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问：“你祖母那边，她真病了？那么严重吗，还要封院子？这……该不会是也染了疫病吧？”</p>
沈双玉将口中的东西给咽了下去，点点头，又摇头道：“是病了，但不是疫病。老夫人身子不好，大夫是得好生休养，我便下令封了柳阳院，好叫老夫人能够休养。母亲不必担心，若是疫病，那肯定要将人送去病营的。”</p>
宋氏叹了口气，又安静开始吃东西了。</p>
没过一会，又闲聊着说起来别的事情。</p>
沈双玉吃了个八分饱，便放下了筷子，坐在一边等着。看着宋氏也吃得差不多了，沈双玉才道：“父亲升官了。”</p>
宋氏放下碗的动作顿住了，又惊又喜：“什么？真的？是什么官？”</p>
沈双玉道：“升了户部侍郎，还得了其他的赏赐。如今在京中住的是侍郎的府邸，不小呢。”</p>
宋氏欢喜满满，放下了碗筷，道：“这可是好事儿！不过，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升官，可是因为去年随军出征的事吗？”</p>
沈双玉点头，“是吧。”</p>
“真是菩萨开眼！”宋氏欢喜若狂，念叨道：“侍郎可是大官了！如今我也是侍郎夫人了。”</p>
沈双玉笑着点头。</p>
“回京都已经好久了，又是随军的事，那很早就得了赏了吧？”宋氏想了想说道。</p>
沈双玉点头。</p>
宋氏又皱了皱眉，“说来你父亲竟是许久没有写信来了，上回的信里头也没有提到这件事。”</p>
两个人能吃多少东西？二人都放下了碗筷的时候，桌上剩下的东西不少。</p>
丫鬟们默默地将桌上的东西给撤下去了。母女二人回到了正屋坐着，又说起了事情。</p>
宋氏从方才听到沈奇文升官的消息之后，便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了。坐下后，宋氏高兴地说道：“你父亲是侍郎了，那二哥儿可就是侍郎唯一的嫡子了，这个身价可就不同了。二哥儿的岁数又不小了，也是时候给他找一个正妻了。父亲都已经是户部侍郎了，妻妾这些肯定是要什么有什么了。他岁数也不小了，要赶紧让他娶妻了。”</p>
本来去年就可以给他找一个正妻的，但是他去年不告而别，一去就去了一年多，自然搁置了。有了正妻，她也好早些抱孙子。</p>
宋氏的性子摆着，她这个性子就注定她会这样想。</p>
沈双玉叹气，阻止了她：“明年都秋闱了。真要娶妻，那也要等到秋闱之后再说吧。”</p>
“你懂什么？现在娶妻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情。从一开始定亲到最后的成婚中间要多少礼数，可都是费时间的事情？”宋氏嗔怪地看着沈双玉，“到现在都没有个人选，肯定要早一些开始费心思了。就算是现在就开始准备，等得明年秋闱，估计都难以成婚。你如今虽然管家，可这些事情你还是不懂。”</p>
沈双玉摇摇头，“可是眼下哥哥最该用心，让他娶妻就是要分他的心思。真要让他娶妻，影响了秋闱，这罪过可就大了。”</p>
被沈双玉说动了。宋氏嚅了嚅嘴，就没再说话了。</p>
还有，沈辰要是能够在秋闱得了名次，他又何必靠着沈奇文的名。要是能得了靠前一点的名次，沈辰长得也不赖，那多的是京中的贵女看重。</p>
宋氏这么一出来，就也就断了祈福的事了。</p>
蔺信离开之前，吩咐下去查的事情有了着落了。关于长云酒楼的资料被送到了沈双玉的桌前。沈双玉看来怒不可遏，当即就下了命令。</p>
长云酒楼被查封了。</p>
在长云酒楼里追查到了曾经被有疫病之人用过的东西。疫病之所以会传染，不也就是那么几个原因吗。只是没有想到，长云酒楼居然会用被染了疫病的人用的餐具来让别人用。</p>
疫病刚起来的那会，官府就说过了，但凡有病人，病人所用的东西别人一律不准用。</p>
这其中究竟是只因为疏忽，还是有意为之，这就令人深究了。于是沈双玉就令人抓捕了长云酒楼的所有人，下令可以严刑，只要求找到最后真实的结果。</p>
几天过去了，被抓进州府的长云酒楼的人受尽了刑罚。倒是有人碰了脑袋一命呜呼了，但是最终都没有人说出来。</p>
沈双玉恼怒，知道这事儿定然是有上边的人在作怪。于是留了一手，将长云酒楼的几个人给暂时扣押起来。又让人去查长云酒楼这半年来，谁进出比较可疑。</p>
这也是个费时间费精力的事情。</p>
十月金秋。</p>
进了十月，气温更低。</p>
十月二日，永县和其他四个县城的县丞又联名送了请见帖子来。</p>
沈双玉厌烦地按住了帖子，请见的帖子不断送来，就是为了想要见“她”。当然，这请见的帖子已经不是第一次送来了。这一次逼得尤其严重些，甚至问候起“明王”的身体。</p>
