装惊讶:“早已听闻沈三小姐才艺无双,人儿更是蕙质兰心,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呢!”
沈壁听罢不由好笑,转眸向她:“这位小姐可是说笑了,论才艺,明娘便是比之在场任何一位小姐都是不及的,若论蕙质兰心,小姐此言,那可更是折煞明娘了。”
安宁在一旁不由笑道:“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想来,你们还不认识?”说罢一指少女,笑道:“沈三小姐,这位是赵小姐,名幸怡,乃赵大学士太子太傅之女。”又指着沈壁对赵幸怡道:“这位乃是丞相府嫡女三小姐,沈壁。”
沈壁听罢浅浅的福了个礼:“赵小姐。”
赵幸怡则同样回之一礼,这样,便算是认识了,沈音在听见太子两个字时便转了眼过来,扫了一眼,却发现原是自己听错了,便又兴致缺缺的转过了头去。
而在这时,魏灵儿突然跳了起来,她向前跑去,嘴中边叫道:“三哥,四哥,七哥!”她跑过去一把揪住
魏宸霄的衣袖,脸上笑容灿烂:“你们都来了呀?灵儿好想你们呢!”
众人转头见得来人,忙又福身行礼。
魏颜君性子较为开脱,见状不由哈哈一笑,大声道:“巧了,居然都碰到了?哈哈!”
他这说罢,众人也只得呵呵一笑,刘缓儿见着魏颜君,一双眼睛便亮了起来,此刻听罢他言,忙上前一步,满脸通红的对着魏颜君福了礼,声音欢喜道:“忠勇国公府之女刘缓儿见过七殿下,七殿下,您也是来此参加宴会的吗?”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七殿下,可要好好儿的表现表现。
魏颜君不想这个少女竟然这般开怀,听罢她的话,便笑着点头:“当然!来此可不就是参加宴会嘛!”
他这般说着,目光却是不由越过刘缓儿,落到了一旁的沈壁身上。他见着沈壁一身梨黄色斜襟长袄,套了马面花锦绣纹褙子,满头青丝绾了一个凌云单髻,露出一截如白玉般修长的脖子,在灯火的映照下,似是散发莹莹光泽,髻上斜钗一支金玉满堂福纹镶嵌白玉钗。面上不着粉黛,神色淡淡的,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看着看着,便不由入了迷,直到刘缓儿的再次唠叨,才把他从神游拉了回来。不知刘缓儿说的什么,他便打着哈哈忽悠,而刘缓儿还一点儿都不知情的絮絮叨叨,丝毫不知,她所心心念念的人,此时正看着另一个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别样情绪。
魏宸霄来此,目光便一直在沈壁的身上,他觉得,每一次见她,他的心里便会有别样的情绪滋生,那种感觉,让人欢喜,也让人忧愁。
他上前,对沈壁轻笑:“没想到,这般快又见面了!”
沈壁浅浅一笑:“正是!”
她那一笑,魏宸霄只觉心中似是有什么微微膨胀,心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开心。他开心着他的开心,却没看见,在人群中,有一个少女,看着他的眸光,明灭不定。
刘媛儿瞧着魏宸霄,虽是远远的相望一眼,可她还是觉得那个身影,让她不禁沉迷其中。就如三年前,他在郊外从人贩子手中把她救回来时一般,那时候的他,在小小的她眼中,是如此伟岸,如此,让人心安。
可此刻,她
看着他的目光紧紧盯住沈壁,她的心里难过极了,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而魏凌风自出现的那一刻,目光便不时来回打量在沈壁身上,他看见她对着魏宸霄笑,笑的那样灿烂,笑的他的心里烦躁不堪。
赵幸怡在人群中扫了扫,不知是在找着什么,可扫视一圈后有不由失望的垂下眼眸。
一旁的安宁见状,略微偏头,眼珠儿滴溜溜的转了转,忽而笑了,她扫了一眼赵幸怡,轻抬手腕,用宽大的袖袍遮住大半张小脸儿,转头对着魏凌风等人问道:“四哥,为何只见你们来此?怎的不见太子哥哥?”说到此,她忽而想到一个人,略微沉吟,便继续开口问道:“还有长歌公子怎的也未前来?”
