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妃笑盈盈地方嘉策问:“那明王呢,明王有没有什么心仪之人呢!”</p>
一个康王已经有了心仪之人,王妃之位八成是心仪之人的了,虽然还有两个侧妃之位,可侧妃肯定是要等到正妃当家做主之后才会再迎娶的。</p>
所以,明王若是没有心仪之人,她们努努力,如果能够得到皇后的认可,或许就有机会能够成为王妃了。</p>
花影今日是坐在女席的,这会子就坐在方嘉策的斜对面。她紧张地猜想方嘉策会如何回答,分明方嘉策只是沉吟了一瞬,可她却想象到了他可能说出的不同答案。</p>
他说有,就是自己……</p>
他说没有,可是却看向自己……</p>
花影旁边坐的是上阳候侯府三姑娘,上阳候府的三姑娘正跟六公主说得欢快,二人年纪差了两三岁,可方才正说着皇宫中御兽园的兽说得正欢。</p>
刘贵妃一提起情爱之事,二人就齐刷刷地住嘴了,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p>
听到话头落在方嘉策头上,侯府三姑娘很是一番好奇,可在方嘉策开口之前想了想,心道表哥如今应该是没有心仪之人的,因为沈钰姐姐已经去世了。</p>
方嘉策的回答是否定。</p>
没有心仪之人。</p>
沈双玉缓缓露出笑容,有了心理准备了,听笃定的语气只感到理所当然。她端起酒杯喝了两小口,杯里的酒也就没了。凛冽的酒水入腹,是热乎乎的。没有什么是喝酒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嗯。</p>
沈双玉掰碎了藤萝饼,低头喂六出。</p>
花影的肩膀似乎有些耷拉了下来,她也戴着面纱,脸上的失望一时间没人察觉。</p>
上阳候三姑娘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傲娇地晃了晃脑袋,仿佛猜到这个答案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她看到了旁边花影垂下的眼帘,眼眸一转,说道:“花影姑娘,其实我皇表兄是有心仪之人的。”</p>
她都指名道姓的叫自己了,花影也没有办法当做没有听到。只能抬起头转过去,好奇的问道:“是吗,可为何从未听王爷说起过?”</p>
侯府三姑娘莞尔一笑,跟旁边六公主对视一眼,惹得旁边六公主一脸不解。她又回过头来,对花影神秘兮兮地说:“皇表兄他,曾经跟沈钰姐姐十分要好,那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沈钰姐姐才貌双全,长得那是倾国倾城呀!嗯……说起来,最近好像说京城来了一位跟沈钰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官……不知道今天来了没有?”</p>
花影往沈双玉的方向一瞥,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倾国倾城……</p>
三姑娘并未注意,目光在女席上扫了一遍,没发现,心道应该是戴了面纱有些难认……可是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了坐在男席的突兀的女子……离得有点远,好像是!就是!</p>
“太像了!”三姑娘整个人愣住了。</p>
花影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情绪,脑子里乱糟糟的。僵硬的握住了靠在筷枕上的筷子,扯了扯嘴角,道:“不知道,姑娘口中与王爷青梅竹马的人,是什么出身呢?是京城人吗?”</p>
三姑娘看看她,又眯着眼睛看远处的沈双玉,权衡片刻,按耐着自己的躁动,对花影说道:“那肯定是了!沈钰姑娘是沈家的嫡长女,身份可尊贵着。还是大公主、三公主的伴读,在宫中读的书,才情那是太傅都夸赞过的。”</p>
花影不明,“为何……沈家嫡长女就身份尊贵着?”</p>
三姑娘咂嘴,“那自然是因为沈家世代簪缨呀!沈家往上数三代,那就已经是贵族了,更别说沈家这几代,当家人都是未国效忠的忠臣了。”她与有荣焉地靠近花影说:“如今的沈老太君,往前数十个年头,那可是叱咤西北边疆的女将军!西北蛮人闻风丧胆的女豪杰!哎,沈家的当家夫人跟嫡长女啊,个个不简单呢!沈家上位嫡长女,就是沈老太君的小姑子,去和亲了,听闻,许久前就已经是王后了呢。”</p>
三姑娘又补充了一句:“啧啧,就连前沈国公的夫人,那也是出身高贵……”</p>
沈家嫡长系,一直都是令世人津津乐道的,每一代的成就都令人称奇。</p>
花影抿了抿嘴,问道:“沈家如今的嫡长女,似乎也未……”也没那么厉害吧!</p>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三姑娘是听明白她的意思了。</p>
