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只余流光低低的呜咽声,先前还痛恨着流光背主的心,现在就是变成可怜了流光的无奈。
沈壁转眸, 她还以为流光一开始就是刘氏的眼线。
不过,这也只是流光的一面之词,到底如何,还有待查证。
因着沉默, 屋内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突然, 流光抬起头来, 一张小脸儿上满是决绝,她望着沈壁,坚定道:“小姐,事已至此, 奴婢心里也无何怨恨。是流光先对不住小姐在先, 此刻即便是小姐要流光去死,小姐也只管拿去了是罢。只是, 若奴婢就这般去了, 怕是二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还希望小姐能照拂奴婢的家人, 奴婢便也死而无憾了。”说罢, 把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沈壁看着流光,心里陡然转过一个计划,突然就笑出了声来。
她道:“我何时说要你的命了?”
屋内众人听罢齐齐一愣。
流光更是惊诧的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望着沈壁:“那.....那, 小姐这是.....”
一旁的青珠冷哼一声:“什么什么,还不懂吗,小姐这是饶了你的狗命。”
流光听罢, 愣住,眼泪便如珠滴落。
知竹却是微微皱眉,望向沈壁,担忧道:“小姐,这怕是不妥罢?”
沈壁摆摆手,只是声音平静:“你且慢慢说来,二夫人叫你做了些什么?你又做了些什么?还有这次我房间的事情,又是为何?”
她想问是不是和她有关,可想了想,还是问的刘氏,毕竟,这事儿,刘氏才是主谋。
流光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低着头说道:“这祸乱东西,是奴婢前两天才开始埋的,二夫人本意是叫奴婢一下全埋了,免得夜长梦多。可婢子,婢子实在是于心不安,又怕,又怕叫别人发现了,便只待是没人了,才埋下一两个,今日这本是最后一个了,却没想到,小姐竟然早就已经发现了。”
说到此,她神色激动道:“小姐,除此之外,婢子可就什么都没有做过了啊,今日小姐房间里的事情,奴婢更是不知情,奴婢本到房间,是想探探情况,好将最后的娃娃也藏住,可没想到,奴婢才来,就看见小姐房间里面被人
翻得乱七八糟的,正愣神的功夫,知竹姐姐就带着人来了,小姐,您的玉坠子去了哪儿,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沈壁神色沉重:“房间的事情,真与你无关?”
流光立刻点头如捣蒜:“奴婢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都到了这个份上,流光也没必要再说谎了,而且沈壁也相信,流光不是傻子,真要做手脚,不需要这样。
既如此,那这么说来,来房间里的,另有其人了?
照情况来看,对方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可为什么又将自己那一个普普通通的玉坠子拿走?而对方,到底是刘氏另外派的人,还是其它的什么?
如此一想,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时半会儿,沈壁也理不出丝毫头绪。
只顿了些许,才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共埋了多少个娃娃?”
流光头低的更低了:“婢子,共埋了八个巫蛊娃娃,分别是明月居的下人房和正屋,还有里院和外院。”
众人不由从心底生出一阵凉意,这二夫人,当真是歹毒至厮!
沈壁冷笑,刘氏只怕是没想到,她所认为的毒计会被自己一眼看穿?
沈壁沉默了,屋内气氛再次沉重,众人都在为这险而又险一切心惊,差点儿,她们就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之中了!
这其中流光最属忐忑不过了,她小心的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心里害怕的紧,咬咬牙,忍不住开口叫道:“小姐,奴婢现在就去告诉二夫人,奴婢不做......”
沈壁打断她:“不!”
她垂眸:“先把东西全都挖出来,然后烧了。接下来,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一切照作刘氏叫你如何便如何的状态,其他的事,我自有打算!”
