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于本官而言不必要的功劳，在真王殿下手里还有它该有的用处，那便劳你，替本官带给殿下吧。”沈双玉说罢，把手上的木筒往前一递。</p>
牧壶惊疑不定，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沈双玉。稍微一想就知道沈双玉肯定不怀好意。如果真的有心，要把这个图纸交给真王的话，大可之前就交出来，何必要等到这个时候！还当着明王和这么多百姓的面。</p>
总觉得她是不怀好意。</p>
可是同样的，沈双玉在这个时候交出来，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她要做的木厢，不会有假。</p>
也许是看出了牧壶的疑虑，沈双玉直接将木筒拆开了，从里头倒出来一张纸，还将图纸给摊开了。</p>
只粗略一看就知道是木厢没错了。</p>
牧壶动摇了。</p>
方嘉策抱胸站在一边，嗤笑道：“本王方才在外边看着，你不就是为了这东西而来的吗，怎么反而送到你面前了，倒是犹犹豫豫，不敢拿了？”</p>
牧壶扭头看着方嘉策，顿了顿，随即又咧嘴而笑，道：“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如果就这么接受了图纸，要如何报答沈大人才好——故而犹豫了。”</p>
方嘉策嗤笑，瞥了沈双玉一眼，嗤笑道：“人家沈大人又不是那种挟恩图报之人，这要拿给你，那也是和真王一样是为了天下学子，怎么还会跟你要功劳？”</p>
沈双玉的指尖点了点木筒，有了催促之意，“本官也不是好脾气之人，可也是拎得清轻重缓急的。如今是真王殿下负责秋闱之事，是殿下能够做且愿意做的事情，本官也没有道理阻拦。”</p>
牧壶连道“不敢”，脸上还是那看似憨厚老实的笑容，抬脚迎上前来，双手接过沈双玉手上的图纸，</p>
沈双玉靠着门框斜斜站着，因此多了几分不羁，手伸出，连着木筒也给他了。把东西交出去之后，她就搭着禄雪的手直起身。</p>
“一起走吧。”方嘉策见她作势要走，看看此处也没什么要他管的，便出声喊住沈双玉。</p>
但是说是一起走，不过是从这边铺子走到街头，沈双玉的马车停在那处，方嘉策的马也停在那处。</p>
短短半条街的距离而已。</p>
方嘉策垂眼看着地面，跟她同时迈出同一只脚。走了几步，他忽然道：“为什么本王总感觉有些不对？”</p>
沈双玉双膝很不舒服，走得缓慢，闻言便是淡淡道：“这微臣如何得知？也许是王爷的错觉呢。”</p>
方嘉策挑眉，“真王接手秋闱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今日闹这么大阵仗……这么多木器铺子，竟然没有一个掌柜的把图纸交出去？别的不说，威逼利诱的话，肯定会有人同意才对啊。”</p>
沈双玉故作听不懂，垂了垂眼帘。</p>
自然是要做些特殊手段的。</p>
天子脚下，真王又是十分爱惜自己名声的人，是肯定不会用自己的名声来做赌注的。就是威逼利诱，也会做得好看一些，比如今日这般，牧壶是亲自来跟掌柜的谈生意的。若不是他们出现，牧壶也只不过是一个来谈“木厢”生意，而为了方便搬运才多带了一些人手的人。</p>
她要故意卡着，让众人知道这事儿事情真王做的，于是就得做点特殊手段让京城木器铺子的掌柜，不敢把她的图纸交出去，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也越是会当成珍宝。</p>
而让掌柜的不敢把她的图纸交出去，有一种手段最粗暴也是最简单的——威胁性命。</p>
真王如今暗卫全无，自从京城外那围剿暗卫的一出，他暗卫尽损。自然就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一出，特地在各个木器铺子都放了暗卫。暗卫手段高，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过弹指间的事儿，警告起来更是简单。跟自己的性命相比，荣华富贵不过是身外之物。</p>
眼看着就要走到马车处了，方嘉策不指望沈双玉对他和盘托出，便换了一种问法，只问她的目的，“本王只是好奇，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p>
马车上的凌邑看到沈双玉过来，便立即跳下车辕，又把凳子搬下来，然后立在马车边上。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p>
方嘉策看着他站立的模样，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p>
似乎是这人穿着一身灰色袍子，站在高处的模样……</p>
“今日多谢王爷了。”沈双玉给方嘉策行了一礼，还是客气又疏离：“那为臣便先告退了。”</p>
也不待方嘉策说什么，她就已经被禄雪扶着上了马车了。</p>
方嘉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隐有不善的看着凌邑拉了缰绳，调转车头离去。</p>
方才忽然浮现在脑海里的那一个画面，被他使劲地想着，恨不得牢牢刻在心里才行。他想，这或许就是一个契机，或许去了解、苦忆那幅画面的前面和后面，就能够想起其他的事。</p>
沈双玉回去以后，才从刚从牢里捞出来的羿子和羿戌口中得知，前几日沈府附近的暴仕有许多。二人那日夜里闻得出事就有心去探个究竟，结果被围上来的众多暴仕围了起来。</p>
暴仕没想伤他们。在他们拼命想杀出重围、伤了两三个暴仕之后，想起沈双玉的话，干脆露出诸多破绽，没一会就被网住了。</p>
他们身上顶多也就是擦伤。被带去刑部也乖乖地没跑，甚至在刑部大牢里十分老实地待了几日。二人承了沈双玉的意思，如若有朝一日遇上暴仕，要不就跑，要不就甘拜下风。在刑部待了这么几天，全然就是按着沈双玉的意思来做的。</p>
两人被沈双玉带出来之后，刑部还担心上边皇帝或是禁军会责怪，结果等了几日都没人提起，还想着应当是明王在里头暗箱操作了。</p>
接下去的几日，沈双玉按时上朝。</p>
下了朝就去养心殿走一趟，五次四次是见不到皇帝的，唯一见到的一次，被皇帝冷漠地说了一番。</p>
沈奇文当日醒来一次，再睡过去后至今未醒，太医说，人以后怕是一直会保持这么个模样了，却是无论怎么说，都不许她去见沈奇文。</p>
而见到皇帝的当日，杭州来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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