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漫天飞,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几个御史言官在早朝之后纷纷去了养心殿,皇帝一个人都不见,那些御史言官齐齐跪在养心殿求见。</p>
幸好是秋日午时不是很炎热,否则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就足够让年纪大一些的官员晕倒了。</p>
消息莫名就飞出去了,传遍了整个京城。在皇宫之中的皇帝反而是今日才得知此事,才知道此事,早朝的言官御史就追着问,恨不得当场把他衣服扒下来看有没有被伤着。</p>
皇帝冷声强调自己一点伤都没有!</p>
有伤的是那个被自己囚在宫中的沈奇文,这些人真是担心些有的没的。</p>
他们追得紧,甚至追问起他把沈奇文派去哪个地方了。</p>
真是好笑,人好不容易被他藏在宫中,派出京城不过是一个幌子。但现在皇帝倒是很高兴当初抛出这么个幌子,如今还能让人认为沈奇文不在京城。</p>
他将跪在养心殿外的人视若无物,强忍着怒火处理政务。</p>
皇帝震怒,</p>
“本王实在好奇真王怎么有这么大胆子,编排沈奇文也就算了,竟然把父皇也编排进去了。”方嘉策冷笑着摇头,将手上的石子丢入湖中。</p>
陈景焕坐在他的旁边,面色平淡,“真王殿下这一招,也不知道是不是狗急跳墙了,只为了把小沈大人压得无还手之力。”</p>
“可是也未免太过冒险了。”方嘉策倒是不这么认为,“为了沈双玉把自己都搭进去,划不来。啧,不对啊,沈双玉那边还没消息吗?”</p>
“没有。”陈景焕摇头,眼里多了几分深色,本该在贡院监考的人忽然从贡院消失了,至今没有消息,无非只有一种可能,“我还是以为应当是皇上的旨意,否则以贡院之严密,怎么会消失得没有半点声响呢?”</p>
方嘉策瞥了他一眼,咂咂嘴,“本王都问过文太傅了,文太傅说了,是过了一夜人就忽然消失了。父皇要找人,直接白日里把人叫去就行了,怎会是夜里。”</p>
“就怕是出什么事了。”陈景焕忧愁道。</p>
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没人能给出个肯定的答案。</p>
方嘉策压下心里头的不适,又把一颗石子丢进池子,看着一圈圈涟漪荡开,“盯着花影那边的人今儿早上又来回复了,说她每日夜里对着打开的窗户行什么类似祭祀的事儿。也未曾听说新笃什么的需要这般,让人查了也没有查出什么来。”</p>
陈景焕侧头看着他,眸里划过一丝深意,又看着湖面涟漪,“我倒是听闻,传言前朝有一族便是天上药神后族,天生就有比常人更有行医之能。上天恩赐之,所以都很敬天神。”</p>
“你说的这更有行医之能,是什么能?”方嘉策挑眉,手里掂着石子,不以为然:“若是真有什么行医之能,怎么到了我朝就没有踪影了?”</p>
“这便不知了。”陈景焕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摆,“前朝这一族的人好几个人都在宫中当太医,一时间风头无两。”</p>
“然后呢?”方嘉策挑眉追问。</p>
“到了这儿,我就不知道了。”陈景焕再看向他,认真地回答道:“王爷,我得了一些线索,就让晖七去找了前朝宫中幸存的宫人。半月前晖七已经找去了,还没有消息。”</p>
自从知道花影跟真王那个侧妃走得近,方嘉策的心态就发生了些变化,他许多事情记得模糊,可是对真王有一种没由来的厌恶。花影跟真王侧妃近了,就是跟真王近了,这让他不太舒服。</p>
这个不舒服不仅是来自心里,更是来自身体的不适。他对花影有了意见,心里头就跟被扎了针一样,还是那种密密麻麻的疼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p>
越是如此,他越觉得奇怪。</p>
怎么他会对花影有这种感觉呢?回想以前,也是莫名很听花影的话。</p>
而眼下,虽然时不时会心悸得难以喘息,可却不会有那种不自觉地要去依靠她的那种感觉了。</p>
“找吧,能找着也算是能解开个疑惑。不过,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般。”方嘉策再次丢入一颗石头到湖里。</p>
湖面被风吹皱了,西斜的阳光下几只鸟雀飞过,树叶摇曳,是令人惬意的午后。</p>
方嘉策深深吸了口有些干燥的空气,皱眉道:“让晖三多派些人去找沈双玉,务必要把人找到。已经这么多天了,虽然没真出事,可就是怕有个好歹,需要人救。”</p>
没道理人会凭空消失,虽然在这天子脚下,出事的几率不大,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p>
他现在还沉得住气,相信沈双玉没出事,就是因为沈双玉身边的那个凌邑还在这儿。凌邑之前是形影不离跟着沈双玉的,现在还在京城,就证明沈双玉也还在京城。</p>
