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眸看向沈壁, 正好!她也有此意,何不就依沈云玲此意,到时候, 就算是沈壁出了丑父亲和祖母怪罪下来,也不过是怪罪到沈云玲身上罢了,她又何须躺这一趟浑水?
皇后也似是颇为意外,她眉眼温和的望向沈壁问道:“当真如此?”不及沈壁回话, 她复又道:“那你便来罢!让我们今日也好见识见识丞相府的小姐们是何等风采。”
众人听罢, 纷纷依言附和, 戏虐的看着沈壁,想要看她会如何作答。
沈书颖一脸急色,她气急败坏的小声嘀咕:“这该死的沈云玲!她这是作什?铁了心要你出丑不成?还有那个沈音!她傻了不成?明明祖母就说要她管着沈云玲的!”说罢,她便要上前:“我去给皇后娘娘说!”
沈壁冷笑, 管住沈云玲?沈音只怕是巴不得她这样?
她见状, 连忙一把拉住沈书颖,神色淡淡的摇头:“你要说什么?”
“说沈云玲居心叵测啊!”沈书颖急急回道。
“有用吗?”沈壁神色还是淡淡的。
沈书颖被她说的一噎, 愤愤道:“难不成还就这样被她欺负了去?”
沈壁不动声色的拍拍她的手, 向她投递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见所有人的目光皆凝在她身上, 她不禁自觉直起了身子, 抬脚便迈步向前。
杨筱离刚回京都,不知道这些,见沈壁上前,还颇为期待的道:“明娘如此身姿风貌, 才艺定然不差?哇!越想越兴奋期待呀!”
她一拍沈书颖:“你说是不是呀?”
是个屁!沈书颖冷哼一声,转过身,不理她。
杨筱离吃了个无趣, 转身也回了席位。
沈壁行至场地正中,抬首迎向皇后等人的目光,无惧众人放在她身上的打量,微微一笑,道:“既然皇后娘娘发话,明娘自是应从。”
她目光扫过沈音和沈云玲,眸中闪过一丝冷然:“只是,明娘所献并非是何了不起的才艺,不过是一点儿明娘自创的小东西,还望各位娘娘公主各位千金小姐见了勿怪。”
皇后一笑,一摆手,贵气十足:“无妨,你尽管自由发挥即可!”
她倒是颇为期待,那个人的侄女,又有何风采!
沈壁!皇后心里细细嚼咀着这三个字,眸中闪过一种别样的情绪。
沈壁微微福礼:“即如此,还容皇后娘娘借于臣女一盏茶的时间,容臣女稍作准备。”
皇后点头:“去!”
得了应允,沈壁点头应是,面带微笑退了下去。
众人不由瞪大了眼睛,她们没想到,沈壁竟然应下了。难道,这沈壁真有什么才艺不成?众人心里不禁微微猜测。
沈音在上首,眸中闪现晶亮笑意,沈壁,你且慢慢儿的受着罢!
沈云玲眼中氤氲起一抹恶毒,她望着沈壁的方向,她也想不到沈壁竟然应下了,不过……她唇角微勾,就要这样,过会儿才更为有趣!她幻想着沈壁过会儿出丑的模样,一定是有趣极了!越是这样想着,心里便是痛快。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沈壁便回来了。
只见沈壁换了一身通体水云袖衣,长长衣带逶迤戈地,赤足踏地,肤如羊白玉脂。她缓步上前,一身气质清冷如雪,浑然天成。众人见状不由微微一愣,这真的是人们口中那个一无是处的丞相府的嫡出三小姐沈壁吗?
沈壁却是不理会众人反应,径步上前,已有宫婢布置好了场地,按照她的吩咐,两面油纸竖立由屏框拉平,分左右而立,在两个屏框的首尾,分别立着两个青铜暖炉,暖气屡屡升起,在暖炉上搁立两个小茶壶,沈壁走上前,接过身后宫婢手里端着她刚刚摘下的梅苞,扔入其中一个茶壶,又走到另一个茶壶前,放入了几份时令水果又加入一点儿新鲜大红袍。
一切做罢,沈壁挥手示意宫婢退下,立身与屏框之中,微闭眼眸。
众人皆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壁所为,他们可不懂,不就是跳跳舞什么的,看她那样子,可是要泡茶?既是要泡茶,又为何要搞上这么大的排场?
