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冷冷瞥了薛妃一眼，不悦道：“薛妃，你是吃酒吃醉了吗？”</p>
薛妃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妥当，被皇后这么冷冷一说，当即就有些不知所措。皇后向来好说话，怎么这是当众下她的面子了？一大早的谁会去吃酒？不就是说她说胡话吗！</p>
可偏偏说她的人是皇后，她就算是心有不满，也是决计不敢顶撞皇后的，于是不甘心地咬了咬嘴，还是闭嘴了。</p>
近来一直被人捧着，薛妃实在是飘飘然了。皇后眯着眼睛看了看她，轻哼了一声，回过头看向下边的沈双玉，</p>
沈双玉并不避讳皇后的目光，不善地看了看薛妃，又淡淡收回目光。</p>
康王却是在此时笑了笑，道：“薛母妃此言差矣！人各有志，沈大人志于朝廷，有功于社稷，故而如今居庙堂。至于花影姑娘，医术出众，便将医术用于救治他人。薛母妃不是沈大人，所以理解不了沈大人。”</p>
被皇后说也就罢了，连康王都来教自己做事了？薛妃不快地皱眉，“王爷这是在指责本宫吗？”</p>
康王还是笑得温和，只是目光却冰冷，“薛母妃若是以为是，那就是了。”</p>
薛妃气得咬牙。</p>
“康王！”刘贵妃凉凉道，“康王注意分寸！你薛母妃年纪小，遇事少，你不可失了分寸。”</p>
只是薛妃再怎么小，也已经在宫中带了六年了，岁数那是比康王都要大几岁的。</p>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沈双玉的目光落在花影的身上。</p>
花影长得干净，描画过的眉眼也显精致。华服加身，也衬得人与上次见面不同的气质。可是薛妃提起她，一边夸赞她而贬低沈双玉，这抬举让她感到惶恐，因而这会子有些惶然地打量四周。</p>
好像是在怕谁因此对她不满。</p>
沈双玉似笑非笑瞥了方嘉策一眼。薛妃这样抬举花影，不仅是对花影不利，也对他没什么好处。他居然没有出声维护？</p>
维护……</p>
沈双玉收回目光，有些不适地咳了一声，又看向康王。方才康王怼薛妃的时候，算是在维护她吗？</p>
康王这是什么意思……</p>
为何要维护自己呢？</p>
康王笑盈盈的，可在一众皇子中，他是很不好惹的。从前只道康王的笑容像是冰凉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因为道不同，也是敬而远之。可是如今看来，康王笑得温吞冰凉，是向着自己，这冰凉的笑容似乎也并不惹人忌惮。</p>
康王听着刘贵妃的话后，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是，只是跟薛母妃相比，沈大人的年纪更小吧？”</p>
“王爷。”沈双玉唤道，制止了康王想说下去的话，“薛妃娘娘只是说她喜欢花影姑娘，这有什么好争辩的呢？花影姑娘惹人喜爱，薛妃娘娘喜欢，是花影姑娘的福气。”她弯了弯眉眼，有意放轻了声音只跟康王说：“臣，也似乎不需这个福气。”</p>
只是二人坐着离着些许距离，有意放轻也是叫人轻易听到。</p>
康王咧嘴而笑，褪去了冰凉，脸上的笑容真实不少。他看着沈双玉狡黠的笑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p>
死了。他命中的克星又出现了——继沈钰离世之后。</p>
薛妃听得不清楚，却见到他们二人相视一笑。想也知道是在说自己的坏话，于是薛妃气得翻了个白眼，咬牙愤恨。</p>
众人看着康王跟沈双玉二人的模样，神色各异。</p>
康王在宫中，是最孤立无援的。年小就没了母妃，跟其他皇子相比，他少了个强有力的母家。可是他又颇得皇帝重用，这么多个皇子，他是唯一一个皇上给了兵权的，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五千人，可这也是不同了。</p>
康王此人，温文尔雅，对谁都彬彬有礼，这种性子好、有权有地位又受皇帝重视的人，不失为一个好夫婿。若是能够成为他的王妃，那定然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救国的壮举才能有的福气。</p>
方嘉策莫名感到不舒服，手心握着椅子的扶手逐渐用力。</p>
约摸半个时辰后，真王、真王妃沈翊燕、真王侧妃、晋王、晋王妃等人都也到了。他们是要在避暑山庄上多住几日的，所以今日也不赶早，来得比较迟。</p>
跟其他人相比，沈双玉就真的只是过来避暑的。</p>
众人在前边宴席表演才艺的时候，沈双玉顾着吃酒，桌上的“下酒菜”也吃了不少，不时喂一喂六出。</p>
今日沈双玉情况特殊，全场也就她一个女官。为了沈双玉跑到了男席去做，是不想听类似薛迎夏那些奇怪的“做官就是为了吸引王爷注意”的话——当时，更多是因为男席这边的酒水丰盛。</p>
