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青禾没掩住，惊呼出声，但此刻也没人注意到她。
而坐于床前的男子，平日挂着讥笑时就让人不敢靠近，此刻脸上没了笑，更是让旁边的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但殿中也就绿禾几人，都关注着床上的主子，一时也没注意这些。
跪在床前的王太医却被众人沉甸甸的目光压得抬不起头，汗珠已顺着下颚流下，他硬是不敢抬手擦，赶紧说完了后面的话：
“但此毒性质和连婕妤先前的头疾所差无几，如继续服用先前的药材，应是可解。”
而面前人的目光仍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一时不敢动弹，只在心中微叹：连婕妤还真是多灾多病啊。
“还不快去！”姬沧蹙眉看着俯首半天不动弹的太医，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王太医连忙起身，没站起来便脚软着要跌倒，被旁边的小六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他匆匆往外走，其实却什么也做不了，药，连婕妤的婢女就可以煮。
不过连婕妤运气也是好，中毒偏偏中了个和已有的头疾病状差不多的，反倒省去解毒配药的过程了。
然这么一想，他忽又觉得运气好的是自己。
那张药方都是寻常药材，可却被巧妙地搭配在一起，轻而易举压住了那莫名的头疾。若是他遇上了，没个几年定是想不出来的。
王太医啧啧着擦汗，去后厨房帮着煮药去了。
殿中，姬沧抬眸，站在门口的李如垂着头进来，恭敬
道：“陛下，已经都备好了。”
姬沧‘嗯’了声，目光触及躺在床上的人时有黑云般的暗沉在眸中汇聚。
床上女子静静躺着，脸色较之昨日苍白的像是再也醒不过来，往日樱桃红的唇几乎要和脸色融在一起。
他嗓音低凉：
“带上刚才那人，从这张床榻开始，一点一点去查。”
“是。”
李如应声退下，刚洗了把脸的王太医又被揪着来，战战兢兢地在内殿中摸来摸去。
青禾把连姝昨日用过的、碰过的东西都拿了过来，都是一无所获。
合欢宫的宫婢与太监都被查了卧房，皆无异样。
药很快变熬好了，绿禾端着过来，放在一边，待温热之时用勺子一舀一舀喂进尚在昏迷中的女子嘴里，却犯了难。
主子没有意识，一口都喂不进去。
“孤来。”
一边看着的姬沧骤然开口，绿禾将药递给他，照陛下说的扶起主子。
就见脸上没有表情的陛下舀起一勺药抵在主子唇边，另一手捏住主子的两腮，稍一用力将药‘灌’了进去。
一小碗药便被他这样‘灌’完了，连姝的两颊也泛起红，是被他捏红的。
绿禾见状，心中有丝怨言，可主子确实喝下药了，她便将怨言压下去。
她拖着主子的后背，准备将其慢慢放平，却见陛下又亲自去倒了杯茶水过来，自己抿了一口，然后覆上了主子的唇……
绿禾连忙转过眼，拿起药碗退下。
“等等——”
待给怀里的人
渡了口水，姬沧正欲再喝，忽觉出不对。
绿禾转身，见陛下看着手中墨绿玉杯，眸光渐冷。
“去将王椿叫过来。”他声音像淬了冰一般冷。
片刻后，王椿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接过玉杯，拿着看了半晌，又闻来闻去，将药箱打开，洒了些淡黄的不知名粉末进去。
不一会儿，一阵碧螺春开般的醇醇香气飘然而上，王椿放下杯子，正色道：
“此杯中正含着锁青。锁青为毒，少量服下使人时不时头痛欲裂，正如连婕妤的头疾一般，多服则会陷入‘忘我’之境，如继续长久服用，将使人陷入甜蜜梦中，内里休睡衰老，然面上却青春永驻，故为‘锁青’。臣刚才放入的则为提取后的怜虞，可与锁青消融，并发出淡雅香气。”
听闻他的话，同偎在墨绿纱帐旁的人眸光微凝，眼中的讶异转瞬即逝。
“她还有多久能醒？”
“依臣方才所查，连婕妤约莫能在明早醒来。”
姬沧手下轻触女子光滑的脸颊，“下去吧。”
王太医松了口气，还没应好，旁边的小全子忽然冒了头踌躇着对床榻上的人道：
“陛下昨夜和婕妤同饮这杯中之水，不然也让太医瞧瞧？”
小全子昨日守夜，半夜三更之时听闻内殿中有人下榻倒水，再看刚才陛下喂连婕妤喝水的样子，便大胆猜测。
就算猜错了，那杯中不是还有余毒，陛下刚才喝了怎么着也该让太医看看。
姬沧动作一
顿，掀起眼皮子冷冷扫过去，小全子顿感脖子一凉，缩着脑袋去旁边继续当木头人了。
王太医抓紧时间离开，等他走后，小全子复又听榻上的人冷冷开口：
“昨夜可是你当差。”
虽是问句，但他却陈述出来，小全子机灵，一下便扑倒在地上。
“奴才失职！”小全子说着给自己左右脸各一个巴掌，又尖着声音凄声道：“奴才失职，让婕妤遭此苦楚，罪该万死！但请陛下让奴才将功折罪，率着人去将幕后贼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他抖着身子不断磕头，半晌后才听男子幽幽的声音：
“还不快滚出去？”
小全子一喜，站也不敢站起来，躬着腰屁滚尿流地‘滚’了。
旁边自始至终没说话的李如垂着的眸中闪过丝讶异，复又不动声色地上前道：“小全子太年轻，奴才去帮他看称。”
姬沧扫他一眼，随意地‘嗯’了声，将众人全部遣退出去。
外头日光正盛，有飞鸟扑着翅膀掠过，他看着半开的窗棂，眼眸变得幽深。
昨夜温香软玉在怀中，他虽睡着了，但仍能肯定并没有人曾进过内殿。
这毒要么是提早有人混水摸鱼下的，要么便是有人用了‘妖法’给变过来的。
……
小全子得了陛下的令，又有师父‘助势’，‘揪’来了王太医，一副要将宫中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李如在旁冷眼旁观，偶尔给其几句话，从早搜到晚，眼看着天色已黑，却一
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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