沈音和沈云玲见着沈壁这般,嘴角划过一丝无声冷笑,静静看着默不作声。
音乐突起,琴开始共鸣,发出阵阵悦耳之音。其琴声忽而如潺潺小溪,静静地淌过原野。沈壁突得睁开眼眸,眸中精光一闪而过。琴音忽而如高山流水,叮叮当当奔流不息。她随之知竹水袖轻摆,一下子戳入身旁早已准备好的彩墨之中。
琴音转
而如静夜里小虫儿哝哝,她纤腰轻摆,音又忽而如悠林里小鸟儿窃窃私语,她玉足忽的戳入彩墨之中。琴音突如小河激流勇进,身姿扭转,妖娆妩媚至极,忽而如江水滔滔,忽而静如大海,忽而珠帘涛汹涌,舞步越发轻快,彩墨不知何时已随着她的水袖玉足轻摆舞步而动,沾上两旁屏框油纸。
琴音再变,如万马奔腾,如江河止水,如鹤翔于浅滩,忽而如鹰击长空,忽而如凤舞于九天……
她舞步随之,纤腰摆,玲珑玉足轻点,舞步杂而有章,乱而有法,随之越近,两旁暖炉升起袅袅青烟,充斥与两方屏框之间,沈壁丝毫不为所动,舞步不停,青烟溅起,如踏雪飞花,叶落无痕,众人眼珠都不禁看的发白,使劲睁大眼眸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不敢相信,没有鄙夷发怵,有的,只是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琴音渐行,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似乎把人都带进了奇异世界。
舞姿肆意妄为,洒脱不焉,她其人若仙,其舞若仙,惊若天人!淡淡回眸,百媚皆生!
琴音忽得加快,沈壁舞步越发凌乱轻快,她一个回旋,琴音一滞,水袖凌天而撒,如锦绣花开,音落,舞止。
众人不禁呆滞。
“好!”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赞叹,接而在场众人皆回过神来,噼啪的掌声如雷震鼓。
此时众人看向沈壁的目光之中,没有鄙夷,没有不屑,有的只是浓浓的惊艳,赞叹,和欣赏。
沈音也反应了过来,嘴角挂上一抹微笑,拍着手附和众人为沈壁赞贺,仿佛是真为沈壁高兴一般。可在众人不及的眼眸深处,一抹恶毒氤氲浓如实质。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壁竟然会有这一手,她不禁猜测,她是什么时候暗自偷偷学的?她怎么不知道?如果真是的话,她的心里不由升起一抹寒意,沈壁这个人,也太有心计了!竟是把她和娘的眼线躲了过去!她在心里暗自想,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儿的让人去查查!
沈壁不管众人的反应,轻挽沾了彩墨的衣袖,把襟带一解,凌云水袖便自然脱落。她一挥手,立马就有宫婢处理现场。
她缓步上前,身后跟着一干宫
婢,宫婢手中端着的是她先前置于暖炉之上的两个小茶壶。
皇后看着已经行至她跟前儿的沈壁,凤眸之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讚赏:“好!不错!真不愧是丞相府的闺秀!竟是如此惊才绝艳!”
一旁的荣贵妃眸中闪过一丝恼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皇后,目光落在沈壁身后,不解道:“明娘,你身后的是什么呢?”难不成又有什么献媚不成,她想着,皱了眉头。
对于荣贵妃这声明娘,她听的叫一个恶寒,可无奈荣贵妃乃刘氏的姐姐,是沈音的姨母,自然也就和她沾亲带故的。
沈壁垂首,低低一福礼,浅声轻语道:“谢娘娘夸赞,臣女愧不敢当!”说着,便回荣贵妃的话:“回贵妃娘娘,这是臣女自制的一点儿花果茶,此来请各位娘娘贵人品了试试,这花果茶,是融合了新鲜的梅苞,和上等的新品大红袍,还有各种时令果蔬,喝了以后有通肠润肺,生津止咳,美容养颜的作用。”
她边说,手也不停,只见她端起两个小茶壶一一兑开在一个大点儿的铜茶壶之中,盖着盖子轻轻摇晃,几个宫婢在她面前一字排开,手拿托盘,托盘里面放置了好几盏青花小茶杯。
一旁的熹贵妃听罢,眉尾一挑道:“果真如此?那可要好好儿的品尝品尝了。”
嘉妃丽妃也笑着附和道:“今日可是大开眼界了,还沾了沈三小姐的福呢!”
