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了京城，这京城一路的繁华就叫人应接不暇。花影此前还没见过女人会华贵雍容到众星捧月的地步，可入了一趟京城，再进了一趟宫，才知道，出身高贵的女人要比许多男子尊贵的。</p>
她看着晋王妃坐上轿撵，左右皆是侍女宫人，只有她坐在轿撵上高高在上的模样。进宫时，方嘉策也是如此。</p>
方嘉策是明王。</p>
而晋王妃是王妃。</p>
她收回目光，随着陈景焕的脚步出了皇宫。</p>
在宫门口又等待了一会，书安才出来了。出来的还有一辆马车，马车可谓是其貌不扬，跟同在宫门口的晋王妃的马车完全不能相比。花影直到这辆马车就是她要坐的，连自己来时坐的马车还不如，不免有些落差。</p>
不过虽然是有落差，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依旧是坐上了马车，且半点不满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只是书安还跟在她的身后进来了，花影不解地看着她，似乎是用目光询问她也上来做什么。</p>
书安面带笑意，稍微垂头示意，说道：“姑娘恕罪，奴婢斗胆跟上来。是想在马车上先为姑娘说说京城的事情，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问奴婢。”</p>
花影点头“哦”了一声，笑笑，别开了目光。京城繁华是她未见过的，而且以来就见到了国母之尊的皇后，听进耳朵里的也是“王妃”、“侯爷”等，这些她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事情都是让她感到新奇到好奇的，可是一时间要让她问问题，反而不知道要从何问起了。</p>
书安盈盈一笑，马车掉了头，开始往前走了。</p>
书安说道：“京城里的贵人们多，从进了京城城门便是，或许迎面走来十个人，其中就有两三个贵人呢。”</p>
花影不知道如何应话，便只点点头。</p>
书安看了看她，就继续说下去：“只是这贵人呢，也是分个更尊贵、和不那么尊贵的。京城中最尊贵的人自当是皇上、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了。再往下呢，便是如今封了王爷的皇子了，当然，还没封王的皇子也是一样尊贵的。”，顿了顿，她望着花影，继续道：“像是明王殿下，便是极其尊贵的人了。像是王爷这番险些出事，遭殃的人不少，若是王爷还没找到，或是真有个好歹，那得为王爷陪葬的人可就多了。所以，花影姑娘您这番可是立了大功了。”</p>
花影眸光轻闪，在她说完之后，轻声说了一句：“不敢……只是阴差阳错救了公子……”</p>
书安笑盈盈地纠正道：“姑娘说错了，不是‘公子’，是‘王爷’才对。”</p>
花影点头，“是，是王爷。”</p>
书安脸上笑意深了深，继续道：“立了这番大功，姑娘有什么想要的吗？姑娘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便跟皇后娘娘说，娘娘一定会满足姑娘的。”</p>
什么想要的吗。花影试探着看着她，抿嘴不语。</p>
书安无声地笑开，道：“姑娘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话，以后想到什么，跟娘娘说也是可以的。”说罢，她又说起别的：“方才奴婢见着了晋王妃，想着姑娘应该也见到了吧？”</p>
见书安不再纠结“什么想要的”话题，花影是松了口气的，又因她的话想起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便点点头。</p>
书安道：“那位是晋王妃，当今晋王跟明王是皇后娘娘嫡出，除此之外，还有真王、楚王、永王、康王，现在封的王爷也就这么六位。说来，现在六位王爷都已经到了娶妻的岁数了，明王殿下回到京城，皇后娘娘应该要给明王殿下婚配一位王妃了。”</p>
绕了一圈，反倒是叫花影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p>
“婚配？”花影小声道。</p>
书安十分自然地点头，“正是呢。王爷身份尊贵，想来也会是在京城中的世家大族里寻以为才德出众的女子吧。世家大族的女子多是自小便学习琴棋书画，学习作为当家主母的管家之道，自小学习，等得及笄了，自是才德出众，名声远扬了。也是得这种女子，才能担得起明王殿下的‘门当户对’。”</p>
花影不知道自己如何反应的，像是笑了一下。只是没了应付书安的兴趣，恹恹地靠着车厢，闭着眼睛不说话了。</p>
书安见此也就不再说下去了，只是看着花影的眼睛里已经多了几分深沉，而嘴角又是多了几分嘲讽。</p>
而此时，皇后已经穿着整齐之后，在陈景焕带着花影离开之后，就做了轿撵去了御书房。</p>
