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亲?”他反倒是被此话逗笑:“这话, 可只在你们迂腐的大庆有用,在我们夜阑,可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说到此处, 他脸色微沉,威胁道:“理已说明,话也道尽,倘若你再挣扎分毫, 信不信, 我能救你, 也能立刻将你从此处扔下去,还你本来?!”
沈壁闻言,顿时就给吓住了,她怔愣着扭头看了看旁边, 此处正好是处于一不知深浅的悬崖峭壁边缘, 若真就落下去,只怕连那惨死的马儿死状都还要不如?
她心头颤了颤, 寒意一闪而过, 浑身抖了抖,搂住他脖子的手臂下意识的紧了紧。
随后反应过来, 为自己如此反应羞怒不已, 又对夜长歌有些不岔,忍不住讽笑:“小女倒是不知,原来长歌殿下竟是如此大义凛然,舍己为人之人。”
“不过彼此彼此。”夜长歌听着她此话, 心情反倒莫名其妙的好了些,也反唇相讥道:“外人都道丞相府沈三小姐为人嚣张跋扈,且胸无点墨。可本殿下了解到的沈三小姐, 却是阴谋诡计,勾心斗角,手段很辣,无所不能。你说说,我们又相差到哪儿去了?”
沈壁闻言,脸色剧变,眼眸下意识的朝后面的长风霖雨看了眼,问出了心中早有的疑虑:“你派人监视我?”
他能说出这话,定不是无得放矢,定也有所依据。
加上她早就有所猜测,以及此前种种,他总是能够在自己有所危险时出现的那么恰到好处。
再看看他随身的两个护卫,定也身手极其高超。
不过想也知道,堂堂夜阑国的五皇子,哪怕身为质子,可身边又哪儿能少了武功高强的暗卫?
要真想跟踪打探,如今什么都没有的自己,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知道是一回事,正儿八经的经历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她越是想的多,就越觉的这样的情况令人不寒而栗,心中沉甸甸的。
之前对他有多感激,此刻,便有多防卫警惕。
她视线又落定在他身上,看着他棱角分明,妖孽倾城的容色,只觉更加看不透此人了。
夜长歌听罢此言,也不由心中微紧,眸底暗沉。
他倒是没想到,沈
壁如此敏锐,不过想想,貌似也当然。
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谅以她如今的能力,就算察觉了,只怕也发现不了什么。
如此一想,便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我派人跟踪你?”眼皮子下搭,他呵呵冷笑着反问:“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可值得我如此浪费精力的?”
“那你为什么……”见他不承认,沈壁下意识想要追问,可话一出口,又不由滞住。
自己这么问,又拿不出证据,他肯定是不会承认了。
他说的也的确有道理,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
一无权势,二无银钱,便是美貌,不说别的,就是府中,沈音也比自己更加耀眼。
那么他有什么可跟踪自己的?这一点,也是她怎么想,都想不通的地方。
可若真以为如此,她就会推翻自己所猜测,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经历了前世那般多,虽不能说智若诸葛,可许多事情,也已有了自己的理解与判断。
她能肯定,夜长歌定是派人时刻跟踪在自己身边的。
越想越闷,她心中气怒难言,却又问不出个一二,如此一来,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倘若继续逼问,将其弄得烦了,说不定还会对自己不利。
如此想着,她只能在心头吁出一口浊气,暂且按捺不提。
两人就此打住,彼此也不言不语起来。
行走之间,除了脚步声,便只闻路两旁草屑拨弄发出的簌簌声响,以及二人彼此间的呼吸声。
因靠的太近,呼吸交缠,越发凸显出一种旖/旎暧/昧的气氛来。
起初两人还不觉得,可随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一颗心砰砰的跳着,越是静谧,四周的一切,就越像是陡然被放大了数倍一般,清晰入耳。
沈壁只觉自己此刻仿若置身于一通体火红的炉中,哪儿哪儿都是不对劲!
而夜长歌微扫她一眼,见他脸颊通红,额头有滴滴晶莹薄汗,静下来的模样,倒是比平日要格外惹眼的多。
他瞧着,心头有些奇怪的感激,也不知是不是走得久了,口干舌燥,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润嗓。
又走了一段路,两人之间还是这般静谧,气氛越发诡异了些。
夜长歌有些烦躁的扭了扭脖
子,轻哼了声,暗道此女当真好不知趣,走了半响,也不知说说话与自己解闷儿!