沈壁浅笑,端起茶壶,手中微有动作,茶水呈粉色,从壶口缕缕流出,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壁的动作,不解沈壁就这样?却见她嘴角含笑,手腕一转,茶壶立天,茶水依然缕缕而出,可却在沾入茶杯时,从茶杯里面氤氲出一朵由青烟形成的花朵,花朵飘至半空便悠然而散。
“真是好茶艺!”安宁也忍不住微赞。
魏贞竹看着这一幕,抿抿唇,眼中有什么闪过,没有作声。
沈云玲在一旁恨恨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怒意滔天,却偏偏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她以为今日此举,定然是要让沈壁整个脸面扫地,让她在京都乃至整个大魏朝都抬不起头来,可没想到,这沈壁也不知是打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舞啊什么的!她不是草包吗?怎么会这些?
!她现在此举,无疑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皇后看着这一幕,奇了,道:“沈三小姐不愧为相府千金,果真玲珑剔透,心思巧妙。”
沈壁听罢,温婉垂头,面上含了一抹绯红,似是羞涩道:“不过雕虫小技,当不得娘娘值此夸赞,明娘愧不敢当!”
荣贵妃听罢,语气便带了一丝怪异:“呈上来喝喝罢!好与不好,也要喝了才知道!”
沈壁点头,一旁宫婢便忙把花果茶呈了上去供各位娘娘公主品尝。众人喝罢,熹贵妃第一个称赞:“不错!茶香中氤氲者一丝淡淡的花香,还有水果的味道,甜而不腻,亦无涩苦之味!”
嘉妃也不由点头,她突然出声,向沈壁问道:“不知沈三小姐这一手好茶艺是跟何人所学?”
沈壁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前世,魏凌风喜爱喝茶,她便特意寻了各地茶艺大师又自创了这一套茶艺,魏凌风每每都是赞不绝口,如今对于这些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可她自是不能说了这个原因,便道:“明娘平日无事,母亲身边有位杜鹃姐姐,茶艺甚是了得,我时常在母亲处,看着看着也就跟着学了一两招,至于这个花果茶,是明娘自己捣鼓的,还望诸位娘娘们喜欢。”
这话说的也是不假,就算是沈音他们,也没法出挑。大夫人身边的杜鹃,本就是茶道高手,这在丞相府是众所周知的事。
众人听罢沈壁的话,不由讪讪,如此茶艺,竟然被她说成雕虫小技、一两招。以众人所见,如此手艺便是担当起茶艺大师的名号,沈壁都当之无愧,可偏偏沈壁如此一说,也不知道在她心中要到何等境界才能算的上是高雅之技。
这时,清场的宫婢已然完毕,独留场地上两方屏框。
“你们看!”这时,在丽妃身旁,一位长得粉粉嫩嫩的华服少女,突然指着那两方屏框之上。
众人闻声看去,原是当今圣上最小的一位公主,十一公主魏灵儿,他们顺着她所指看过去,只见那场中两方屏框之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彩墨,阳光一照,散发袅袅光辉。
众人不解,魏灵儿却是急了:“你们看,那屏框之上是两幅画!”
众人听罢,更是大跌眼镜。
沈
云玲张大嘴巴,顿了顿,不屑说道:“公主,您没看错?就那两幅鬼画符?”别笑掉大牙了!
魏灵儿觉得沈云玲不识趣,转过头望向沈壁,声音带着淡淡的稚气,甜甜的问:“这位姐姐,你这个上面,是两幅画?”
沈壁眉头轻挑,心头微有一丝惊讶闪过,她没想到,所有人都没看明白的,竟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看破了。她不由扫了一眼魏灵儿,在前世的记忆里,这个公主最后的场景好像是被魏凌风做棋子,和亲别国了,所以两人之间也相交不深。
一时间,众人不由都把目光看向沈壁,皇后也颇为惊讶,目光随之起落,最后问道:“沈三小姐,你这可真是一幅画?”