忽然一阵针刺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了,方嘉策手中的石子拿不稳地一颗颗往下掉,掉在地上微微弹开。他身体微微颤抖,张大嘴巴喘息,以此平复疼痛。</p>
只是这一次疼得眼前发黑。方嘉策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去摸怀里的药瓶。只是颤抖的手把药瓶掏出来没能握住,药瓶滑到脚下的草地,又在地上滚了两圈。</p>
陈景焕拿了药瓶起身,倒了药丸在手中,覆在方嘉策的唇边,又转身拿了早就凉透了的水过来,喂了方嘉策两口以送药下腹。</p>
落日渐渐散出余晖,变幻的云朵被照耀得灼灼生辉。风儿轻卷,湖面微皱。</p>
缓了半晌才缓过劲来,方嘉策双手双脚都有些脱力,坐在草地上望着湖面,剧烈的疼痛后,神情略显呆滞。</p>
“止疼的药王爷还是少吃吧,于和都说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陈景焕拿了帕子递给他。</p>
方嘉策抬手,用小臂一下就揩去额头细密的汗水,吐息道:“等于和找出本王这身体是什么情况,再寻得个解法,或许以后就可以不用吃了。”</p>
“只是于和这么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怕是难。”陈景焕叹气,“王爷要不要进宫去看看皇上?今日流言纷飞,皇上怕是咱震怒了。”</p>
皇上对沈大人颇为重视,这流言对沈大人很是不利,肯定是要生气的。</p>
方嘉策闭目,“我才不去,父皇正在气头上,谁傻谁才去。要是非要谁得去的话,肯定是真王了。”</p>
“真王肯定是跟王爷一样想法。”陈景焕盘腿坐在草地上。</p>
“把事情做成这样还想躲?肯定是躲不了的,端看父皇怎么想的了。”方嘉策嗤笑,脸色有些苍白。</p>
凉风习习。</p>
二人面对湖面而坐,身体微微往后倾,享受着片刻的宁静。</p>
“薛家那边,王爷接下去要如何处理?”陈景焕将双手撑在身后。</p>
“把薛家的生意查完,本王就去查他们私底下的德行。别做了什么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之类的事,若是让本王查到了,本王不查个底朝天,那就算是出了怪事了。”</p>
陈景焕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薛家该记恨上王爷了。”</p>
“听说母后她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明儿应该就回宫了。薛妃应该是没回,她在山庄还好些,如今被薛家人恨着了,估计也不想回。”方嘉策掀了掀眼皮。</p>
陈景焕道:“听闻薛老爷子身子不好了。老爷子岁数也不小了,也难为他还得费心劳神为小辈们奔波。”</p>
方嘉策哼了声:“子不教,父之过。薛家人意图陷害我母后,可不是什么误会!”</p>
“王爷说的也是。”陈景焕颔首,又问道:“许缙候那边怎么说了?还是不想劝霍小姐放下吗?越久越不好处理了。”</p>
方嘉策撇嘴,“本王要是悔婚不去迎亲,难看的可就是他们霍家了。本王可是跟他明说了,母后已经让钦天监找吉日了,要是定下吉日前还定不下来,那本王以后怎么做可就怪不得本王了。”</p>
方嘉策的随心所欲在这次对付薛家中,京城众人也见识到了。</p>
陈景焕知道许缙候犹豫不舍的是什么,“许缙候府近年没有机遇,也没有能立得起来的人,能够抓住王妃这个位置,许缙候肯定不会愿意就这么松手。”</p>
“本王大可给他机会。”方嘉策撇嘴,“他自知没什么本事,所以才犹豫。”</p>
陈景焕眼眸一转,别有深意地说道:“那个霍姑娘倒是个知书达理的,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难怪皇后娘娘会选中她。”</p>
方嘉策扫了他一眼,脱口道:“一个女子立得起来又……”</p>
又……</p>
方嘉策转头看着陈景焕。</p>
陈景焕道:“小沈大人是楷模。”</p>
方嘉策咧嘴笑了,又逐渐收敛了笑容,轻咳一声,同意道:“有的女子也丝毫不输男子。”</p>
“跟许缙候说,不如直接跟霍姑娘说。”陈景焕说道:“霍家二姑娘也是自小启蒙读书,丝毫不输男子。”</p>
风忽然止住,湖面波澜停止,红日照耀,天空湖面都被照得美如画卷。</p>
方嘉策眯起眼睛,也将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绝美的天空,缓缓露出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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