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第二日就有人上门来找了。</p>
一大早来的人是福婶和福叔夫妻俩，他们二人在楼前被侍卫给拦下了，自报家门又说了一阵好话之后才得以换到通报的机会。</p>
彼时沈双玉还没醒来，话就传到了守夜的禄雪这里。禄雪想了想，对来传话的田秀说道：“将福叔福婶请进来坐吧，我去见见他们。”</p>
沈双玉没过多久就行了，彼时已经是巳时初了。她醒来才知道沈家有人来了，而禄雪去见了。</p>
沈双玉跟没听见似的，穿戴好后，用了早饭，兀自去了二楼的书房。这态度也是明显，不愿意见沈家的人。</p>
毕竟以前在沈家，禄雪也受过福叔福婶的帮助，说话做事也没有办法拒绝的太过强硬，话也不敢说的太死。在福婶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之后，禄雪只能让小丫鬟去请示沈双玉。不过因为福婶是自己人，她问的也不含蓄：“你去看看咱小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便说沈家来人了，问小姐是否愿意见。”</p>
没多久丫鬟就回来了，看着禄雪为难道：“小姐，是已经醒了，不过小姐已经在书房办公了，怕是见不了的。”</p>
禄雪便一言不发地看着福婶。</p>
福叔福婶二人面面相觑，只能叹气。</p>
夫妻二人也没有急着走，福婶跟禄雪说道：“昨儿夜里，老太爷就已经醒过来了。知道五小姐离开了，气得将四老爷罚家规去跪祠堂了，从昨儿夜里跪到现在，都还在祠堂里跪着。”</p>
禄雪坐在对面的位置上，只是坐了小半面，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福婶不知道，现在整个遥城里都在传这个事情。我家小姐不是沈家的血脉？这让我家小姐如何自处、要在京城为官的老爷如何想？跟我家小姐被人唾弃、被赶出家门相比，四老爷只是受了这一点处罚，实在是轻了点。”</p>
“禄雪姑娘。”福叔的手在虚空中按了按，道：“这说起来，也要怪五小姐处事不当的！以五小姐的口才，真要为自己证明清白了并非难事，昨日怎么就忽然会被说到要立刻离开的？”</p>
昨日那个节骨眼上离开，就是在坐实了沈奇武的恶意猜忌。</p>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离开的，在外人看来都是心虚离开的。</p>
禄雪嗤笑：“福叔说的是，只是再厉害的人也有累的时候。我家小姐在府里出了老太爷和二少爷，有谁护着？没有人护着也就罢了，四老爷还不断找事儿。小姐如今管着事儿，本来就忙着，也没有功夫去应付四老爷。说句不敬的话，奴婢倒是觉得，且不论四老爷说的话是真是假，与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膈应人，小姐出来住更好一些。”</p>
“哎哟，这不是老太爷担心五小姐在外边住受委屈了，才叫我们过来请的吗！”福叔还是扬着笑：“再说，哪里有女儿家好端端的，放着家不回，跑来外面住的？这不是叫外人看笑话吗！这不好！不好！”</p>
“要奴婢说，小姐在画楼里过得好歹自在些。至于外人看笑话？叔叔说侄女非家族血脉，这已经是最大的笑话了，哪里还有比这更大的笑话呢？”</p>
禄雪面不改色，还带着一点笑意，目光却是淡了温度。若是沈双玉也在这儿，或许就有人说，主仆二人愈发相似了。</p>
福叔一时凝噎，转头看看福婶。</p>
福婶也是按住了他的手，对他轻轻摇头，示意莫再说话。余光见到有人影出现，就转头看过去，就见穿着一个身穿侍卫服侍的人走进来。</p>
护卫抱拳，而后呈出了一道帖子出来，道：“禄雪姑娘，外边有人送了帖子过来，自称是州同府上的管事，送来帖子。”</p>
禄雪接过侍卫递来的帖子，扫了两眼，继而挥挥手：“去吧。”</p>
护卫便退出去了。</p>
只是擦身而过又进来了一个护卫，回禀道：“禄雪姑娘，莫通判求见主子，这会子还在门口等着。”</p>
禄雪一愣，旋即问道：“亲自来的？”</p>
护卫点头：“正是，已经下了马车了，在门口等着。”</p>
画楼地方不大，但也有正儿八经的可以伺候客人等候的地方。莫通判没得应允，就连门都没得进。通判的官虽然大，可到了这画楼不也得规规矩矩的不敢放肆吗！护卫们有底气，也不惧一个通判。这会子，莫通判就站在门口，侧着身朝着门里的方向，面无表情。</p>
禄雪思索片刻，一边起身一边吩咐：“先请进来吧，茶水点心伺候。我去回禀小姐。”说罢又转头看向福叔福婶，歉然一笑：“画楼事情多，奴婢要去处理了，福叔福婶请自便。”</p>
福叔脸色微沉，福婶则是起身，笑着点头，“姑娘去忙吧，我们再坐一会便走。”</p>
禄雪点头，又补充道：“福婶应该明白，我家小姐于老太爷无不尽心之处，老太爷对我家小姐好，可我家小姐亦然，这一来一回，并无半点亏欠之说。”</p>
“这是自然！”福婶忙道。</p>
禄雪笑着点点头，手上拿着一道帖子，走出去了。</p>
福叔冲着禄雪离开的方向，重重地哼了一声，低声道：“五小姐便不是府里的血脉又如何，总归养了这么多年，三老爷又是极其疼爱的，却是养不出点感情，说走就走。”</p>
福婶捏了他一把，警告道：“别人能说，你却是说不得的！要不是五小姐，你这条命都还不知道在不在！”</p>
福叔倒吸气，揉着被捏疼的地方，“我知道！不过是为老太爷跟三老爷鸣不平罢了，又只是在你面前说说。”</p>
“祸从口出！”福婶警告：“如禄雪说的，五小姐为沈家做的事，已经足够了。这一回，要不是四老爷自己作怪，又怎么会如此！要我也说，四老爷是自作自受。”</p>
福叔垂头不语。</p>
福婶就叹气，坐下了，左右看看，叹道：“五小姐的能力可真是不小啊，年纪轻轻，没靠家里，就已经有了一栋画楼了，还搬出来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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