禹乐望着走来的皇后，鬓间倏然沁出冷汗来，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p>
到底是给禹乐几分颜面，皇后还缓下了脚步，“皇上在忙吗？”</p>
禹乐道：“皇上在里头，正跟楚王说政务呢，许是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好。要不，皇后娘娘您且到偏殿稍微等候，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p>
皇后望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停下脚步了，“去吧。”</p>
禹乐松了口气，叫来一个小内侍，吩咐道：“你先请皇后娘娘去偏殿坐坐。”又对皇后说道：“娘娘，您先坐坐。”</p>
皇后点点头。从她脸上半点看不出来是不是生气了，但照禹乐看，皇后娘娘是越是遇着大事越是能沉得住气的人，越是冷静说不得就越是生气。</p>
“大雪渐渐融化了，路好走了，过了一个冬日的流寇没了粮食之类的，便出现了。不仅山东那处，好多地方都有流寇的出现，不过那么多处地方，也只有山东这处的流寇目无王法，劫财劫色还要杀人的。儿臣以为，应当要杀鸡儆猴……”楚王正说到这儿，忽然发现方才还在听自己说话的皇帝移开了目光了，他的声音也就小了。</p>
楚王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见着禹乐进来，他便停下话语，看着禹乐。</p>
禹乐弯腰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奴才将娘娘请到偏殿去了。”</p>
皇帝抿了抿嘴，小声道：“肯定是为了老六的事情。”</p>
楚王便顺着这话提起道：“儿臣不解，老六刚回来，怎么父皇就要他闭门思过？”</p>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他冲撞了朕，还不许朕罚他了？”</p>
“儿臣不敢。”楚王垂眸道，“只是父皇难道还不知道老六吗，他向来是有话直说，又是受了灾，刚回到京城来，怎么父皇还跟他置气？”</p>
皇帝目光不善地扫了他一眼，对禹乐道：“让皇后且等着，朕政事议完了再说。”</p>
禹乐弯腰应是。</p>
楚王看着禹乐退出去，又道：“父皇，老六他只是口不对心，说出来的话或许难听，才顶撞了父皇，求父皇开恩……”</p>
“够了！”皇帝不悦，“说山东的事儿。山东流寇已经威胁到了当地百姓的安全，朝廷武将之中，你觉得派谁去剿匪比较合适？”</p>
楚王深吸一口气，暂且放下了方嘉策的事情，提议道：“儿臣以为，流寇这等作恶之人，因熟悉当地的地形，流窜颇快，要是能够让个同样熟悉地形的人去，或许还能够来个瓮中捉鳖。”</p>
皇帝颔首，“的确，得派个熟知地形的人去才行。否则，别去了之后，流寇没抓着，反倒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山东……那便叫出身山东的符鑫鹏去吧，流寇逃窜厉害，人手也得多一些，不过流寇数量亦是不多，便给他五千兵马罢。”</p>
“是。”楚王抱拳应道，“父皇英明。”</p>
“此时宜早不宜迟，朕这就下旨。武器粮草，都得先筹备起来了。”皇帝又添道。</p>
楚王道：“儿臣回去兵部，便亲自去清点武器。”</p>
“粮草之事，也得叫个可靠的人去办，绝不能再出现类杭州之事……你可有人选呐？”皇帝动手拿了一张纸出来，铺在桌上。</p>
朝廷补充给杭州的粮草从京城到杭州就少了一半，而且故意延迟了达杭州的时间，要是杭州应对稍微不力，等得物资粮草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此事皇帝不可谓不怒，碍于钦差还没回京，就还压着不提。</p>
楚王垂眸思索，粮草的事情还是不要沾手的好，万一下边的人有谁不开眼，又作死了，还不是连累了他。</p>
楚王沉吟片刻，道：“儿臣倒是记得大皇兄曾经到山东去，还在那边住了几个月，想来也是熟悉路途的。不如让大皇兄来做这个事？一来此事重要，要是大皇兄出马，也能让人知道父皇您剿匪的决心，二来，大皇兄肯定也知道粮草之事不能马虎，是能信得过的。”</p>
“真王？”皇帝眯着眼睛思索。</p>
“正是。”楚王点点头，半点没有坑了人的觉悟。</p>
皇帝沉吟，“真王妃才生产不久……”</p>
真王妃才生产不久，就把真王派走，王府少了个男主人，于真王妃而言实在不方便。</p>
楚王道：“父皇多虑了，真王妃出身沈家，沈家家教森严，真王妃是贤良淑德。知道真王是有正事要做，肯定不会有异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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