沈钰年纪轻轻就死了,别说做什么成就了,当时调香把自己调死的死因,简直可以算是笑话了。只不过,世人很难相信,名动天下的才女会调香把自己调死,这好像就成了悬而未落的疑案。</p>
甚至,沈钰死后都不得安息,尸首都被盗走了。</p>
沈老太君虽然未说,像想让孙女死后能够安息似的,并未大肆张扬,只在暗地里发动了许多人去寻找。闻说至今没有半点消息。</p>
“当初,沈钰姐姐作画,画了皇表兄,惟妙惟俏。因而不会作画的皇表兄特地跟画师学了三个月,就为了给沈钰姐姐画一副肖像。啧,人家沈钰姐姐信手拈来,他还得花三个月去学,学了还只是画得中上。”</p>
“还有啊,当时秋日梅子酒正是最好喝的时候,也是最容易醉的。沈钰姐姐玩把戏连着输了好几回,罚酒喝了许多,结果皇表兄把一坛顶好的梅子酒给兑了许多水。谁知沈钰姐姐吃着酒水变味了,气得连着三日不理皇表兄。”</p>
她说着笑眯了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好玩有趣的时候。</p>
沈双玉连喝了两杯寒潭香,宫人又给她送了两壶秋露白过来,放在她的桌上之后退开了。</p>
沈双玉直勾勾看着压低声音说不停的江锦,忽然挑唇笑了一下,“咱们打个赌,我输了,我桌上剩下的半壶寒潭香就给你了。”</p>
江锦皱眉,谨慎地问:“那要是,我输了呢?”</p>
沈双玉声音淡淡:“那就请你闭嘴。”</p>
江锦感到被侮辱了,气得磨了磨牙齿,可看沈双玉的模样,明晃晃写着看不起自己,更气了。心道自己要是不跟她打赌,可不是更让她瞧不起了?</p>
于是气冲冲的,应下来了:“赌什么?”</p>
沈双玉转了转眼眸,看向上边的人,“咱们赌一赌,皇后娘娘今日会不会给两位王爷定下王妃。”</p>
江锦想了想,心道那还不容易?“今日就是为了给两位王爷选出正妃的,肯定是会定下的啊!我选会。”</p>
沈双玉勾唇笑了笑,“我说不会。”</p>
“那就……”江锦脱口就想应行,结果看得沈双玉一脸笃定,没由来的一慌,又开口道:“不行!不行!换一个!”</p>
沈双玉轻笑,“那你说吧,赌什么。”</p>
江锦眯起眼睛四处看看,忽然想起来。道:“要是我赌赢了,我不要酒,我要你去跟薛姑娘道歉。”</p>
“……”沈双玉挑了挑眉,“行。”</p>
“我们赌,赌今日皇后娘娘会不会给我们这些小官赐婚。”江锦认真道。</p>
沈双玉道:“我说不会。”</p>
江锦奇怪,“肯定会啊,不然皇后娘娘叫我们来做什么?”</p>
沈双玉莞尔,这人真是……傻得令人……</p>
“那在宴会结束前,你别再出声了。”沈双玉道。</p>
皇后相中了许缙候的嫡女霍呤,霍呤方才写了一副字,字短短八个字,一个字以一种书法而成,共用八种书法。更重要的是,霍呤气质上乘,一举一动皆有着皇家该有的端庄稳重。</p>
看过那书法,皇后又看着端庄小意的霍呤连连点头,可见有多满意。又是许缙候嫡女,身份也不差。</p>
方才康王已经说了有了心仪之人了,那这个霍呤很有可能就是明王的王妃选择了。</p>
沈双玉吃完了桌上的寒潭香,结果倒了宫人送来的说是“秋露白”的酒,发现还是寒潭香,惊喜的同时又不由得疑惑,不是说没有了吗。</p>
闷声倒了满满一杯,沈双玉一手搭在六出的脑袋上,一手拿了酒杯就喝,还是寒潭香。她眼睛灼灼发亮,跟偷得什么宝物的小动物似的。</p>
方嘉策借着吃菜的动作往下边看,将坐在中下方的沈双玉的动作神态收进眼底,她往上看来了,看着皇后那边……跟装了日月星辰一样的闪闪发亮的眼睛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方嘉策后知后觉,这人长得实在是跟星辰一样耀眼。</p>
沈双玉收回目光了,垂头看着不安分,想要爬上桌子的六出身上。</p>
方嘉策缓缓回神,转头对着康王,“王兄,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有心仪之人了?”</p>
康王面不改色,只是眉眼柔和了,他往殿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许久了。”</p>
只是先前他们那么一对炽烈的,不得为外人所触及的默契,就好像跟谁扯上关系都是奢侈。</p>
可是现在不同了。</p>
原来只要像真王去求得父皇同意,就能为自己求来一个王妃。也原来,那么耀眼的女子也会有陨落消失的时候。而他痛恨后悔的时候,她又回来了——以一个他可以拥有的身份。</p>
他没有母家,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几率太小了,可现在,他足以匹配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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