魏凌风收回放在沈壁身上的目光,回头对安宁道:“太子本是准备前来的,可奈何太子事务繁忙,一时走不开,于是便只有我们来了。长歌公子,我们也不知道,好似是临时有事,听闻是从烈国来了友人,相见去了。”
这时,一旁的魏颜君似是想到了什么,望着安宁便笑着打趣儿道:“怎的?这一时未见,便想的紧了?若是如此,我看呀,还是赶快让父皇下旨,让你嫁了去罢,否则可怎能安心?”说罢,便自顾自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闻言,也不由轻轻的笑了起来,在大魏朝,安宁大公主喜欢烈国在大魏朝的质子夜长歌,是世人皆知的事。
沈壁在一旁听着他们言语,只垂下头沉默不语。前世,安宁也是喜欢那个烈国的质子夜长歌的,可是后来不久,夜长歌就被接回了烈国。同年,另一个大国前来使者求亲,安宁作为大魏朝大公主,自是无可避让。
所以,这两个人,是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即使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场空话罢了。
而安宁心头却是微有一丝失落,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答应了她会来的吗?怎么又没来?
众人笑的越发大声,安宁被众人笑的发窘,转头却见赵幸怡都在笑着她,不由更加恼了,她想着,刚刚她可是为谁来着呢?没成想倒是自己惹火烧身了,当下一跺脚,嗔道:“都说什么呢?也不知是说的谁,太子哥哥未来,咱们这儿可不知是谁心
里烦着呢?!”
这话一出,一旁的沈音心下一惊,她以为安宁说的是她,当下脸色煞变,转头便要辩解,却发现安宁身旁的赵幸怡听罢安宁的话,登时一跺脚,面红耳赤道:“大公主莫要胡说,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有那般多的空闲来与我们嬉闹?如此说幸怡可是不依了,我们岂能因此便心有杂念呢?”
沈音这才明白,原来安宁说的竟是赵幸怡,当下不由拿眼望着赵幸怡,眼神凌厉似刀,她可是不知道,原来这赵幸怡竟也是喜欢太子殿下的?这么说,岂不是她便又多了一个情敌,这般一想,沈音看着赵幸怡的目光便越发的恶毒,不行!她可不想太子殿下被任何人惦记着!太子殿下只能是她一个人的!永远都是!也只能是!
蓦地,她心里一个计划悠然成型,她看了看赵幸怡,目光又突然扫向沈壁,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面上却是笑意盈盈,也附和着赵幸怡的话语:“是呀!太子殿下为国为民,是咱们大魏之福,咱们理当心怀感恩才是。”
众人听罢,便又附和着点点头,魏宸霄看了看天色,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壁的身上,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宴会罢!”说罢,迈步便向前行去。
众人见状,连忙便上前跟随其后,沈壁也垂着头慢慢儿向前。
到了宴会场地,一切早已就绪,只是席位较之白天,却是要多了许多,想是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来了此地的缘故。
白天分了四方席位,而今却是只分了两方,对面而立,男女各坐一方,大魏朝民风开放,如此行为倒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一一告辞,寻了席位一一坐下,沈音与沈壁坐在一起,即便沈壁再是不喜,可也着实没有办法,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亲亲的姐妹。
魏凌风、魏宸霄、魏颜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恰坐在沈壁的对面,沈壁眼眸轻抬,扫过三人,三人却是不约而同向她一笑。她见状,眸光清淡,端起身前茶盏,径自垂了头喝茶,假装没有看见。
三人面色不禁讪讪,魏凌风平日里最重面子,此刻见得沈壁此举,无疑觉得她将他的颜面扫地全无,面
上不动声色,可眼眸却是越发幽深难测。
魏宸霄见状,不禁一噎,可想起他与她几次相见,情景不过如此,也不在意,径自学着沈壁端起茶盏,假装品着杯中茶茗。说来也奇怪,他和沈壁此来相见次数屈指可数,可他的脑子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沈壁,想着她的容颜,她的言行举止。
她的容颜并不算多出色,顶多名列美人之列,美人儿他见得多了,可独独沈壁,她就像是具有什么魔力一般,总能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牵动人的心魄。他想着,不禁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竟然能对一个女子如此的上心了?越是如此,他竟是低低笑出了声。
一旁的魏凌风和魏颜君转头奇怪的看着他,魏颜君开口,奇怪道:“三哥,你笑什么呢?”听说最近很流行魔怔,看三哥笑的那样子,别是魔怔了?他想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魏凌风也拿眼盯着他,魏宸霄见状,眼睛不由看向对面的沈壁,见沈壁还是如先前一般,安静的垂头品茗,他摇摇头,嘴角挂着收不回的笑意:“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点儿好玩儿的东西。”
魏颜君闻言,眼眸微微转动,斜眼跟着魏宸霄的目光看去,自然而然的落在沈壁的身上,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三哥是喜欢……?
