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王爷的正妃都是贵不可言的，正室更是不可欺的。燕姐儿被娇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这成了真王殿下的王妃，也不知……”张氏意有所指。</p>
“王妃自然是贵不可欺的。”真王颔首道，缓缓道：“国公夫人大可放心，侧妃规矩是极好的，这次新得的冰绸。她也特意吩咐人做了衣裳，还特意让本王也一起带过来。”</p>
真王的本意是想说侧妃对沈翊燕十分尊敬，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在张氏听来就是疑惑和不满了，侧妃有冰绸，那燕姐儿有没有？还特意让人做了衣裳？是做给她自己还是给燕姐儿的？而且侧妃让他带来，他就带来了，可见他对侧妃的宠信。</p>
真王是觉得沈老太君跟他们起了隔阂了，今不如昔了，所以才处处慢待？</p>
真王这看人下碟的功夫，怎生他们如今才发现？</p>
“侧妃真是有心了。”张氏状似感动地说道。</p>
说了好一阵，真王还是没见着人，便直接问道：“不知王妃如今在何处，可否方便跟本王见面？”</p>
若是说方不方便，那自然是不方便的。张氏扯着嘴角笑笑，“王爷莫急，臣妇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王爷。”</p>
“国公夫人但说无妨。”真王微笑。</p>
张氏道：“臣妇听闻当日给王妃疗伤的人是明王殿下的救命恩人，接回燕姐儿的那一日，臣妇就让人送了些礼物去给那个女子，只是不知，王爷送了没有？”</p>
真王脸色微微变了，他哪里还记着这一茬？避暑山庄上的事儿他都不想去回忆了，哪里还会记得花影给沈翊燕疗伤的事儿！</p>
张氏撇嘴笑笑，“王爷忘记了也无妨，左右是臣妇给了不少东西，也算是全了心意了。”</p>
真王的手握着扶手，稍稍紧了紧，忽然释然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如今花影姑娘还在避暑山庄上，等她回京，本王再着人送礼过去。”</p>
“原来还在避暑山庄啊？难怪王爷还没表示呢。臣妇便说嘛，王爷怎么会对王妃的事儿不上心呢。”张氏扬了扬眉，脸上挂着似乎是刚刚知道的恍然。</p>
真王边点头边笑，颔首示意的。</p>
这时候，有个小厮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小厮是王府的，丫鬟是国公府的。</p>
小厮禀道：“王爷，东西都已经搬下来了。”</p>
丫鬟则是跟张氏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张氏身后，递出一张单子。</p>
“本王送来的东西，还要劳国公夫人费心，侧妃列了单子，劳国公夫人给下去。”真王如是说道。</p>
张氏点了点头，“侧妃娘娘有心了，这是应当的。”</p>
“昨儿个，礼部侍郎沈大人跟户部侍郎沈大人，父女二人都病了，这秋闱的事情大抵是要本王来管了。”真王像是闲聊起来了。</p>
意思就是，他接下去要忙起来，可就没时间再来沈家接人了。</p>
“若是管下去，大抵是这接下去的一两个月都是忙得不行了。而楚王婚期将至，若按规矩，皇室的王妃是要过去帮忙的，晋王妃有孕自然是帮不了忙的。”</p>
张氏目光渐渐沉了下来。</p>
又听真王继续道：“若是王妃这边不便的话，少不得就得让侧妃多费心，既要去帮皇后娘娘安排成亲事宜，又要照料荣儿，还要管家，本王便怕她分身乏术，对荣儿会有哪里照料不当。”</p>
侧妃尽心尽力了，可方荣还是病了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这要说下出来，侧妃肯定会被怨恨的。</p>
张氏心生不满，还是笑笑，道：“王爷这话可说得不妥当。侧妃娘娘虽是尊贵，可是说到底，也是个侧室，哪里能代替了王妃，作长嫂去安排楚王成亲之事务呢？”</p>
“侧妃贤良，皇后娘娘颇为满意，如果是侧妃的话，皇后娘娘跟楚王想来都是不会介意的。”真王故意道。</p>
他哪里不知道这事儿是一个侧妃插手则会被人说闲话的？可是不这么说，哪里会让沈家的人紧张起来？</p>
沈翊燕已经是自己的正室了，到庄子上住那叫养病，跑到娘家来住算什么？把他的脸放哪儿了！</p>
“皇后娘娘跟楚王殿下介意不介意是一回事，王爷您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张氏皮笑肉不笑的。</p>
真要让侧妃骑在王妃的头上，他真王的脸面就好看了吗！</p>
“也是避暑山庄上边，王妃做的事情太出格了，要不是王妃当日做的事情，连皇后娘娘都觉不妥……本王也是情非得已。”真王微笑。</p>
