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壁更是心中暗骂蠢货, 面上无辜道:“大姐姐,你也说了,那是下午, 可此刻是什么时候了?即便是时间前一点,可那时也天色渐晚,加之此地还未来得及燃起灯火映照,视线模糊不清, 自然就更看不清了!”
说着, 抽了抽鼻子:“而那时我独自在此地, 丫头都去了另处寻找大姐姐你们,心中本就害怕,偏偏元表哥一声不吭的就出现,径直就朝我扑过来, 我惊慌失措之下, 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这才慌忙的唤回了丫头们过来将登徒子制服。”
她说道此处, 眼眶越发通红, 楚楚可怜的盯着几人,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让人一见, 就不由心疼:“二娘,舅母,大姐姐,失手打伤了元表哥, 是明娘的不对。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明娘啊!”
她此话简直无懈可击,天时地利人和,面面俱到,根本无惧他们的反驳和推翻!
“你说谎!”沈音不知道,曾经孤傲、自视清高的沈壁,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样能言善辩,伶牙利嘴了。听完她的话,几乎是下意识在心头激动的情况下就怒吼出来,可话甫出口,她又后悔起来,忙掩了嘴,收敛情绪,顾左右而言的想要转移话题:“我、我的意思是……”
沈壁自然不会给她纠正的机会,立刻作受伤模样望着她:“大姐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难道在大姐姐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任性妄为,嚣张跋扈的人?若真是如此,我与大姐姐这么多年来,一起学习,玩乐,难道大姐姐觉得全都是假的不成?”
“你……”沈音顿时就慌了,看着她甚至可以说是哑口无言。
众人都清楚,早些年,沈壁一直是自己的跟屁虫,跟自己玩,跟自己学习。虽然学识可能不如自己,可却也不见得能差到哪里去。
她之所以会在外有个嚣张跋扈,刁蛮任性的名声,也不过是刘氏他们故意传播出去,想要起到打压沈壁的目的。
真要说起来,沈壁以前的性子,最多也只能算是孤傲清高,加上被刘氏沈音洗脑的多了,蒙蔽了所思所想,又一心崇拜如仙女儿的大姐,
所以很多方面不自觉的朝沈音学了。
可画人画皮难画骨,一味的学习别人,不从中找到自我,又怎么可能会有自己?
久而久之,就只有永远被他人光辉笼罩,黯淡无光。
而此刻,沈壁的话却四两拨千斤,瞬时将沈音架在两难局面。
如果她同意沈壁的话,那自己岂不就将这么多年营造的假象毁了?
别人名声如何她不管,可她沈音的名声,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毁!
可若叫她就这样看着大好机会消逝,放过沈壁,那也不可能!
情急之下,她连连拿眼觑向刘氏。
刘氏自也能看出她的为难之处,脑子里快速转动想要扭转局面。
沈壁一招见效,自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时间,立刻乘胜追击:“话已到此处,我却也有些疑惑,想要问问元表哥。”她说着,目光浅浅,却隐带刀锋盯着刘昌元。
刘氏母女心内一个咯噔,左氏却已怒起:“你还有脸问我儿?你将他打成这样,以为就是一个对不住就能轻易抹去的吗?你休想!”
“那你还想要如何?”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随后众人便见得,老夫人在木妈妈和一众丫鬟簇拥下缓缓而来。
“祖母?”沈壁微讶,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在此时出现。
不过,老夫人出现时机太过巧妙,到底是意外,还是另有原因?
一时间,却也来不及想。
她忙跑过去,脸带委屈的挽住老夫人的手臂。
老夫人脸上闪过丝心疼,拍拍她的手,柔声劝慰:“明娘莫怕,我丞相府的姑娘,可不是谁都能随意欺负的!”
她抬眸看向左氏,隐含质问:“国公夫人,你倒是说说,你准备要将老身的孙女儿怎么样,嗯?!”
左氏虽出身高贵,却也不过和老夫人同等一品夫人。
而且两家是姻亲,老夫人还是左氏的长辈,仅此一点,便能稳稳压着左氏。
她此话又颇重,当即叫左氏几人微微色变。
“老夫人说笑了。”左氏心里不甘,面上就笑的有些阴阳怪气的:“我能如何?左不过,也就是将此事查清而已。”又道:“老夫人您孙女儿是个宝,我家孩子却也不是能随意任人打骂的。”
话语隐隐透出与其对立,
誓不罢休的感觉,一时间,场面不由僵持起来。
“诸位施主稍安勿躁,既然各方长辈皆已到此,不若,我们便先听听这位小施主可还有话要说?”恰在此时,寂虚大师却语气温和的看着沈壁开口提议,又道:“如此,老衲今日便也托大一回,在此做个见证。”
此话却正是时候,沈壁心中顿时对寂虚大师极有好感起来。
她面上勉勉一笑,颇有些畏惧似的看了眼左氏,直叫左氏瞧得心中暗恨不已。
这个小丫头片子,如此作为,搞得好像自己真对她如何了似得!