这样的想法不由让他一惊,抬头看着魏凌风,却见他此时的脸上已恢复平常神色,嘴角含笑,俊美容颜让人见之如沐春风。
魏颜君转过头,目光在沈壁身上来回扫视,眸中神色纠结,几经翻涌,垂下头,不语。
却未发现,在对面,刘缓儿的目光一直追随在他的身上,刘缓儿目光痴痴的看着魏颜君,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心里的热血沸腾,魏颜君的目光转动,她激动的面红耳赤,她以为他向她看来,不由羞得垂下头,等了一会儿,悄悄的抬起眼,却发现魏颜君的目光竟然丝毫没有注意他,而是看着某个地方发呆,她心里一滞,愣愣的转头随他目光看去,却见的那人竟是沈壁。
沈壁!那个贱人?竟然是她!
她心中的愤怒无以言喻,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眼中看到的,竟然是音儿表姐姐口中那个
一无是处的草包沈壁!为什么?她哪里比不上她了?她盯着沈壁,眼光凌厉,目露凶光,像是护着犊子的母亲,她在心里暗暗道,沈壁!你给我等着!
刘媛儿一直暗暗观察着魏宸霄,他见着魏宸霄的笑,见着他望向沈壁时的微光闪动,她的心里亦是心绪起伏不定,她默默喜欢魏宸霄三年,三年如一日的思念魏宸霄,可魏宸霄的目光从未随她移动分毫。可她心里没有丝毫怨念。
她想,魏宸霄没有注意到她,是因为他还未发现她的好,她相信,只要她对魏宸霄的心意始终如一,终有一日,魏宸霄会注意到她,且跟她喜欢他一样,喜欢上她。
众人坐在席位之上,皆是小声的议论着今日里各自的威风,谁,谁,谁又打败了谁,亦是怎样的经过,有的更是说的绘声绘色的,就好像所经之人便是他一般。
如此,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便闻得内侍尖锐怪异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到!荣贵妃、熹贵妃娘娘到!丽妃、嘉妃娘娘到!”
众人立时起身相迎,恭声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荣贵妃、熹贵妃娘娘金安!丽妃、嘉妃娘娘金安!”
皇后一行人在宫婢的搀扶下,慢慢儿的行至上首,转过身来,皇后望着众人温声道:“免礼。”
众人听罢,喏喏谢恩,却并不落座。
皇后也不急,缓缓落了座,这才笑言:“都坐下。”
“谢皇后娘娘!”众人这才依言而行。
皇后望着下面,目光扫过沈壁,略微停顿,又转过视线,目光看向魏凌风,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笑道:“老四也来了,怎也不提前通知本宫一声。”
魏凌风听罢,起身一撩衣袍,单膝跪地,恭声道:“回母后,儿臣刚从南山回来,听闻今年梅园盛会由母后主持,儿臣便想着近路,本意是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却不曾想下午竟遇上贞竹落水,后又随三哥七弟来了此处,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皇后闻言,呵呵一笑,雍容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嘲讽,很快消失不见:“说笑罢了,人回来了就好。”说罢话音一转:“贞竹倒也是个亏的,这好好儿的,就落了水,嘉妃妹妹,你可要照看好了贞竹,莫要让她
在受了什么委屈。”
嘉妃听闻皇后提及自己和魏贞竹,心下微惊,连忙回神凛心道:“多谢皇后娘娘担心,臣妾定是竭心。”
皇后听罢点点头,挥挥手对魏凌风道:“你先退下罢,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是。”魏凌风垂首,遮下眸中厉光,抱拳一礼,退了下去。
沈壁看着这一幕,心里颇为嘲讽,这皇后和魏凌风表面看似一副母子情深,可在内心不知是几多勾心斗角,魏凌风的母亲出身低微,本是皇后身旁的一个贴心侍婢,却得皇上青眼,一夜宠辛,竟生的魏凌风。后来却无故死去,对外是说病故,可其中原由,魏凌风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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