沈壁点点头,又摇摇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确实是画,十一公主好眼力。”听见沈壁夸赞她,魏灵儿不由昂着小脑袋,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
却不料,沈壁又继续开口:“不过,这不是一副,而是两幅。”
“两幅?!”众人惊呼。
沈壁淡笑不语,踏步上前,迈步至屏框前,一拍手,立马有沈壁早吩咐好的宫婢上前,左右拉开两张与屏框相应大的锦?,沈壁看了看屏框上面的彩墨,已然成型,点点头,宫婢会意,连忙把画纸印了上去。
接下来一幕,不禁让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画质一沾染油纸上方的彩墨,彩墨便尽数浸透于之上,接着,便见那些彩墨,就如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牵引一般,慢慢儿的形成两幅美艳的画。
沈壁看着这一幕,心下微松口气,前世,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只是她不想太过招摇,从而引起别人的注意坏了魏凌风的大事。她也曾在幕后为博得魏凌风的欢心,苦练各种手艺。
他爱喝茶,她便练茶艺,他爱看舞听戏,她碍于身份,便只能另辟其巧,便有了如今这一幕所出,可没想到,她苦苦着心心念念为之付出,最后得来的却是那样一个下场,真真是可笑。
沈壁微微闭眼,掩下冒出来的苦涩不甘与恨意,再次睁眼,眸中便是笑意盈盈,她吩咐宫婢拿着两幅画上前,对皇后笑道:“回皇后娘娘,这便是明娘今日所画,明娘取名,悦心,献给皇后娘娘,望皇
后娘娘喜欢!”
皇后听罢,颇为惊奇:“送给我?”
她看着宫婢手中那两幅画,一副画中是簇簇花卉,开的茂盛,似是活灵活现,还有蝴蝶飞舞其中,另一幅画画得却是于之截然不同,画中画的乃是绵延不断的山脉,黄昏的落日,奋飞的大雁,缕缕小溪流过的路旁蜿蜒小道上归来的人家。
悦心,她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悦心,确实悦心啊!她甚为喜欢!当下便道:“即如此,本宫便恭之不却了!”说罢不在迟疑,一挥手便着人收了下去。
众人见状,虽然心里却是非常喜欢那幅画,却也不得不开口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比如恭喜皇后娘娘得此佳作之类的。
荣贵妃看着,眼中戾气闪现,语气颇为不悦的开口:“明娘可真是大方,怎的就忘了姨母不成?”
沈壁听罢,脸色微动,却无回应。荣贵妃这人,看似刁钻,实则不知是如何的老谋深算,前世她便在她的手上吃过亏,虽然最后她还是被魏凌风所制倒。
果然,又听荣贵妃话音一转:“不过就是两幅画罢了,要了也嫌本宫寒碜。”
此话一出,皇后的脸不禁变色,她这是在暗讽皇后寒碜,连两幅画都当宝了。
一旁的丽妃见状,眼珠微转,开口便笑道:“沈三小姐当真多才多艺呢!让我等都汗颜不已,且先不说先前沈三小姐所舞之风采,亦不谈沈三小姐茶艺之精深,只说这一舞两画,便让人望尘莫及了!”
经她这般一提及,众人才想起来,今日沈壁的献艺之精彩纷呈,不由纷纷附和着丽妃的话,以至于,在此以后,沈壁的这种舞法被通传至大魏朝乃至别国每一个角落,沈壁,也因此声明大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经丽妃一打圆场,皇后的脸色便好了很多,当下高兴的封赏了沈壁,又赐了通关牌。
接下来又是一些闺阁千金的秀场,虽都是功力深厚者,却因有沈壁和几位公主以及沈音的珠玉在前,此后便也都没了多大的兴趣。
如此,时至正午,皇后瞧了瞧天色才道:“今日就先到这里,本宫也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诸位千金都各自通关去罢,至酉时,在此揭晓,此届梅园会头首
!”说罢,便一抬手,身后槐嬷嬷立马上前,扶着皇后,仪态万千的走了,其他的公主娘娘也自是跟随其后。
众人连忙起身垂首,大喊:“恭送皇后娘娘,荣贵妃,熹贵妃,丽妃,嘉妃娘娘,安宁大公主,六公主,十一公主!”
待皇后等人走远,还未反应过来,好多人便向沈壁围了上来。沈云玲在一旁见状,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跺了跺脚,气呼呼的便向自己所抽的圆会去了。
沈音在一旁,静静的看了沈壁一会儿,眼中闪过什么,转身离去,她抽到的园会,是舞!
沈壁和着沈书颖以及杨筱离三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摆脱掉那些人,便向棋园行去,
期间,沈书颖和杨筱离总是不停的对她表现出敬佩,如:“明娘,你真厉害!比起边关那些蛮子女丝毫不逞多让!”这是杨筱离的话,听了这话,沈壁就郁闷了,她怎么就跟蛮子扯上了关系?