明王太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虽然知道是因为疫病，可这也是能让他们追究的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被揪着不放了。</p>
“沈小姐，您要去吗？”晖三垂着眼睛，低声问道。</p>
他知道永县的县丞联合了其他四个地方的县丞，在酒楼宴请了王爷。可是王爷都不在，就只有沈小姐在。沈小姐去的话，那就是羊入虎口了。可要是不去的话，也不好向下边的人解释交代。</p>
沈双玉冷冷笑笑，将帖子揉碎了丢到一边，看向晖三：“近来跟永县县丞有来往的那个可疑的人，尽快给逮来。”</p>
底下人想要见上边的人，那是全凭上边人的心情的。这么逼着算什么回事？可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p>
沈双玉是打定主意不去见的，可是她低估了别县的县丞，对官府偏心耗尽全力救治遥城而生出来的不满的程度。</p>
换句话说，是有人以为非要见到她不可。九月底开始。一连多日都是提着这个事来的，帖子一封接着一封，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p>
“他们小心得很，属下以为，要逮着不太容易。”晖三说道：“他们已经好些时候没有见面了，守在那里的人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p>
沈双玉沉思片刻，似笑非笑地道：“那就设计一下吧。”</p>
永县县丞看着从明王府送回来的文书，冷冷地哼了声。明明送去的时候有六七本，回来就只有四本。</p>
肯定又是不批他请求的事情，肯定又是一点钱都不肯批，肯定明王依旧不愿意见他们。明王的作为真是令人厌烦，一直向着遥城，其他县城与于他而言就好像只是遥城的垫脚石一样。</p>
永县县丞正是冷笑的时候，提着文书送回来的师爷就道：“大人，明王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过年前要见见各位大人。那位说，年二十那日，让各位大人到明王府一聚，谈谈今年的事儿。”</p>
对他们邀请的去酒楼见面视而不见，却叫他们年二十见面？还是去明王府？</p>
明王府可是在遥城。</p>
“可有具体说，要谈什么事？”永县县丞挑了挑眉。</p>
师爷摇头，将文书都放在桌上了：“那可没说。不过，您不是就想跟王爷见面吗，王爷直接请了大人到王府去，岂不正好？”</p>
县丞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约王爷酒楼见面，那酒楼可不在遥城，而是在咱们永县。”</p>
遥城唯一出名些的酒楼，那个叫做长云酒楼的，不是前段时间才被封了吗。</p>
“明王府可就是在遥城了。”县丞补充：“遥城的疫病可没好！进去可能得病不说，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些日子以来，可是跟明王唱了不少反调，他估计恼死我们了。真要进去了，怕就难以全须全尾的出来了。”</p>
师爷诧异地“啊”了一声，“不会吧？大人，小的以为是您想多了吧。明王殿下要是恼了各位大人，那直接下令处罚不就行了？何须拖到年二十去？再说了，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让大人们染到疫病了，可就是咱们这些县，整个县都有可能染病的。”</p>
遥城一个城染了疫病，就花那么多时间那么多财力去补救，要他说，杭州经不起第二个县染病了。杭州是明王的封地，他肯定不会这样做的。</p>
县丞却是不这样想。</p>
明王肯定是记仇的。他没能忘记自己在前头的文书里，用皇上说的话威胁了明王。他本以为明王会发怒，可如同那个人说的，明王只是留中不发，压根就没追究。</p>
他也以为，跟那个人说的一样，处理文书的不是明王，或者是说，明王不在杭州了。这怎么能行呢，杭州的事务，不是明王在处理，处理的人又是谁？</p>
会不会是这个人把明王殿下如何了，明王殿下会不会有危险？</p>
那个人说，把背后的人逼出来的话，那就能知道是谁把杭州弄成这个样子的了。遥城因为疫病乱成一团，又不断花杭州的钱，别的县城要点钱都难，都是背后那个人的错。说不定，遥城压根没有用那么多钱，是那个人公饱私囊，吞了杭州的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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