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姑娘默默用手上的袖子揩去了眼泪：“不怪周姑娘，都是我跳的还不够好，才不能跟上周姑娘的琴音。”</p>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就令人倾斜着将缘由归在周樱身上。是啊，要不是周樱故意提高速度刁难莫姑娘，莫姑娘怎么会为了跟上她的琴音而崴脚摔倒呢！都是因为周樱心存歹意！</p>
弱势的人总是能够引来同情，而这同情又促使众人站在她那边，男男女女目光不善地看着周樱。</p>
有男子道：“是因为莫姑娘你的舞跳得太好了，才会让某些人眼红、才会故意针对。”</p>
旁边的人附和地点点头：“啧啧，好好的中秋佳节，居然有这么糟心的事。莫姑娘受苦了，得回去好好休养才行，日后也莫要防着某些人了。”</p>
这话中的某些人，除了周樱还能有谁。</p>
还没回到女席上的周樱将这些话听进耳里，脸色微变，愠道：“你们这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是她自己跳得不好，怪我？呵呵，我早就说了，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可以认输，是她自己还要上的，如今崴了脚了，凭什么怪我？”</p>
这会子莫家姑娘跌坐在地上，身边围了莫家三兄弟，两个侍女站在旁边插不上嘴、围不上去。而有两三个女子关切地或站起或走上前，两个男子在那边说着风凉话。</p>
沈双玉放下了酒杯，端详着前方的情况。她抿了抿嘴，让雪清上前去将周樱拉回来，看着周樱被拖了回来之后，沈双玉递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道：“众目睽睽之下，莫姑娘因为自己失误才崴了脚。若是非要把责任推到周姑娘身上，也未免太牵强了些。”</p>
众人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沈双玉似笑非笑，那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p>
想到方才明王特意让人给她送糕点，有想要替莫家姑娘辩驳的人话到了喉咙，又默默咽了回去。</p>
莫娴雅和她的堂妹对视一眼，脸色都是沉了下去，后者呼吸都错了一拍，眼泪汪汪。莫娴雅有些忿忿不平地看着沈双玉，总是有几分谴责的意味。</p>
一室沉寂中，杜玉书道：“沈姑娘说得很有道理！莫姑娘伤了脚，为何不是赶紧召人来救治，而是依旧坐在地上横加指责呢？不过玩乐而已，本世子看得清楚，周姑娘一开始琴音悠扬，速度并不快，反而是莫姑娘你故意提高了速度，周姑娘才提高了速度，为的可是迎合你的舞姿，这……实在不能算是周姑娘的错。”</p>
他本来不识得这些个女子是什么人姓什么，可是听着众人责怪都听明白了。</p>
这有什么好争的？不就是技不如人吗，还不敢承认！杜玉书咂咂嘴，对跌在地上没有挪动半分的女子印象差到极点。还是沈姑娘好，深明大义。他放眼看过去，对沈双玉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p>
沈双玉也盈盈回以一笑，应道：“世子英明。”</p>
明明她只是这么一笑，可杜玉书见着，突然觉得身体里什么东西突然“啪”的一声断了，浑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到脑子去了，血意上涌，“噌”的一下脸红得不行。他连忙移开目光，想别开头去，想想又有不妥，左右两边都有人，连忙低下头了。</p>
方嘉策放下筷子，看着杜玉书不自然的模样，缓缓眯起了眼睛，一阵无声地盯着。好端端的，他这是怎么了，酒喝多了脸红成那个样子？</p>
都被人这么直白地说着了，再赖在地上也得不来怜悯了，莫姑娘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请了两个侍女扶她起身，慢慢挪回她的位置去。</p>
她没有鞋子，又担心踩到裤腿。于是莫娴雅就帮她提着裤子。可是也因此露出她的伤口，崴到的地方一大片红肿，惨不忍睹。上边红色的绳子还挂着铃铛，铃铛卡在伤口上，还随着她的动作“叮当”响。</p>
侍女将莫家姑娘扶回她的位置，其他人也就回了各自的席位上去。</p>
出了这种事情，众人心情早就没有方才那样欢喜雀跃了，也就没有再行击鼓传花的游戏了。没一会，方才被挥退下去的舞妓们又在丝竹管弦声中进来了。</p>
还是方才那一群穿着蓝色舞衣的舞妓，不过她们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了。身穿白色舞衣，袖子却是大红色的，舞衣中间还有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蔷薇花，为这中秋佳节添了几分喜庆。</p>
在丝竹管弦声中，气氛缓和了，又再一次变得热闹。</p>
画舫已至河面中央，要召来大夫，也就得将画舫划归码头。</p>
看着莫家姑娘嘤嘤低哭，可又只能忍着的样子。周樱出了口气，冷哼着回过头，对沈双玉挑了挑眉头：“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一番。虽然没能把她逼得认输，可崴了脚，她也算是吃点苦头了。”</p>
她说着，拿起杯子对沈双玉一举。</p>
沈双玉便也端起满杯的竹叶青，两个杯子一碰，发出一声脆响。二人对视一眼，都一饮而尽。</p>
周樱砸吧砸吧嘴，虽然是果酒，但到底带着几分辛辣的冲意。喝得太猛，喉咙有些痒痒的。</p>
沈双玉却是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又想倒酒。</p>
周樱反手轻敲桌面，“沈姑娘可别喝太多酒了，从方才开始就见你不停在喝，这可不好。”</p>
竹叶青已经被喝了小半瓶了。似乎是有些过了……不过也只是似乎。沈双玉微微一笑，又倒了一杯，“机会难得，可不能浪费。”</p>
这席间的酒水当然是随便饮用的，难得的是能随便饮酒的机会。在府里有个禄雪和几个丫鬟盯着，她想解解馋都不行。</p>
禄雪在后边看得心跟被小猫儿挠了一样难受。这拦了又拦不住，只能看着小姐一杯接着一杯。幸好小姐看着也没有什么醉意。要是醉了可就麻烦了。</p>
周樱只以为她是在说难得有这种宴席，嗤笑道：“平时那些官家夫人可不是最喜欢开什么赏花宴、品茶会的嘛，你的机会多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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