不过今日委实特殊，男女也就东西相望而已。今日甚至是中间都没有屏风，只有每家上去表演才艺的姑娘都戴着的面纱。</p>
太后在宴会开始前来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说乏了，直接离开了。</p>
沈双玉今日连喝了三壶寒潭香，跟宫人要第四壶的时候，宫人一脸为难地说寒潭香已经没有了，问能否给她换成别的。</p>
避暑山庄每年都会酿寒潭香，只是酿此酒的原料有限，每年酿出来的寒潭香都不多。</p>
沈双玉听来惋惜，心道刚喝得痛快些就没了，但是宫中的好酒不少，不必拘泥于寒潭香，于是沈双玉就退而求其次地要了秋露白。</p>
没想到方才问话的宫人刚走开了，就有另一个宫人来了，手上拿着一壶酒。</p>
那宫人道：“沈大人，这是康王殿下着奴婢给您送来的，说这是寒潭香。”</p>
沈双玉往上看去，康王拿着酒杯跟旁边楚王说话，二人说得挺欢的。沈双玉暗道奇怪，可看着宫人手上的酒壶，眼睛就有些移不开了，她犹豫了片刻，“放下吧。”</p>
方嘉策坐在康王的下边，他身体往后倾了倾，目光一瞬不错地看着沈双玉。他看着沈双玉吃酒吃得欢喜，好像是在吃什么琼汁玉液一样，真是……就因为是康王给她的吗？</p>
不，她方才吃酒也是这个模样。</p>
方嘉策暗自肯定自己，然后目光放在自己桌上剩下八成的酒壶，招手叫来一个宫女，吩咐了两句。</p>
沈双玉躲在男席，也就躲开了所谓的表演才艺，自顾自地喝着酒。她吃得欢快，喝酒的模样跟喝水一样……</p>
看得坐在她旁边的江锦大感无语，在沈双玉又将一杯寒潭香喝下的时候，他内心大喊暴殄天物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忍不住开口了——“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p>
沈双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是今天在寒池给那个姓薛的姑娘说话的人，就收回目光，自己给自己倒了酒，淡淡道：“知道又如何？”</p>
“暴殄天物！”江锦替被沈双玉牛饮完的好酒感到可惜。</p>
暴殄天物的沈双玉嗤笑声移开目光，看闺阁姑娘表演才艺，也好过跟故意找茬的人对话。</p>
可是江锦这一开了口，就闭不住嘴了，“沈大人，不是下官多嘴，实在是沈大人做得实在是过分了。沈大人既入朝廷了，就该大度一些，就是那几位姑娘发一点小脾气了，沈大人也还忍着啊！居然揪着她们不放、跟她们计较，还害得她们在寒池边吹了许久的风，这怎么能行呢！”</p>
快要开宴的时候才让她们离开的。</p>
沈双玉又瞥了他一眼，不语。</p>
“康王殿下性子一向温和，若非是沈大人揪着不放，殿下怎么会处罚她们！”江锦的手指在空中转了转，“这些事情传出去，人家少不得要说沈大人你的不对！你害得她们几人在寒池吹风，方才都哭了两人了，委屈得很。依我看，沈大人还是跟她们道个歉、服个软吧。”</p>
沈双玉将杯中的寒潭香一饮而尽，逐渐烦躁。</p>
不知道前边说了什么，刘贵妃开口就将话题扣在康王的头上，“康王这么多年，是否有心仪的女子啊？若是有，不妨先说一说。还是跟永王一样，至今都没动过心啊？”</p>
刘贵妃的母亲是他族人，跟京城人条条框框一比，着实是不拘小节了，尤其是情情爱爱的。</p>
康王温和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回刘母妃的话，儿臣……儿臣已有心仪之人。”</p>
此时并没有人在表演才艺，刘贵妃也是趁着无人才说这话。只是，不免意外于康王的“已有心仪之人”。</p>
除了刘贵妃，许多人都是惊讶起来。</p>
似乎从未听说过啊。</p>
康王居然有心仪之人？</p>
方才表演了才艺的姑娘们都紧张起来，纷纷猜测着谁会是康王的心仪之人，也许就是她们中的一个……</p>
刘贵妃好看的眼眸转了转，追问道：“是否在场呢？”</p>
康王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片刻，在众目睽睽之下点了点头。</p>
于是方才表演了才艺的姑娘们更加紧张了</p>
今日众人来的目的，不是康王就是明王，其次才是在场未婚的年轻官员。</p>
刘贵妃虽大大咧咧，可也知道分寸，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笑盈盈地又望向明王，咳了两声清嗓子，道：“那明王呢，明王有没有什么心仪之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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