“明娘莫怕,一切,有祖母在背后给你撑腰!”老夫人动作轻柔的将她拉在身前护着,冷冷的睇了左氏一眼:“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言便是。”
此话真假不论,却叫沈壁心头感动。
不管前世今生,老夫人算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她怎能辜负她的一番相护。
她轻轻点头,‘嗯’了声,便质问刘昌元:“元表哥,我且问你,此番女眷在后山观景,大姐姐遣人通知,又有丫鬟在外,你想也是知晓,既如此,为何又贸然闯入此地?”
“我……”刘昌元当即噎住,他当然知道这些,可能进来,自然是早就被算计好的。
可这话,叫他如何说出口?难不成供出沈音?那岂不全是他的错啦!
他满是纠结,沈音却怕他说漏了嘴,立刻便道:“表哥既能出现在此处,自然是跟我们一处的,你有意见?”
“哦?”沈壁点头轻笑:“那好,我再问你。即便如此,元表哥你为何一人出现在此?还是说,鬼鬼祟祟尾随在我身后?而当时那般天光,元表哥又为何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是真那么巧,还是元表哥早便知晓我独自在此?”
“我我……”沈壁连连质问,让刘昌元心头越加慌乱,连连拿眼去看沈音。
沈音心中发急,未曾多想,立刻意有所指的道:“怎么可能那么巧,元表哥既然能出现在此处,那定然是有人特意指引罢?是不是表哥?”一面说,一面对着刘昌元打眼色。
刘昌元微愣片刻,立时反应过来,忙就大声咋呼起来:“沈壁!你装什么装?明明就是你派人给我递了纸条约在此处相见,现在
居然倒打一耙,说我鬼鬼祟祟的跟踪你!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沈壁眸色瞬时冰冷下来,‘哦’了声,盯着他笑言:“元表哥,当真如此?”
“当然!”刘昌元理直气壮:“你在纸条中说明在这里等我,要与我相见!”
“是吗?”沈壁敛了神色,淡声反问:“既如此,那我想元表哥你定有证据证明,是我叫你来此罢?”
“这是自然!”刘昌元立刻道:“我还有你给我的纸条,这就是证据!你们不信,我现在就找给你们看!”
他忙在身上找来找去,却猛然想起,纸条早已被沈壁拿去,还让她撕碎了!
想到此,他忙跑到那处寻找,可除了满地石子儿和灰尘,哪儿有丝毫纸屑!
“不可能……不可能……”他脸色惨白,口中喃喃:“纸条呢……沈壁,你把纸条藏哪里去了!”
沈壁心中冷笑,面上带了点愤愤:“没有的东西,元表哥你偏要叫我无中生有不成!”
沈音母女见状,心中立时清楚,今天这出戏,彻底黄了!
沈壁步步为营,一口一坑,彻底将她们带入坑中爬不起来。
今天这出戏,不仅没有让沈壁损失分毫,反而得罪了左氏,如此一想,刘氏就只觉怄得慌,心中气急,不由恶狠狠的剜了沈音一眼。
沈音脸色惨白如雪,搭配着那张天仙儿似得脸,反倒别有一番风情。
可她心中却惶惶然,满是错愕,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安排的那般好,怎么会这样……
沈壁冷冷的看着他们,待到刘昌元彻底慌乱起来,心中冷笑,面上却猛地哭起来:“元表哥!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抹黑我?你到底安得什么居心?若不是今日这么多人都在此处看着,否则,我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好了好了,明娘别哭,祖母定不会叫人欺负你的。”老夫人见她楚楚可怜的哭泣,忙就心疼的将她拉入怀中安慰,又冷冷的看向左氏:“国公夫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左氏脸色阴郁,眸色暗沉如水的瞥了刘氏母女一眼。
她也不是傻子,开始的时候被愤怒冲昏头脑,可事情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难怪,刘氏这次居然邀请她前来崆胤寺上香礼佛,还特意要带上孩子们!
敢情,他们竟是将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上来了!
她心中恼恨的不行,可偏偏碍着刘氏是她小姑子,家中太夫人颇为宠爱,便是丈夫,也多有疼爱。
她奈何不得,只能暂且将怒气忍下,但如此,却不是说,她就能轻易放过沈壁,还在狡辩:“没有纸条,难道就不能是别人传话?依我看,此事定有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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