“三妹妹!你太牛了!你看见刚刚沈云玲和沈音那两个家伙的脸色没有?哈哈!都难看死了!太解气!三妹妹,你以后也教教姐姐......诶!三妹妹,你别走那么快呀!等等!”沈书颖边说边跑,全然没了以往那般温柔娴淑的模样。
她这模样让一旁的杨筱离看的是目瞪口呆,却又高兴不已,她觉得沈壁两人很真实,没有其他的闺阁小姐那般多的弯弯绕绕,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她就和她们两个是好朋友了。这般想着,追着沈壁的脚步便越发欢快了。
沈壁懒得理两人,快步向前走。
至棋园时,沈壁什么都没说,撇下两人,快步便去找了对手。
无奈沈壁棋艺高超,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她便从底盘杀到了顶盘。
当她踏步至顶盘之时,镇盘之人已然坐在那里许久了,她见着镇盘之人,不由微微一愣。
听见脚步声,魏宸霄不由抬起头来,嘴里边道:“终于来.....”声音嘎然而止,脸上不觉染上丝许惊喜。
有侍立一边的小厮见罢,连忙对着魏宸霄轻声道:“三殿下,出盘的人来了。”
魏宸霄略一点头,挥手便示意小厮下去,小厮会意,无声的退出了顶盘所在的亭子。
直到小厮退了出去,魏宸霄这才回神,看着眼
前的少女,碧绿色的流云褶皱襦裙,桃粉色的小袄,更显俏丽。一袭薄云轻纱,笼罩在身,外间有暖阳一缕斜斜的打在她的身上。朦胧间,似真似幻。
再看她如墨青丝云髻高绾,领口微开,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而她如玉粉嫩脖颈之上,似是透着一层淡淡的光辉,晃得魏宸霄有那么一瞬恍惚。艳丽不失温婉的小脸儿上略施粉黛,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好看的弧,颊边梨涡浅浅。
魏宸霄的心中微有一丝奇异的感觉划过,就如第一次见面时那般,不过,却是比那一次更加强烈了点。他压下心头奇异的感觉,起身微微打礼,嘴角微勾,声音如玉:“在下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这位小姐,请。”说罢,一指对面的蒲团。
沈壁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也没想到,镇盘之人竟然会是一位皇子。听罢他的话,她的脑子里不由细微。
前世,魏宸霄外出遇难,他们之间也并未有过太多的交集。不过,自从上次偶遇,她联系前世的魏宸霄对于当时的魏凌风来说,怕是头等大敌,想着前世的魏宸霄遇难,只怕便就是魏凌风暗中搞得鬼。
不过,这一世,却是如此巧的,被她给救了,而此后,他们之间也或是巧合或是有意的接触过几次,倒也算是熟识了。
这般想着,沈壁不由看向魏宸霄。最开始在马车上看见的他狼狈异常,而这次,只见魏宸霄身形修长,一袭墨色锦袍笼罩在身,俊美无铸。俊俏的脸庞未见一般男子的刚强,却丝毫不显阴柔。嘴边总是含着一抹浅浅的笑,让人见罢便不由心生亲和之感。
沈壁微微一呆,却也不过呆立一瞬,便回过神来,此刻见魏宸霄如此,也不忙坐立,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声音悦耳动听,道:“丞相三女,沈壁,见过五殿下。”
两人虽然都以对各自身份了如指掌,不过眼下梅园会为重,是以此刻面上都保持着疏离。
魏宸霄没想到她竟如此多礼,也不说什么,挥挥手:“无须多礼,请。”
沈壁这才迈步至棋盘前,见魏宸霄已然坐下,也不说什么,盘腿坐至蒲团之上。
棋盘由上等的白玉著作,线路分明,盘身隐隐透着轻微冷光
。
魏宸霄见她坐好,伸手一招,两盒由与棋盘白玉相同打造的棋简便稳稳的飞至他双手。沈壁被他这突然的动作一惊,接而心头微讶,没想到,魏宸霄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沈壁虽不会武,前世却是接触了许许多多的武林高手,全都是魏凌风招揽的。
而这其中不乏佼佼之者,可像是魏宸霄如此的却是少有。她就不明白了,魏宸霄既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前世今生,又怎会着了魏凌风的道的?
不过,转念一想,沈壁也就释然了。魏凌风此人,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表面善似佛陀,内心恶如蛇蝎比之不及。防人之防难防,这个也是说不定的。
魏宸霄以为沈壁被吓到了,见她如此,不由轻笑出声:“怎的?吓到了?”
