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头看了司乐一眼，又回过头看向真王妃，问道：“你看到的人穿的是什么衣裳啊？”</p>
司乐紧张地看着真王妃，已经回忆起沈双玉今日的穿戴了，忽然想起什么，对皇后小声道：“方才沈姑娘的确有离场了一会，不过那是在真王妃离开之前的事情了。”</p>
皇后颔首，又继续看着真王妃：“真王妃可记得你口中之人穿着什么衣裳？”</p>
真王妃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沉默片刻回忆起不久前垂在自己脸上的衣料。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被屏风遮去些许，有些昏暗，可她还是能清晰辨认出那个颜色——“是绯色的！她穿着绯色的广袖花锦衣，还有浅绿色的下裙。”</p>
有了皇后在此，真王妃也算是找回了几分理智。这会想想，她如今身处皇宫，沈钰是死在家里的，肯定不会是沈钰化成厉鬼来寻仇，就是寻仇……那也得是在沈家才对吧！</p>
她听人说过，死去的人魂魄会被束缚在死去的地方里。</p>
肯定是有人故意吓唬她！而皇后的问话也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肯定——皇后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她想起之后就笃定地说出。</p>
可她笃定，皇后和司乐却是对视无言。因为沈双玉穿的并不是什么“绯色花锦衣”！沈双玉今日穿的是根本不搭边的浅蓝色古香缎短衣和月白色锦裙。</p>
那应当就不是沈双玉了。皇后想道。</p>
司乐望着皇后，缓缓地摇头，不是沈双玉。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是</p>
“她……她……还有一只猫儿！”她想起扑面而来的那只猫儿，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地摸摸自己的下巴：“那只猫儿还挠了我！”</p>
沈翊燕忽然惶恐，连忙摸着自己的脸，怕自己给被抓破相了。</p>
皇后和两个丫鬟连忙说道。</p>
可是她的脸上光滑，哪里有伤痕。</p>
沈翊燕自己停下手腕，转动着</p>
不仅是皇后，就连司乐跟月华都是皱眉，真王妃这个模样就好像失心疯了。</p>
忽然月华说道：“方才沈姑娘怀里好像就抱着一只猫儿。”</p>
真王妃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登时惊起：“沈姑娘？带了猫进宫？！哪个沈姑娘！”</p>
沈家谁不知道她惧猫，谁都没敢养猫。难道是老三，还是老五？她们竟然敢养猫？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故意轻视的人，老三跟老五肯定是见祖母不愿认自己，才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养猫来故意恶心她。</p>
从前她们可连跟她说话也得恭恭敬敬，如今就敢养猫来恶心她了！非要好好教训一下她们，让她们知道行就算是被沈老太君厌弃，那也是皇家明媒正娶的真王妃！</p>
她越来越清醒了，这会想这个问题就想得咬牙切齿，一股脑的恨意堆砌起来，也因此没有分出点注意力在面前几人身上。</p>
皇后皱起眉头，因她的失礼——一个王妃，先是这般狼狈没有形象，甚至是被误以为是“失心疯”，终于看着是回了魂魄了，可又咋咋呼呼的。遇到事情，就见得她的不稳当，跟一个王妃最基本的教养要差了许多。</p>
月华抚平了皱起的眉头，得体地露出微笑，禀道：“回禀王妃，今儿带了猫儿进宫的沈姑娘，是户部侍郎沈从文的嫡女，沈双玉。”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并非是王妃以为的，您的妹妹。”</p>
沈翊燕知道户部侍郎沈从文也是去年才提拔上去的，心道自己未曾听过这号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还不悦于为何月华看着自己似乎有几分嘲讽的目光。</p>
沈翊燕张嘴想说什么，就听皇后又问：“你可看清那只猫儿长什么模样？”</p>
这问题可着实难倒她了！她只看到那里有只猫就已经头皮发麻了，哪里还记得猫长什么样子！</p>
“猫……儿臣未敢看仔细……不过，母后怀疑是那个沈双玉来害儿臣的嘛？”沈翊燕反问道，又垂下眼帘，委屈道：“肯定是有人故意要来害儿臣，明明素雪是跟了儿臣进房间的，怎么会晕倒在门外？又用猫来恐吓儿臣，可见其不仅有歹毒心思，还早有准备、且步步为营。”</p>
要给人定罪，那至少得有足够的证据吧？！沈翊燕今日给皇后的印象实在是差，一件件加起来，皇后都不免失望。沈翊燕从前也不会这般啊！难道从前都是装出来的？沈家可是世家大族，怎么嫡女会是这般模样？</p>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重复问道：“你只说你看到的那只猫儿长什么模样，大还是小、身上的毛是什么颜色的就行了！”</p>