到底是带了几分胁迫意味的。</p>
沈翊燕不跟他回去的话，那就别怪他抬举侧妃了。</p>
沈翊燕看着前院过来通知她回王府的丫鬟，皱眉道：“不是说过着日子再回去了吗！”</p>
她是跟母亲说好的了，真王第一次来请是绝不回去的！</p>
丫鬟为难道：“夫人跟王爷说了好一会话了，要是王妃今日不回去的话，王爷怕就要抬举侧妃了。所以夫人的意思是，王妃尽早回去，虽然王妃面容有损不能出面帮皇后娘娘安排楚王的事儿，可好歹将皇长孙跟王府的中馈掌在手里。”</p>
沈翊燕实在是恨。</p>
昔日对她宠爱有加的真王，如今态度冷淡也就算了。一想到拿起自己面容受损，竟还一心只注意着侧妃。</p>
沈翊燕气恼，却也知道母亲说的话是对的。</p>
权衡再三，她还是看在方荣的面上，让人收拾东西。</p>
避暑山庄一行就让她少了一个陪嫁，这次回来，母亲干脆给了她一个婆子。婆子是府里的老人了，已年过半百，但看着年轻，曾经是照顾过曾祖母的应婆子。</p>
应婆子这日干脆就跟着沈翊燕一起回王府了。</p>
临走的时候，应婆子被张氏叫了去，嘱咐了一番。</p>
沈翊燕脸上的伤口经过这些日子的药敷，已经好了不少。脸上的伤多是结痂了，只是右眼这处伤口颇深，已经伤及眼睛。敷着厚厚的药膏，也还要用药布裹着。</p>
沈翊燕的脸上裹着的药布被药浸成了褐色，这么贴在脸上到底是吓人的。而且一道一道的伤口都上着药，脸上一道道的褐色。</p>
伺候她的丫鬟奴才看久了，看得久了就有些习惯了，觉得没什么。可是真王定睛一看，只觉得沈翊燕比那日刚伤到的时候更加面目狰狞。</p>
委实狰狞。</p>
真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p>
沈翊燕心凉了一截，明知故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p>
她哪里不知道真王这是害怕她脸上的伤，而且还看得到他眼里的厌恶。</p>
就算是不当着张氏的面儿，真王也不可能说不好听的话，更何况是当着张氏的面儿呢。真王上前，一手拦住沈翊燕的腰，一手轻轻搭在沈翊燕的手臂上，“乍一看到王妃的脸，本王还以为是恶化了，还以为是太医用错了药，因此心惊。再看仔细，原来是本王看错了。”</p>
这话说得并不让人反感。</p>
沈翊燕虽然心里还是不满，可听他这话，倒也不至于更生气。</p>
“跟王爷回去吧，好好养伤，也好好照顾皇长孙。”张氏在旁边说道，“皇长孙是王妃所出，许久不见王妃，定然是想念得厉害，王妃可要好好补偿皇长孙。”</p>
沈翊燕自然是应下。她这番回去，定要把王府重新拿捏在自己手上，至于侧妃，也要让她好看！</p>
至今沈翊燕还是认定那日自己出事，肯定是沈双玉跟侧妃甘新柔害的。那日自己会去树林那边，都是因为听奴才说沈双玉跟甘新柔在树林密谋。结果还没走近，自己就摔了。</p>
“那时候，分明就是有人往臣妾脚上踢了一脚！若不是踢的臣妾，就是石头！臣妾分明感觉到了脚踝有一下剧痛。不是臣妾自己的缘故，分明就是有人还害臣妾！”</p>
夫妻二人坐在马车上，沈翊燕再不似当日连说话都困难万分的了，她这次口舌伶俐，自然是要为自己解释的。</p>
真王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字地问道：“你还想说是侧妃害的你吗？”</p>
“不是她就是沈双玉，不可能是别人了！”沈翊燕笃定道。</p>
真王有些不耐烦：“那日你自己也看了，本王也看了，你脚上一点伤都没有，甚至是红痕都没有！”</p>
那日沈翊燕醒来之后，痛苦不已，不过为了证明不是自己摔了，还为特地去找脚上的伤口，手舞足蹈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惜脚上是半点伤痕都没有。</p>
沈翊燕一时失语。</p>
到现在还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那样子的剧痛，居然会没有伤痕。</p>
面对真王脸上的不耐，沈翊燕失望的心更失望了：“王爷是半点不信臣妾了？”</p>
真王突然忆起自己亲自来接人的本意，别开头平复自己的情绪，才再次回过头来，“本王不是不想信你，可是总得有证据证明才行啊。否则，只听你一面之词，本王就是想相信你，也没法为你做主不是？”</p>
“那怎么，给臣妾传话的宫女当夜就出事了？”沈翊燕沉声道，“臣妾的贴身丫鬟，也不可能会去放火！臣妾都晕死过去了，不可能会让她去放火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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