众人不由一愣,她们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
沈壁摆摆手,似有些疲惫:“你先下去罢,我要休息了。”
流光愣了愣,接着反应过来,便和另一个丫鬟先下去了。
她刚刚转身,便又听的沈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若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告诉了我便是,我自会为你做主。你是我明月居的人,万不可能叫外人欺负了你去。”
流光浑身一震,眸底闪过丝惊骇,眼泪就如决提的河水一般,淌流不止,她咽哽的转过身,对
着沈壁行了个大礼:“小姐的话奴婢记住了,奴婢以后定当为小姐效犬马之劳,以回小姐今日之恩。”
沈壁见流光这般,不管这丫头以后如何,此刻,定然是已经被震慑住了。心下满意,面上却是低低一叹:“罢了,你家人的事儿我自会替你安排,你们先下去罢,好好儿的休息休息。”
流光面上感动的一塌糊涂,听罢也只是低低的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流光刚走,青珠便气呼呼的问道:“小姐,按说流光这骗主背主的丫头本应该打杀了才是,虽她也是被逼无奈,可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再怎么说小姐也不应该放过她。再不济,打发了她出去也是个好的,小姐又何必留下她这么一个祸害在明月居内?若是她告诉了二夫人,那小姐岂不是......”
先前她不好明说,此刻当着沈壁的面便也一溜儿的把自己的忧虑全说了出来。
沈壁摇摇头,为青珠的话感到心暖,她知道她这是因为担心自己,可青珠的话她却是不赞同。
沈壁转过头,看着她道:“我打发了她又如何?刘氏难道就不知道了?即如此,那我何不把流光的心收回来为我所用,明面上流光还是在为刘氏办事儿,可实际上流光却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这样不仅不会打草惊蛇,而且敌人的一举一动我皆有掌握,如此好事儿,我又何乐而不为?”
知竹听罢,不由暗叹沈壁好心思,又接着话道:“不错,这样小姐不仅在下人面前更得人心,还能打的二夫人一个措手不及。而至于流光的身世,那就更好办了,找个人一查不就出来了吗?”
青珠此时也弄明白了,一拍脑袋,‘哎哟’一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这么说,从今往后咱们小姐在暗,那刘娼妇在明了吗?”
刘氏岁虽在丞相府威名赫赫,可她当初是怎么进的丞相府,没有人不清楚,明面上碍于她的威势,没有人敢说。可背地里,恨她的人都暗自叫她娼妇。
沈壁瞪了她一眼,摇摇头,又笑道:“不尽如此,流光只是颗小棋子,这步棋完,便已做废。而相同,现在流光为我所用,也不过如今一计而已。到时候事情败露,刘氏大可重新找寻一颗棋子
就是,流光也就形同虚设了。”
二人听罢,无不大叹,没想到小姐竟然想的如此之深。
沈壁好笑的看着她们,知道她们心里所想,却也只是淡淡的笑笑。
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吩咐道:“今日我这院子,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传不出去,那流光也磕破了头,暂且便叫她在院子里修养一下,免得传出去,叫刘氏起了疑心。”
知竹眉头微蹙:“小姐,那该怎么办?”
沈壁眼眸一转,神秘一笑,对着二人招手:“附耳过来。”
主仆三人商议一会儿,知竹和青珠眼眸亮晶晶的出去了,没一会儿,明月居里便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豪门大宅里,最是困不住秘密,更何况傍晚时分,沈壁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好些人的听见了,没一会儿就传的满府人皆知,说是沈壁院子里遭了贼,把房间翻得乱七八糟的。最后没有抓到贼,便抓了几个小丫鬟出气,这里面,便包括流光。
刘氏得知这消息的时候,眼珠子一转,旁侧的刘妈妈便悄声道:“夫人,您看,这流光,现在还用不用?”
刘氏呵呵一笑:“流光怎么回你的?”
刘妈妈忙道:“流光说,事情还差最后一步,今日是误打误撞被小姐责罚了,说他们看管不力,不过叫我们放心,等过两天小姐放松警惕了,就把最后一个娃娃给处理掉。”
刘氏听罢,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刘妈妈想了想,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夫人,要不要老奴去……”
“不用了。”刘氏冷哼一声:“现在正处在一个非常阶段,流光这丫头做的不错,暂且先留着,贸然换人,怕是得不偿失,到时候,怕出了大错。”顿了顿,吩咐道:“你去说,叫她安心,只要她好好办事,她的家人,肯定不会有事的,只要事情办成,她家里人不但不会有事,她自己还能再得百两银子。”
刘妈妈迟疑:“那到时候真就……?”
“傻啊!”刘氏瞪她一眼:“等到事成之后,立马将她……”跟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刘妈妈见状,立刻明白的笑了起来:“夫人放心,老奴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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