皇后还给了她一个机会的，连人和时间二者间衣服都差许多，已是摆明不是他了，却还在问猫长什么样子，哪怕沈翊燕只说对了猫的模样，皇后做主了也会给她做主，如实地让沈双玉来审问。</p>
这个时候如果能说出猫的模样，也能证实是那什劳子的沈双玉的话，就能够说明是沈双玉故意害自己。</p>
沈翊燕绞尽脑汁，回想着方才的场景，有影子在脑海中闪过，沈翊燕一个激灵，登时坐直了身子。</p>
……</p>
皇后出来的时候，还吩咐了素雪要仔细照顾，那要她将真王妃给拾掇妥当了，然后把人送回宴会去。</p>
皇后出了房间，走了小一段路了，回过头看了几眼，眼里神色复杂。</p>
司乐跟在其身后。</p>
“你觉得真王妃如何？”皇后收回目光，淡淡问道。</p>
司乐跟在身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p>
皇后莫名其妙，停下脚步问道：“为何发笑？”</p>
司乐收敛了笑意，道：“笑是因为真王妃要力挽狂澜的样子，奴婢以为，真王妃的话只听一半就好了。”</p>
皇后的脚步都慢下来了，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于是问道：“何解？”</p>
为何只听一半？</p>
司乐说道：“奴婢听罢，似乎只有王妃到此处休息是真的。那素雪是否真的进去了，都是一说。”</p>
皇后若有所思地回过头，似乎……</p>
皇后先回了宴席，进了殿中，皇后的目光便在一个个人中落到了其中沈双玉的身边上——以及坐在她腿上的猫身上。沈双玉看到她望过去，还十分有礼地颔首垂眸示意。</p>
方才因为沈翊燕没有形象不稳妥的心情，因为沈双玉的周全而更沉重了，</p>
怎么真王妃遇到事情会是那般模样？半点世家女的样子都没有。先不说跟故去的沈钰、晋王妃相比了，似乎就说连沈双玉都比不上。</p>
太后目光有些着急，皇后坐下之后，就一五一十说给了太后听。</p>
听着，太后的目光也看向了沈双玉。</p>
皇后低声说道：“若是要这般询问，岂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不信任沈姑娘吗？关键是真王妃口中说的，跟沈姑娘相差许多。”</p>
太后也犹豫。</p>
真王妃口中的衣服完全不同，连猫的大小颜色都说不明白，就这般，已经足够将沈双玉摘出此事了。因为沈双玉就只有方才离开了宴席一段时间，这一点是对得上的。</p>
芍药弯下腰，附在沈双玉的耳边担心道：“姑娘，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时候都在看着您呢……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p>
芍药从今日入宫开始就一直不安，既怕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自己姑娘被什么麻烦牵扯上。</p>
“不怕。”沈双玉倒了酒，“有什么事情，总得发生了才来考虑怎么解决。不要担心些有的没的，万一没发生了岂不是白担心一回？”</p>
姑娘在这个时候还能教导自己，又是语气平淡。芍药不自觉地被这声音给安抚到，点点头，平复紧张地呼出一口气。</p>
太后和皇后还没有想好是否要把沈双玉叫来询问，那边真王妃就回来了。</p>
真王妃进来时，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在左右臣子女眷之中寻找“最有可能害了她”且“带了猫进宫”的沈双玉。</p>
她已重新梳洗了一回，连衣裳都换了一套。虽然不比方才那套华丽，可也依旧是价格不菲的。她眉头扬起，跟沈双玉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颇有几分张扬，四下寻找。</p>
殿中有猫的人就沈双玉一人，要寻找并不困难。</p>
而沈双玉的猫就窝在她的腿上，吃着一点放在手帕上、摆在沈双玉腿上的糕点。</p>
这只猫有多乖呢，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它就只是吃、吃罢就安安静静地伏在沈双玉腿上，从宴会伊始到现在没有叫半声。</p>
猫儿安静乖巧得令旁边的赵家二姑娘想养猫都多了一个可以说服母亲的理由。</p>
真王妃自持身份，背部挺得板直，搭在素雪手上一步步往前走，目光有如实质地一直盯着沈双玉。</p>
沈双玉还好好坐在这里，那就是母后还没有为她的事情做主！</p>
她抬头看向上位，看了看太后跟皇后的脸色，还平静着，难道是不想给她做主吗？</p>
难免恼怒，真王妃又转头去看沈双玉。</p>
嗯……不对！</p>
衣服颜色不对！女子穿着的衣服颜色不对。</p>
而且，猫儿怎么没有自己印象中那么大？</p>
她攥着素雪的手紧了紧，小心翼翼看着。</p>
颜色……猫的皮毛是白色，和棕色。</p>
可是自己说的颜色并非这个——也就是说，自己猜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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