沉默间,夜长歌突然停驻下来,唤了声:“滚下来!”
“嗯???”沈壁有些发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直接从怀里扔出去。
她吓得惊呼出声,幸好身后知竹与青珠急忙赶过来,险险才将她扶住。
沈壁站稳后,调整好呼吸,忍不住皱眉看向夜长歌:“殿下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便是,动手动脚,可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夜长歌‘呵’的声冷笑,斜眼道:“我若不是,此刻还有你在此与本殿下大呼小叫的份儿?”
“……”沈壁理亏,闷闷的看他眼:“难不成,殿下的意思,是你还想要……”
“行了!”夜长歌长眉轻蹙,懒得再听她伶牙俐齿的狡辩,扬了扬下巴示意前方:“上去。”
沈壁扭头,这才惊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下了山,还不知从何处上了另一条官道。
而且,还早已有几辆准备好的马车等候在此。
她愣了愣,转头看向夜长歌:“长歌殿下……”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夜长歌袖袍拂动,一手负前,一手置后,径直朝自己的马车走去:“本殿下从不做无用之事,你且记好,日后这些情,都是要还回来的。”话落,人已潇洒的入了马车中,只余帘帐微微晃动着,逐渐平静下来。
沈壁伫立在原地,半响后,不由微微扬唇摇首。
虽说,他们之间的交情,并没有那般单纯,甚至,自己的身边还有来自他的种种盯梢危险。
可对于自己来说,起码是到目前为止,并无对自己不利之处,反而还处处享用了许多连带他的好处。
而他,为人看似刁酸刻薄,不近人情,且嘴巴毒辣。但,他的心底,却能看出,并不是那般大恶之人。
至少,比那些口腹蜜剑,披着伪善人皮之流,不知好了多少倍。
想到此,她眸中闪过丝阴沉。
此次崆胤寺之行,虽刘氏他们未能讨得了什么好处,可自己也并未有太多进展。
仔细算算,彼此的较量,也不过是初初开始,起码,双方已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最后看了眼夜长歌那离去的
马车身影,她才深吸口气,招呼着两个丫头离开。
上了马车,车夫不用她多吩咐,自发的驱车离开此地。
知竹却是担忧的看了眼外面,放下帘子略有些担忧:“小姐,真的不用吩咐一声我们去何处吗?”
沈壁眼眸微微闪烁,沉吟了会儿,才道:“不用。”
此刻,自己定是已追不上丞相府的大部队了。
而且,他们如今走得又是另一条官道,再折回去,浪费精力定然不少。
且夜长歌他们既早已准备好了这些,那相比,后面的事情,自也早早做了安排。
想到这里,她不由再次思虑起夜长歌的目的来,可转念又不由好笑。
管他呢,反正自己如今什么都没有,他既如此看重自己,那且由了他去。
如此,说不定自己性命反能得到更大的保障,这不也是自己一开始想要搭上他的原因之一吗?
即便他真对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图谋,那只要在不耽搁自己的复仇前提下,等一切结束后,他便是要自己这条命,大不了也给他就是!
左右,从重生以来,自己也不知被他救过多少次了。
如此一想,心里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而现在她需要思考的,则是接下来该怎么行事。
如果回丞相府顺利,也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的老夫人寿宴,就要发生一件大事了。
想到前世那时,她心中就止不住的升起丝丝寒意。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
另一边的马车内,夜长歌神色冷淡的坐在榻上,可就是如此不发一言的模样,反倒是让前来听令的长风霖雨二人心有戚戚。
兄妹两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主子虽然平常也不苟言笑,却很少这般模样的。
难不成,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惹主子生气了?
正想着,就听见夜长歌语气淡淡的开口:“那边准备的如何?”
话语虽淡,却无端带着丝阴恻恻的感激,令人浑身打颤。
霖雨赶紧收敛心神,知道他指的何处,忙道:“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不会在沈三小姐之前回到丞相府。”
夜长歌闻言,这才满意的颔首,而后又对霖雨吩咐道:“待此次沈壁回到丞相府之后,我会寻个机会,将你送至她身边去。你借此机会,定要将她以及其外祖父一系的事情查清楚,尤其是‘虎符令’之事,抓紧时间,夜阑那边,可等不了多久了,可曾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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