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就在这儿又不会跑，难道是他想回不能回吗？”沈王氏说起老爷子的时候，不由得带上了一股怨气。</p>
怨他这么久不回来、怨他落了自己的面子、怨他不承认这两个虽然是庶出但是是小儿子所出的孩子。</p>
沈妍这孩子长得颇像小儿子，有一股英气，不比大房所出的庶女沈月灵。再说了，沈妍的性子好，又孝顺。两个孩子又从小没在家里，家里亏欠了他们。</p>
想到沈月灵便觉得有股晦气，她在闺中时，怯怯懦懦的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整日摆出那个难看的死人脸，活像府里亏待了她似的，叫人厌恶。当然，如今沈月灵已经嫁人了，还是个州同夫人，到底是闺中不能比了。</p>
沈妍自责地咬了咬唇，拉了拉沈王氏的手，道：“祖母，不然还是让父亲去接祖父吧？明儿个就去吧，父亲？”她又看向了沈奇武，“嗯”了一声，似哀求又似撒娇。</p>
被拉着手，沈王氏就顺势侧着头去看着沈妍，眼里有哀痛闪过——再有便是，沈妍长得隐隐像几分已经故去的沈瑶箐。</p>
沈奇武皱了皱眉，黑眸带上了反对，对沈妍轻轻摇了摇头。</p>
沈妍脸上的希冀便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不可以吗……”</p>
“不可以？”沈王氏转过头看看：“怎么不可以？你去的话，你父亲该会高兴的。肯定是要比派府里的下人去要高兴的。”</p>
方才明明还在说着老爷子爱回不回，可听着要去接老爷子回来，她又立即倒戈变了想法。</p>
沈奇武轻轻叹了口气，只能解释：“母亲，现在禁令着，要出去可不简单。要出去，需得亲自到公中去了外出对牌，再跟衙役解释清楚，得了同意才能出门，可一路过去，可得遇见好些衙役。”</p>
是有些麻烦啊。还要儿子去跟那个贱人拿对牌。沈王氏既是失望又是生气地垂下了眼帘，桌上的食物色相好看诱人，可她却觉得有些反胃。</p>
沈妍皱眉疑惑道：“可为何今儿午后，五小姐就能请来大夫？”</p>
她还记得自己说要请大夫的时候，伺候自己的两个丫鬟一脸难色，晦气地跟自己说她们没办法出府。</p>
“那是福婶去请的吧，福婶应该是有些门路。”沈奇武不得不回答，又警告地对沈妍眯了眯眼。</p>
沈妍无语地笑了笑，颇为无奈地低声喃道：“这么说来，那个福婶就是五小姐的人啊。”难怪父亲一脸难色，原来是因为父亲要出去还得得了五小姐沈双玉的同意啊。</p>
可今儿下午的事情，又有自己的先告状怪罪沈双玉，她肯定是将他们都给怨恨上了，肯定是不让他们如愿的。</p>
离得近，沈妍又有意让沈王氏听到。</p>
沈王氏听来就是脸色一变，骤然叫来银屏，“你去公中拿对牌，便说四老爷要去衙门接老太爷，我便不信了，她还胆敢反对了我去了。”</p>
沈妍急道：“祖母，祖母又何必这般呢。没必要跟她们置气的。孙女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难道父亲要去接祖父，公中还能不给父亲这个面子吗？”</p>
沈王氏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咬牙道：“我才是这府里的主子，那人管着咱们沈家，是因为你祖父不愿我劳累，难道还能让她越过我去？她要是敢反对了我去，她这个家也就不用管了。”不知道是说给沈妍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的眸色渐深，后头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p>
状有疯癫。</p>
若是有个大夫来看看，便知道沈王氏这个状态是十分不妥的。</p>
沈妍眸光闪了闪，反手握住沈王氏的手，“祖母就是祖母，向来是百善孝为先，沈妍未曾读过书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五小姐肯定也是知道的。定然是有什么居心不轨的人教坏了五小姐，才让五小姐变成这般。”她指的是方才，沈王氏让人去请沈双玉过来，却请不动，去请的人反而还被骂了一顿的事情。</p>
银屏站着未动，目光有些防备地看着沈妍。</p>
她站在中立的地方，对于向来孝顺老夫人的四夫人颇有好感。所以，对这几个四老爷带回来的外室就很反感了。坏了四房不说，如今还一直在老夫人面前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p>
五小姐那个人，是轻易惹不得的。先前对上五小姐那么多次，也未见得五小姐什么时候吃过亏。既是如此，就不该去跟五小姐对着干。沈妍小姐倒好，自己比不过五小姐，就来撺掇老夫人了。</p>
而自从二小姐死去后，自家老夫人的身体就伤了，不能生气受气。偏偏，这个沈妍小姐还一直挑拨离间，让自家老夫人生气。</p>
沈王氏说罢，兀自深呼吸了两回，忽然反应过来银屏杵着没动，当即恼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嘛！还不快去？！”</p>
知道沈王氏的脾气，银屏抬了抬眼睛，并未反驳，屈身行礼：“奴婢这就去。”</p>
走出柳阳院，银屏看着深色的天空叹了口气。</p>
老夫人越来越难伺候了。</p>
总是得顺着她才行，稍有逆反，她便会大发雷霆。可若是一直顺着她，不断说好话，那便能几句话就轻易让老夫人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p>
正如沈妍小姐。</p>
银屏望着天空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她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决定。</p>
银屏往西走去，路上两侧都挂着灯，这条常走的路并不漆黑，时候还早，路上来往做活的奴才也不少。</p>
银屏站在玉瑾院的门口往里头张望。玉瑾院里头有两个小丫鬟在扫地，还有两个丫鬟坐在院子说话，有说有笑的。</p>
银屏招了招手，冲坐在屋檐下边说话的田家姐妹喊道：“姑娘。”</p>
田慧当先反应过来，起身上下打量她几眼，对旁边田秀道：“姐姐，这也是柳阳院的人吧？我应该是没记错的。”</p>
田秀也站了起来，辨认了一回，点点头。</p>
田慧皱眉道：“又来做什么！骂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你们两个，把院门儿给关上，别叫一些奇怪的人跑进来扰了小姐！”她招呼了在扫地的两个小丫鬟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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