沈壁轻轻摇头,魏宸霄见罢伸手上前,把两盒棋简搁置棋盘中央,示意她问道:“沈三小姐要哪一方?白还是黑?”
沈壁看着盒子中的棋子,皆由东越青玉而制,制棋之人技艺高超,颗颗制作的圆润清透,泛着微微清冷亮光,将东越青玉的本质发挥到了极致。她不由分说的伸手指向左边,轻轻吐出一个字:“黑。”说罢便伸手拿过了装着黑色棋子的盒子,脸上的神情严容肃穆,就好似教学的老先生。
魏宸霄见状,想着她还是如此有趣,不由轻笑出声。
沈壁听罢,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解问道:“殿下笑什么?”
魏宸霄瞧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迷迷糊糊的,可爱极了,不由笑意更甚,摇头却道:“没什么。”拿过装着白色棋子的盒子,伸手一礼:“沈三小姐先请。”
沈壁也不客气:“如此,承让了。”话落,拾起一颗黑子下入棋盘。
魏宸霄见状,脸色立即肃穆的起来,也抬手拾起一颗棋子下入棋盘。沈壁见状,随之再次下落棋子。两人你一手我一手的,棋子随之起落,不一会儿,棋盘上便稀稀落落的布满了两人的棋子,黑白相交,又泾渭分明。两人杀的难分难舍,心中却是各有心思。
沈壁见着其中的棋局,脸色轻淡了几分,她胜券在握,再次落下一颗棋子,沈壁突然出声,语气轻淡道:“殿下,您的伤,看来是无
恙了。”
魏宸霄陡然听闻这话,不觉愣了愣,随即才抬头苦笑摇头:“有劳沈三小姐担忧,如今早已是完好了。”
他说着,脑海却不自觉想着他见她初次之时的冷静睿智,又有后来数次见面时而的古怪精灵,上次河畔一别后,已是许久未见,却得知她竟然会在梅园会来,是以这才专程请了一个镇盘的机会,一来,他本就是嗜棋之人,好过过手瘾,二来,便是想着来寻她。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巧的,竟然就这般棋逢对手了。
他不禁抬头,对上她的眸子,只见她眸子清明透亮,泛着盈盈水光。那眸中似是氤氲无限的吸力,瞧久了,便可一点一滴在人不知不觉间吸了进去,他一时之间,不由看的愣了。魏宸霄呼吸微紧,心头颤意更甚。
他佯装咳嗽的转过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沈壁见状,不由微微一笑,她抬抬手,十指纤纤,莹润细腻的肌肤似是闪现盈盈光泽,魏宸霄瞧着便愣了神,却听得沈壁好听的声音传来:“殿下,您该走棋了。”
魏宸霄回神,尴尬一笑,垂眼瞧着棋局之变,他一瞧,脸色却不禁微微一沉,不知不觉中,沈壁的棋子,竟是把他的棋子各条生路赶尽杀绝。他微微怔愣,抬头看向沈壁,没想到,她棋艺竟是如此之高。
思之又及,下入一颗棋子。只听得沈壁轻笑传来,她挑手沾棋而入,棋子下入棋盘。
“如今也过了许久了,殿下可曾对当日之事有所怀疑?”沈璧悠悠道。
魏宸霄一顿,拧眉讶道:“沈三小姐这是何意?”
沈璧继续道:“如今想来,当初殿下虽受伤颇重,却格外注重掩藏自身身份,若不是后来机缘巧合,我怕是也难得知殿下身份。如此想来,那不知殿下是不得已面目示人,还是……”她抬头,目光灼灼盯住魏宸霄:“还是,逼不得已?”
听罢沈壁的话,魏宸霄心中一震。愣眼望着沈壁,目光不由夹杂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敬佩。
当日,他听从四哥之说,那日本是独自一人秘密前往南岭,探寻一件秘事,这件事,除了他几个心腹知道外便没有其他人知道。却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最后被暗算中毒,逼不得
已之下,方出此下策,也由此遇上沈璧。
上次他便觉得沈壁此女心机不可小觑,却没想到,她探视本质如此厉害,她这话,是在间接提醒他,身边有奸细,亦或是遭了身边人的暗算。
心里虽震惊不已,可他身为一个能在着深宫之中生存且活到如今这般的皇子,心思亦是不可小觑,面上风轻云淡,他低声笑语:“沈三小姐何出此言?”
