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却全然没有颓废之态，他领着小太监走在石子路上，咬着牙发誓要把贼子给揪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被他的诚心所感动，他往前走着，忽听前面拐角的书丛后传来些许奇怪的声音。
小全子当机立断，往后摆了摆手，悄咪咪地往过去一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书丛后的人影见到他瞪大眼睛，整个人吓得一激灵，手中的什么东西落在了草丛中。
“给我抓住她！”
小全子机敏地觉出不对，手一挥，小太监上前按住那人拖出来，一看竟还是个近两天的‘熟面孔’。
是武婕妤身边的婢女，如杏。
亥时过半，迎春宫院中仍高高挂着一盏玉兰花状灯笼，内殿中，武应嫣刚躺好，如月在旁正欲吹灭最后一盏灯烛。
“参见陛下！”
殿外突地传来一连串的‘参加陛下’，武应嫣一愣，连忙拥着被子坐起来，脸上浮现喜色。
“如月！”
未等她吩咐，如月便笑着将灯罩放了回去，转而去将其余刚熄灭的灯烛点亮。
床上的武应嫣赶紧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又垂眸打量着自己的衣着，还没来得及掀开被子下床，门口珠帘声‘哗啦’响动，男子大步迈进。
她连忙下了床，迎过去欲行礼，却被走至身前的男子一把捏住下颚。
她顺着抬眸，水盈盈的眸子却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瞳，瞳中还透着丝若有似无的狠戾。
“
武小姐好手段，孤都差点信了你了。”
他嗓音轻柔，唇角勾起丝弧度。
武应嫣觉察出不对，“陛下在说什么？”
这次男子唇边的讥笑毫不掩饰，他猛然松开手，武应嫣怔怔站在原地，一双美眸不解地轻眨。
“带过来。”姬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含嘲讽，不紧不慢地走到旁边坐于软榻上。
女子的闷哼声逐渐接近，小全子钳着头发凌乱的宫婢双手，粗鲁地将其拽到武应嫣面前又猛然一推。
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呈上小木盒放于木几上，另一小太监抓着一只黑鸟双翅，那鸟仍在挣扎。
宫婢被推着跌在地上，颤着手掏出口中布条，声音已哭的嘶哑了。
“婕妤救我！婕妤救我！”
旁边被这副阵仗吓得瘫倒的如月睁大了眼：
如杏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双眼肿胀，脸色是虚脱的灰白，身上的青绿宫装已经染上了一缕一缕的血红，她顺着望过去，猛然发现殿门口有一串血色延伸至了如杏身下。
武应嫣拧眉，看着伸手要碰到自己衣摆的如杏，微微往后退了两步，才看向软榻上眸光冷淡的人。
“臣妾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姬沧唇边的讥笑更盛，摆明是对她的话一点也不信。
武应嫣的心沉了沉，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臣妾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语气真诚，眸中疑惑不像作假，姬沧指尖
轻轻敲了两下木几，正要开口。
如杏突然放大了声音：“主子！是您吩咐奴婢的啊——主子，您让我放黑鸟去给连婕妤杯中投毒！您说您不满她被陛下专宠，所以您——”
说到这，武应嫣已明白了整件事，她脸色微白，厉声呵斥道：“住嘴！我何时让你去做过这些？！”
她又看向姬沧，屈膝跪在那人面前，水眸盈盈：
“陛下！臣妾昨日才和陛下推心置腹，又怎么会转眼间去害连婕妤？请陛下明察！”
姬沧轻笑，嗓音慵懒：
“人证物证俱在，武小姐还不承认？”
见他这般模样，武应嫣心中终于多了抹焦急。
她恳切地看着姬沧，“请陛下细想，这样做于臣妾有何好处？”
姬沧也正在因此疑惑，这样做对她确实没有任何好处，这也是他为何要将人带来，而不是一窝都押个干净。
见他没有说话，武应嫣定了定神，脑中几个人脸闪过，是谁要害她？
“主子！明明是你让奴婢做的！你怎么能不管奴婢——你让奴婢下的没有解药的毒，是你说的——”
如杏一直瘫在地上不停哭叫，伸手想往武应嫣身上够，却如同被黏在地上一般，怎么也不能往前半分。
听她的话，武应嫣心头却猛地一震。
是他！？
如杏是他的人！
她微微睁大眸，顿感不寒而栗，不自觉往姬沧的方向移动了几步。
“陛下！臣妾知道是
谁了！”她真切地仰望着俊美非凡的男子：“听陛下听臣妾细说！”
武应嫣看了看周围的一众宫婢太监，欲言又止。
姬沧胳膊靠着木几，握拳撑头，凝思片刻道：“都下去。”
小全子将布条塞进如杏嘴中，将其拖了出去，又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内殿中仅剩他们二人，武应嫣不自觉眨了眨眸子，又往男子靠近了两步，见其并没有拒绝之意，便垂首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听着她的话，姬沧眸中的玩味褪去，渐渐浮上抹难辨喜怒的情绪。
……
翌日，窗棂大开，温热的日光倾洒入室，床榻上的女子眼皮动了动，一声嘤咛溢出唇边，绿禾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跑到床边。
见连姝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眸，她脸上一喜：“主子醒了！”
她说话声音很低，怕吵到刚醒来的人。
连姝看到她心中还有些迷糊，见她笑便也跟着弯了唇，好半会才慢慢清醒过来。
不同于上次的昏沉，这次醒来除了全身虚弱无力外，她只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欢畅。
就像是甜梦初醒，虽不记得具体的内容，可梦中的心情仍在持续。
“我又怎么了？”用完早膳，仍是一碗白米粥，连姝心情颇好地问。
“主子被武婕妤下了毒！多亏咱们自己的药方也能解，才没能让她得逞！”
绿禾还没来得及说话，青禾已口快地全盘托出，刚说
完就收获了绿禾的隐秘瞪眼。
“下毒？”连姝脑袋还有些懵，是什么毒？怎么还是被自己的药方解的？
“是一名为锁青的毒，王太医说少量可致使人隔三差五头疼欲裂，和主子的头疾相差无二，多则却会使人昏睡不醒。”
和她的头疾一样？
连姝的心莫名跳快了两下，心中诸多疑惑，譬如她什么也没做，武应嫣为何突然要给她下毒？
“那武应嫣呢？”她又问。
绿禾和青禾却是一下住了口，好一会绿禾才迟疑着开口道：
“武婕妤……昨夜被陛下连夜审问后，查清此事皆是她的贴身婢女所为，和她并没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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