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过年就会回来吗？</p>
沈辰奇怪地皱皱眉，“你怎么知道祖父过年就回来？”</p>
“在王府听说了。”沈双玉扶额，脱口而出。</p>
有脚步声传来，沈双玉侧过头一看，是喻如送了姜糖水过来，冒着热腾腾的白烟。</p>
在王府听到的那应该是可信的。沈辰心中有数，道：“这么说的话，那祖父的确是不用担心他了，可是四叔该怎么办？要是不管他，真让他在牢里过年不成？”</p>
喻如将姜糖水放在沈双玉的手边，继而拿着托盘退出去了。</p>
沈双玉的目光从姜糖水上移开，隐有不耐：“四叔受人挑拨，跑去病营州府闹事，被管事的那个公子罚了，哥哥要去求情吗？那你是要去跟公子说，四叔做的没错？他不该尽心救活祖父、留下祖父以便养病吗？”</p>
自从李墨被审的事情开始，杭州管事出现在百姓面前，并非王爷而另有其人的事情就落实了。而从那时候起，下至百姓，上至宁知州等官员，叫沈双玉女扮男装出来的那个公子，不是称为“杭州管事”就是“公子”。</p>
沈辰听来愣住了。</p>
是啊。如果去求情的话，岂不是跟公子唱反调了？听说公子异常矜贵，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他能对祖父好已经是难得了，去求情的话不就更辜负了？</p>
沈双玉看他愣住，便拿着姜糖水小口地喝着。</p>
“那我就不管了。”沈辰咬咬牙说道。</p>
他的确是固执，但也有个优点，就是能听得进去劝。</p>
他听明白了沈双玉的话，就没有再提起，方才跟莫通判在一起的时候，莫通判提议自己该为沈奇武求情的事情。</p>
沈双玉“嗯”了一声，把碗放下来。姜糖水的味道有些冲，她刚喝的时候的确舒适，可是再喝，没两口就有些腻了，甚至隐隐有些反胃。她怕又呕出来，干脆就不再喝了。</p>
沈辰心道她是累了，便嘱咐了她既然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再没有提起她夜不归宿的事情——人是在外头病了，他还能说什么？！</p>
沈辰离开之后，禄雪就进来伺候了。禄雪看着桌上没喝几口的姜糖水，又看向一脸疲倦，两颊粉红的沈双玉，压下忧心如焚的情绪，问道：“小姐，您用饭了没有？”</p>
沈双玉闭着眼睛呢，闻言就看她一眼，复又眨了眨眼，“已经吃过了。六出呢，怎么没见到它？”</p>
禄雪便笑了，道：“小祖宗是哪里暖和去哪里，这会子在它的窝里睡着了。是，小姐您没在，正屋就没有烧炭，奴婢就将六出的窝挪到了奴婢房里去了。”</p>
沈双玉点头，“知道了。拿来洗漱吧。”</p>
一番梳洗之后，时间其实还早。</p>
沈双玉就已经爬上床休息了。</p>
也实在是疲倦不堪，沈双玉沾到枕头就睡着了。</p>
禄雪小心地灭剩下一盏烛火，抱着被褥守在边上。寝屋里烧了炭火，是很暖和的。</p>
天大亮。下雪了，鹅毛大雪絮絮往下飘，一些挂在树枝上，把整棵树装点成白色的。而更多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地上。</p>
素色的伞面下边，执伞的人是禄雪。沈双玉走在禄雪身前，手里拿着一个手炉，是孔雀开屏镶了七颗蓝宝石的手炉。沈双玉低头看着手炉上的蓝宝石，又抬眼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房间了。</p>
有丫鬟把门推开了。</p>
沈双玉抬脚走进去，漫天的药味泛酸地飘荡在空气中，房里的药味经过炭火的熏热下味道更加刺鼻。</p>
沈双玉不适地皱眉，不过脚步还是不停，直往寝屋的方向走。</p>
有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丫鬟迎了出来，给她行了礼。</p>
沈双玉看了一眼，知道是银屏，挥挥手，一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人怎么样了？”</p>
银屏跟着往里头走，道：“倒是能够吃东西，就是有时候奴婢说的话，老夫人都没听明白。吃饭还好，要沟通就难了。”</p>
沈双玉看向床榻上，沈王氏左侧的面部麻木僵硬了，左口角有所歪斜，目光呆滞地望着床顶，有些许口涎从嘴角往下。</p>
沈双玉皱了皱眉头：“她这般可有意识清醒的时候？”</p>
银屏忙道：“是有的！平日里也是有很多清醒的时候的，就是安静的时候才好伺候一些。”</p>
沈双玉挑了挑眉，追问道：“清醒的时候，她说什么了？”</p>
银屏一脸犹豫，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犹豫半晌，她试探着问道：“奴婢如实说？”</p>
“说罢。”沈双玉如是应道。</p>
银屏便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认真地说道：“老夫人说，五小姐是个杀人罪犯。杀死了二小姐，又杀死了大夫人，如今害了大房的人不够，又想要害死四房的人！”</p>
沈双玉笑笑：“我怎么会害死四房的人？害了谁了？”</p>
银屏犹豫道，继续说了下去：“本来，四老爷已经回来了，就算带着外室等人也无妨，顶多就是四夫人闹一下而已。可是您插手了，害得四老爷受了罪。而如今，四老爷还被关在州府里了，这都是五小姐你的错！”</p>
沈双玉冷笑，抬眼看向床榻上的沈王氏。沈王氏这会子眼神清明，除了歪着嘴，甚至被口涎糊了一脸，可其他地方……不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病人。</p>
“都是我的错？”沈双玉微笑着反问。</p>
沈王氏巍巍颤颤地抬手一抖，歪去了左边的声音听得比较清楚一些：“难道不是你的错？！从你活过来之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闹得家中鸡犬不宁、害得这个家四分五裂！你不如死了好！”</p>
沈双玉站着不动，淡漠地，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疯。</p>
沈王氏右手颤抖着，嚷道：“你这个黑心的鬼东西，自私自利！奇武受了难，你凭什么不让二哥儿去救他！你把大房害到这种地步，接下去就是四房了吗？你凭什么！”</p>
沈双玉冷眼看着。</p>
沈王氏又瞪大了眼睛，尖叫道：“你不是我们沈家的人！你这个怪物！你、你不是沈家的人！你是从哪里来的怪物？”</p>
“你、怪物，你怎么还在我们沈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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