沈壁淡淡一笑,知魏宸霄心里不肯对她坦白,她也不急,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她继续走棋,声音浅淡吐出一句话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话落,又下一子杀至。
魏宸霄听罢,心中豁然开朗,看向棋局,场中变化大起大落,黑子成王,白子成寇,已然是定局。
他不由摇头畅然一笑:“想我魏宸霄平日自诩棋中圣手,没想到,今日竟是败在你一个在此道名不见经传的大家闺秀手里。”说罢,拿住棋子的手微松,棋子掉落,发出叮叮叮的声响,甚是闹心。
沈壁听罢,掩袖一笑:“我可是声名在外呢!”
魏宸霄听罢,不由一愣,接而想到外面对她的评价,草包?浑身一无是处?他不由感到好笑。可转而他又不由皱眉,他不懂,明明是身具如此才华的人,怎的会被外界传扬至此?
笑罢,却听沈壁突然道:“你可是认为输了?”
魏宸霄满是苦涩的摇摇头:“怎的?可是觉得不过瘾?还想要再来一局?”
却见她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她执起一颗白子,看向棋局,猛然放下其中一个棋格,抬起头看向魏宸霄:“看,这不就赢了。”
魏宸霄看向棋局,眼睛睁得老大,只见整场棋局之中,原本已是完败之局的白子,竟不过因为沈壁刚刚执起的白子一个小小的退让,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棋局猛变,白子已是完胜之局,黑子已然败落。
他抬头看向沈壁,俊颜之上,闪过一丝说不出的神色,只余眼中一片浓浓的惊艳之色。
沈壁见状不由微微一笑,道:“有时候,一个小小的让步,便是翻身的绝对机会,同理,放长线,钓大鱼,最是关键。当断不断,欲乱则断!”
她眼中光华璀璨,袅袅生辉,映的魏宸霄都不
禁为之着迷,她望着魏宸霄,一字一句,道:“为棋者,心也!”话落,又道:“想必,殿下的心中早已是有答案了?”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为棋者,心也!魏宸霄觉得沈壁似是看进了他的心里,将他的心思看了个七零八落。他不禁细细嚼咀着这句话,心中定意更甚。是的,沈壁说的不错,他心中确实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沈壁见魏宸霄的面色,知他定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面上笑意不由越发明亮。
她微微一笑,道:“胜局已定,还请殿下将通关牌给予明娘,明娘也好行至下一场园会。”她虽是如此说,可她却也知道,魏宸霄有一个较为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太过优柔寡断,太过顾念前后因果。
因此,她才有此一说。当断不断,欲乱则断!
这句话,希望他能细细的听了去。
魏宸霄听罢回神,不由爽朗笑道:“好!今日多谢明娘小姐吉言,本殿下受益颇多,待得改日,定于明娘小姐好生相聚,一下为瘾!”
说罢,他轻轻挥手,便吩咐人拿了棋园通关牌给了沈壁。
她起身接过通关牌,笑道:“不过几句闲言碎语,还望殿下莫怪。”说罢一福礼:“明娘先行告退,来日有缘,再会。”说罢,转身离去。
沈壁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她知道,经此一次,魏宸霄,绝对可以成为她以后对敌魏凌风的最佳盟友。
而她相信,她与魏宸霄的下次见面,也绝对不会太久。
魏宸霄看着沈壁的窈窕身影离去,眼中闪现一抹他自己都未知的不舍。
突然,他脸色一凝,眸中闪过一丝冰寒之色。
“谁!”只见的他猛然转身,一声历喝,挥手便是一颗黑色棋子打了出去,棋子氤含了内力打向亭顶。只听得棋子打出,碰撞到亭子的顶檐,顶檐被打落至地,掀起满地灰尘,发出阵阵轰隆响声。
接着便是一声“哎呦!”的声音响起,尘埃过后,一人从灰尘中走出来,满身狼狈。
若是沈壁在此的话,一定会吓傻,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在此!
来人一身锦衣玄袍,面容俊美,可此时因为跌落至地,被溅了满身灰尘,发冠也些微松散,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可那浑身与之俱来的气质却是不显丝毫狼狈。
他呸呸的吐了吐嘴里的灰尘,又拍了拍身上的脏污,这才转过头对魏宸霄道:“五哥,你下手也忒狠了点儿?”
……
……【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